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穆白穿着蓝色的毛衣。头发好像刚刚洗过。
点了点头从客厅走向卧室,经过洗手间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沐浴露的清香。
难得没有我的督促他也能主动地洗个澡,这个举动还真让我有些意外。
走到卧室刚准备换睡衣突然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装了半碗麻辣烫的瓷碗。
红红的辣油顺着碗边滴在了柜子上。柜子下方的地毯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深色痕迹,蹲下身去用手摸了摸全是油,床上扔了一套他平时在家里穿的居家服,我拎起来看到胸前和裤腿的位置上都溅上了汤水。
我拎着衣服甩到沙发上,穆白正在一脸陶醉地听着音乐,看到我出来他没有发现我的不快,乐不可支地说:“好听吗?今天刚把碟子拿回来”
“卧室的地上是怎么回事?”我指着卧室的方向怒气冲天。
“噢。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带了份麻辣烫,桌上没餐巾纸了我就去床头柜拿。不小心碗一斜,就撒了一部分出来”穆白轻描淡写地将事实还原,然后继续闭着眼听音乐。
“我们分手吧”我站在他的面前清楚地说了一句。
他好像没有听清,睁开眼:“什么?”
我走到电视那边关了音箱。清楚地重复了一次,他站起来拉住我的胳膊一脸撒娇地说:“好了别生气了,我下次注意点还不行嘛”
“跟这个没关系,我是真的想要分手”我从他的手里抽出胳膊,扭头望向一边。
“你至于么,不就是弄脏了地吗?”穆白看我来真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他以为我说分手是因为这件事情。
“随你怎么说,我累了。结束吧”强忍着不去看他的脸,拎着包朝大门走去。
出门前,穆白对我说:“明天下午之前我会搬走的”
走出家门。我长出了一口气,决绝的话终于还是说了出来,突然觉得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穆白像一块掉色的黑裤子,跟他在一起久了,我也被染上了颜色。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明朗了。
尽管不忍,可我必须这么做。在他的身上我看不到一丝阳光,更别提什么未来,他能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麻烦,这种人的存在只能产生负面价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一个已经不爱的男人继续劳命伤财下去,我还没那么傻。
可可看到我下班离开后又回了酒吧立刻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你跟他说了?”
“嗯”我看了看时间:“等会陪我喝一杯吧”
“行,你等我下,我现在就走”他转头对着旁边的女孩说:“不忙了,你顶着吧,我有点事要先走”女孩比了个ok的手势,对我笑了笑。
可可骑着电驴将我带到大排档,老板系着围裙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憨厚地笑着问:“两位要来点什么?我这里馄饨水饺牛肉拉面炒菜炒饭全部都有”
我说,来个牛肉火锅吧,再来两小瓶二锅头。
“好咧,一会就上”他笑呵呵地出了红棚子。
“这种人多务实多能吃苦”我倒了点开水到碗里涮起了筷子。
“你怎么跟他说的”可可搓了搓手放在嘴里哈了一口暖气。
“你不是要我直接说么,我就直说了啊”
“那他怎么说?”
“他说明天回搬走,我就出来了”
“那他会搬到哪去?”
“我猜他可能会去找你”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对不起啊,把他推到你那里了”我抱歉地看着可可。
“哎,其实他也挺可怜的,好好的帅哥非要把自己弄成别人的包袱”可可有些惋惜地说:“你不知道,以前他在我们班有多受欢迎,看过灌篮高手么?他就是里面流川枫一样的人物”
“那种男人只能迷倒小女生,我老了,无福消受了”我苦笑了一下,喝了一口白酒。
44.初见
可可突然朝我“嘘”了一下,接起电话:“喂?嗯,下班了,行,明天我在家,你直接过来把”
等他挂了电话,我问:“穆白?”
“嗯,他正在收拾东西,说明天上午到我这来”
老板把烧好的牛肉火锅端了上来,还送了几个烫菜。
我们坐在红色挡雨布搭起的棚子里把酒言欢,可可说:“看得出你是真的不爱他了”
“或许我从来没有爱过他,只是他出现的时机太好,迎合了我的需要”
“坏女人”可可翘着兰花指点了点我的额头然后呵呵呵地笑起来,引得旁边一桌人朝我们看了过来。
对于这种异样的眼光我觉得很不舒服,我知道他们的好奇来自可可,身高马大的男人举手投足竟比女人还妩媚。
我朝那边翻了几个白眼,可可说:“我早习惯了”
“你家人知道吗?”我尽量把分贝压的很低,不想被别人听见。
“我家就我一个,我爸是军人,我妈是医生,他们对我的期望值很高,我每次回家都不敢多说话,害怕一不小心露了马脚,但我估计他们多少知道一些,我爸原来就很少笑,现在压根没见他笑过”可可的表情突然变得悲伤,把瓶子里的二锅头咕嘟一口喝干后对着外面喊了声:“老板,再来瓶二锅头”
“两瓶”我补充了一句。
“我现在就想多挣些钱,然后去做个手术把那玩意切了。可我这么做又觉得太不孝”
“做父母的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如果他们知道你这么不开心或许会支持你的”
“可就算他们能理解,心里也不会好受,我家三代单传,我是最后的希望,如果我做了手术我爸肯定觉得没脸面对老家的人了”
“那些都是封建思想,就算你生了孩子如果是女孩,不还是等于断了么”我极力地安慰他,开导他。
“以前我想着,不行就在没割之前找个女人生个孩子。然后再去做手术。可后觉得这样做太卑鄙了,对不起人家姑娘更对不起未来的孩子,你说孩子生下来是喊我爸爸还是妈妈?”
可可放下筷子,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眼泪。旁边那桌又有人看了过来。
“很多朋友经常跟我说自己都多不开心。多不顺利。可他们的不顺利和坎坷很多都是因为自己的选择造成的,可我呢?我甚至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对比可可的处境我发现自己真的还算幸运的,最起码我不用因为进男厕还是女厕发愁。能正大光明地当个女人。
“我真佩服你,明明这么不开心,还能整天乐呵呵的”
“就算我整天垮着张脸有用吗?问题不会因此而解决”可可挤出一抹苦笑“我不想让自己的坏心情影响到朋友,这样做很自私,该是我自己承担的东西,我不想见人就甩过去,还有一个原因是,有些人表面关心你,背地里其实都是想看你的笑话”
可可的话深深地影响了我,他在我的心里突然变得高大起来,睿智,理性善解人意。
“我真的要好好的像你学习学习”我对他举起小酒瓶喝了一口。
“哈哈,那我可得收学费了”他打了个饱嗝,捂着嘴笑了起来。
2009年1月
跟穆白分手之后,我换了家酒吧工作。
老王把最后一天的工资结给我说:“干了这么久还真有点不舍得你走”
我说:“多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很多老客听我的歌都听烦了,该走了”
他点了点头豪气地拍了拍胸脯:“以后没事回来看看,你的酒钱全算我的”
可可把我放在矮柜里的东西整理到了一个纸盒子里,万分不舍地说:“你走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换了场子做不了同事,咱不还是朋友么,没事常聚就是”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
新酒吧老板是个女人,而且曾经还是个艺人。
她年轻的时候演过几部不瘟不火的连戏剧,后来嫁了个香港商人从此告别演艺圈做起了生意。
她开了几家火锅店,和两间酒吧,据说除了海城的这个店还有一个店在香港。
虽然她已算是个过气的明星,但多少还有些影响力,酒吧的生意非常的火,遇到重要节日还会轻一些艺人过来爆爆人气。
我依旧是每晚两首歌,价格没变每首四百。
新歌手就像新的血液,我在新场子里很受欢迎,有时还能收到客人的鲜花,下班时把花兑现,光是这项收入一个月也能弄个几千块。
过年期间,我跟酒吧请了几天假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两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啊,如果那时候我没有离开,再过几个月就该大学毕业了。
人生的路有太多的分岔口,每个转折都有不同风景和终点,我问悄悄地问自己后不后悔,答案很伤人,我不愿承认。
如果说以前选择留在海城是因为王盾,那么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我舍不得离开这个没有亲情的城市。
妈妈做了一桌子好菜,有我最爱吃的糖醋带鱼和土豆肉丝,两年不见她一点也没有变老,脸色红润,身材也没有像大部分中年妇女一样臃肿不堪。
吃过饭,我要帮她刷碗,她说别弄了,每天下午钟点工会过来打扫卫生。
下午,我躺在阳台的摇椅晒太阳,我妈拿了张存折过来说:“你看,妈都帮你存着呢”
打开存折,太阳的光线太强烈,我用手挡着光清楚地看到余额上有20万。
“你怎么不用?”我把存折还给我妈,继续交给她保管。
“我可没亏待自己,我弄了6万块钱在炒股,赚的钱足够生活了”我妈把存折装进口袋里,得意的说。
“这几年股市不是很坑吗?你能赚到钱?”虽然我不懂这方面东西,但经常看到新闻说有人因为股市行情不好跳楼啊破产之类的消息。
“亏的都是那些没有行情的人,我可是能拿到消息的”我妈朝客厅看了看,走过来悄悄地跟我说:“我有个老同学在证券公司上班,这些消息都是他给我的”
“又是老同学?不会跟那个姓刘的一个班吧?”一想到那个人我就气的要死,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跟他有直接的关系。
“这个是我去年上烹饪培训班时认识的同学”
“难怪感觉今天的菜特好吃,原来是受过专业训练了”我趁机拍了拍马屁,她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妈笑起来很好看,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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