我假装不经意的看了几眼那个女的,发现她跟自己是同行。
她好像也看懂了我,对我客气地笑了笑。
做我们这一行的,无论怎么打扮,哪怕是穿上校服,也能被一眼看出来,因为身上有股气息,这气息就像一股头顶上冒出的黑烟,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陈凯要了瓶洋酒,在酒吧昏暗的光线下,他看起来还挺帅的。
他夹了个冰块放在我的杯子里,递给我,跟我碰杯。
我说我酒量很差,他笑了笑没有强求。
后来他开始与朋友玩筛子,连着输了好几次,看他不停地被罚酒,我有些按耐不住了。
或许是对酒精的依赖,又或许是起了恻隐之心,在他又一次端起杯的时候我接过了他的酒杯,一饮而尽。
后来不知道替他喝了多少,但意识一直还算清醒,只是去洗手间的时候吐了一次,液体像水柱一样从嗓子里喷射出来,不但不难受,反倒有一种如获释重的快感。
吐酒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不吐出来胃胀的很难受,吐完后还可以继续喝,有时遇到能喝的客人,一晚上吐个三四回是很正常的事。
从厕所出来,看见他等在门口。
他靠过来搂住我的腰,将我抵在墙上,我闻到他嘴里浓郁的洋酒味,有一股香甜的味道。
他的眼神有点迷离,似乎微醉,但我知道那只是一种晕乎乎的状态,其实还挺舒服的。
我问他是不是喝多了,他没有回答,一个劲地说我是个骗子。
我说我骗你什么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没有说话。
借着酒劲假装真情流露的戏码,我见的多了,可是他这么一指,还真让我觉得有点恶心,这桥段,太俗气了,怎么说他也算是高富帅一枚,这个举动让他在我心中扣了不少的分。
虽然我不是什么高贵的人,但我有一颗敏感的灵魂,我会不由自主地在心里给被人打分,有时因为一个很小的细节就会让我感到厌恶或是惊喜。
我扶着他,慢慢回到座位上,那个男人也喝的差不多了,歪歪斜斜地靠在沙发上跟身边的妹子亲亲我我腻歪着。
他叉了块火龙果递给我,我摇了摇头,他啊呜咬了一大口,把皮随手扔在桌子上,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咀嚼起来。
吃完之后,他站起来对窝在沙发上的两人用力地拍了拍手,说:“走了,走了下一场哎。”
出了酒吧大门,他们去停车场取车,让我们两个在路边等着。
女孩从包里拿出香烟,递给我一支。
我说谢谢,顺手接了过来,她把打火机给我,点上之后我又还给了她,看起来,我们似乎早就认识了,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自然也没什么好装的,在我们感觉有点冷的时候看见两辆车向我们开了过来,从好远的地方就开始闪灯,生怕我们不知道似的。
上车之前我们互加了**,也留了电话,她说我叫豆豆,没事常联系。
拉开车门,优雅地坐了进去,他打开音乐,把声音开的很大,突然感觉头顶一股凉风吹过来,抬头一看,他把车顶打开了,深秋的风本来就很凉,何况我的腿上只有一双薄薄的丝袜,我将风衣往身上裹了裹,他好像没有看见,正跟着音乐唱的很嗨,那是一首很长很长的英文歌,我本想等这首歌结束的时候说自己有点冷,可等了好久还没结束,转头瞄了他一眼,样子十分陶醉。
等他终于唱完,车子也停了,下车后他问我冷不冷,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因为嘴巴已经冻僵了。
他带我们进了一家东北烧烤店,老板看到用纯正地东北话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陈少来啦,赶紧地里面请,还那间包厢好不好。”
我问他是不是常来,他说这家味道不错,自己经常一个人来吃。
他说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牙缝里有一粒黑点,非常明显,后来我的目光总是被它吸引,他一张嘴我就不由自主地看过去。
烧烤上来了,看样子的确还不错,胃已经吐空了,香喷喷的食物将我的饥饿感立刻召唤出来。
他又点了几瓶啤酒,我说还喝啊,他说顺顺嗓子,当水喝。
就这几瓶啤酒好像真把他喝多了,他开始不停地往地上吐痰,每次他都会先深吸一口气,再用喉咙很用力地卡一下,最后一口吐出来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整个动作完成的十分连贯,像在表演一个连环三部曲,从未失手。
他叫埋单的时候,我发现那颗火龙果的种子不见了,应该已经摔死在地上了。
8.模特?
第二天中午我回去时,长腿妹刚从浴室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被毛巾裹在头上像个印度阿三。
宽大的长袖t恤罩在她纤瘦的身体上,显得很有韩范儿。
她问我收获如何,我说还行吧,晚上请你吃火锅。
她说不行,晚上有客户叫她一起去吃饭,边说边倒了几滴精油在手里揉搓了几下,开始涂抹她那条修长白皙的大美腿。
她问我去不去,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自言自语地说,算了,那个人是微信刚认识的还没见过面呢,等去了看情况再说吧。
我说好吧,就转身回房了。
把钱从包里拿出来数了一下,正好够付一个月的房租水电,心里总算踏实了一点。
压力一被卸下,就感觉困意上来了,在宾馆被陈凯折腾的一直没怎么睡,而且一直没拿到钱也总觉得有桩心事,怎么也睡不踏实。
一觉睡到晚上九点,被胃疼醒,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上一顿饭还是那顿东北烧烤。
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眯着眼看了看,发现没有长腿妹的消息,只有一个未接电话,以为生意上门,赶紧回拨过去,听筒里传来一个女声用标准的普通话说:“您好,本公司是香港。。”听到这里,我立刻挂断电话,回了个短信问候了她母亲,其实我知道这个短信根本不会有人看到,但想起那被骗走的高额电话费,不骂一句实在是解不了气。
发完短信,突然发现胃竟然不疼了。
本来想起来下泡碗面,可一想到那股香料香精调出来的味道就反胃。
给长腿妹发了条短信问情况怎么样,晚上回不回来,如果回来从楼下带份炒饭上来。
可等了好久,她都没有回信息,打她电话,提示已经关机。
印象中,她好像从来没有关过机,估计是没有电了。
算了,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想想今天也算是收获颇丰是应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一个人吃饭觉得没意思的,给几个姐妹分别发了短信,有的没有回音,有的婉转拒绝了,没想到这年头想请人吃饭都这么难。
翻了翻电话本,看到了豆豆的名字,不抱希望给她发了条信息,她很快的回复说没问题,这让我多少有点意外,毕竟我们只见过一面而已,这人还挺爽快的。
我选的那家火锅店就在“天宫”附近,是正宗的川式火锅,有时下班跟几个姐妹经常过去吃,味道还不错。
刚跨进店门,就有一股香辣的气味扑鼻而来,令我狠狠地吞了口吐沫,然后就看见了豆豆。
我这人有个习惯,很久以前坐公车的时候喜欢坐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进电梯会选最拐角站,吃饭会选择坐在角落,后来无意中在网上看到说这类人内心缺乏安全感,不过对于这一点我倒也没去琢磨认证,因为对我来说这并不重要,安全感缺不缺我不确定,我只知道我很缺钱。
虽然她无意违背了我的习惯挑了一个正中间的位置,可我还是笑嘻嘻地走了过去,坐在她的对面,她指了指已经沸腾起来的铁锅说“我随便点了些先烫着,已经可以吃了,你应该饿了吧。”
说实在的,当时我真有那么点感动,光凭这一点我就断定她是个心很细的女人。
这顿饭将我们的关系大大地拉近了一步,她问我跟陈凯认识多久了,我说昨天跟他是第一次见面,她笑了笑举起啤酒跟我碰杯,告诉我她跟那个男人也是。
她还没吃几口,嘴巴就开始“嘘嘘”地吸气,然后不停地喝啤酒。
我问她是不是不能吃辣,她说还行吧,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个发夹把浓密的刘海一把掠起夹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我有点后悔没有征询她的意见就选了这家店,毕竟这也算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可她好像并不在意,依然跟我有说有笑,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我告诉她我在“天宫”上班,最近在风头上,钱不好挣。
她说“天宫”刚开业的时候她在里面混了几个月,后来就不在场子里坐班了,现在的工作是网点老板兼平面模特。
模特?嘴里的粉条还没咬断,一张嘴又掉了出来挂在筷子上,看她身高大概也就在1米63左右,所以这个答案让我觉得很吃惊。
她点上一支烟,从嘴里缓缓吐出一条灰白的直线,说是呀,不过不是那种t台走秀的模特,是给自己开的网络服装店做模特。
我问她在哪进货,她说浙江,那边有很多工厂从韩国买衣服回来打板,再批量生产,不但价格便宜样式还很好看。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想那能赚多少钱啊,听起来好像很麻烦。
现在回过头想想,自己真是弱爆了,一点前瞻性也没有。
其实,她的收入主要来源途径跟我是一样的,我好比是在百货店里租个柜台等着生意上门,而她的性质有点挂羊头卖狗肉的意思,有了模特和老板的这个身份做幌子,档次明显就高大尚起来,这就叫包装。
埋单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火锅店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客人,颇有点包场的感觉,平时这个时候正是上客的小高峰,估计是受到了连带风波的影响,本身“吃喝嫖赌”四个字放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外面的空气凉凉的,街上的人不是很多,往“天宫”的方向望了一眼,没有霓虹的包裹,它不过是一栋普通的灰白建筑,看起来有些凄惨,不像“天宫”倒有点像“冷宫”。
豆豆提议散步消消食,我想说你又没吃多少,但怕她误会我在拒绝,就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女人就是这样的动物,很容易亲密,也很容易疏离,都是一顿饭一句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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