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接到东方凌霄的电话后,他沉默了整整一个下午,心里的滋味儿难以表达,他觉得他已经到崩溃的边缘,但日子却还得继续下去。
康母忧心忡忡地问:“如果这次查出来是店里的问题的话,你该怎么办啊?到时候赔人家钱不算,说不定饭店还要关门儿,那你背的这一身债怎么还啊?想到这些,我和你爸这些天是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啊。”“妈,你先别自己吓唬自己啊,现在不还没出结果吗?”“是啊,妈,我觉得不可能是饭店的问题,否则怎么会就他一个人中毒了呢?”“我托人到卫生局打听过这件事情,他们说现在被动就被动在康凯的饭店刚好被曝光过。”“哼,要不是那个老太婆突然把我们豆豆抢了去,我们家也不会乱成这样,康凯的店也不会弄成这样了。康凯,我明天跟你一起到常熟去。这个老太婆她就是藏在地缝里,我也要把她找出来。”
康母的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敲门儿声和豆豆的叫门儿声:“爷爷、奶奶、爸爸,我回来了。”“是豆豆,豆豆回来了!”晓牧奔过去打开门儿,门外果真站着豆豆和尚母,豆豆叫了一声:“晓牧阿姨”,一下子扑在晓牧腿上,晓牧激动地一把抱起了豆豆。大家全拥到门口,康凯从晓牧怀中抱过豆豆,他一口一口亲着豆豆:“儿子,你终于回来了,让爸爸好好看看,儿子!”尚母看着这一幕,她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康家的人都沉浸在豆豆回家的喜悦中,一时忘了她的存在。尚母默默地退出门去,康凯一扭头发现了,他将豆豆交到康母手中,自己慌忙追了出去,晓牧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尚母一边咳嗽一边像逃跑似的急急地往弄堂口走去,康凯和晓牧从后面追上了她,尚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们,晓牧下意识地往康凯身后躲了一躲,康凯说:“妈,您来了怎么也不坐一坐就走?”“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把豆豆交还给你们,现在豆豆已经到家了,我也该走了。其实我这个身体弄一个孩子已经力不从心了,以后豆豆就拜托你们了,我不会再来打搅你们的。康凯,我真的要谢谢你把我的外孙养得这么好。”“妈,您怎么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您真把我给搞糊涂了。”“康凯,这么多年我没看错你,你是一个好人,是我和尚洁对不起你和你们家。我们实在太对不起你了,你就原谅我们吧。”“妈,你这到底是怎么啦?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事情?”“康凯,我求你一个事儿,我知道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我走了以后,请你把我和尚洁葬在一起。每年清明你带豆豆来看我们一次,这样,我和尚洁就十分满足了。”“阿姨,您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您有什么话就跟我们说出来啊?”“晓牧,以后你要和康凯好好过,我们尚洁她不懂得惜福,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么一个好男人啊,这几天豆豆一直跟我说起你,说你对他好,我也把豆豆拜托给你了。”尚母说着一边抹泪一边转身离开。康凯和晓牧目送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远,她的咳嗽声一点点消失在弄堂的拐角处。康凯估计尚母一定是知道了真相。这一刻,他又想起了尚洁,要是尚洁看到了这一幕,她该会多么难过啊,康凯似乎又碰触到了尚洁那幽怨的眼神,他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痛。
丛原刚洗完澡,他在镜子中打量着自己,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十分清晰的巴掌印,他拧开一瓶白花油,倒了一点儿在脸上慢慢地按摩着,他又想起晓牧对他说的话:“我都已经考虑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康凯哥的。他背多少债,我都要跟他一起还,他要是被逼到死路上,那我就跟他一块儿去死。”丛原突然将手中的白花油瓶子狠狠地朝着镜中的自己砸了过去,镜子碎了,丛原瞪着镜中自己那支离破碎的影子,咬牙切齿地吼道:“那你就跟他一起去死吧。”
《风景》杂志社办公室。大家都忙着下班,晓牧还在赶稿子。可她往电脑上打了几个字就打不下去了,这两天康凯店里的事情搅得她老是走神儿。晓牧甩甩脑袋,努力让自己精力集中一点,她刚想重新开始,桌上的电话响了。电话是晓朴打来的,晓朴紧张地告诉她,他刚刚在网上看到一条对康凯非常不利的帖子,是攻击“喜江南”的,后面有许多人跟贴起哄,晓朴要她赶紧到网上去查一查。晓牧脸色一变,挂了电话就上网查找。她果然看到了那个醒目的帖子,“喜江南”活活吃死一壮汉!!!这么惊心动魄的标题让晓牧看得心惊肉跳起来。
“有一个顾客在吃了‘喜江南’餐馆的甜品后突然上吐下泻,送到医院几个小时后便不治身亡,这家‘喜江南’餐厅在半个月前曾被卫生局通报罚款,但因为没有任何整治举措,终于导致了这场悲剧,让无辜的顾客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晓牧移动鼠标,往下一看跟贴的内容,她都不敢喘气了。第一条跟贴这样写:“天哪,吃死人的饭店,工商局还不把它查封了?第二条说:已经停业整顿了,我年三十晚上在那儿吃的包,简直乱作一团。第三条说:砸了这个该死的店,替无辜的人讨还公道!。。。。。。越往下看,晓牧的神色就越紧张。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把晓牧吓得浑身一激灵。接起来一听,原来是康凯,他告诉晓牧卫生局的结论出来了,他现在在楼下等着她。晓牧听完电话,就从办公室里冲了出去,她狂奔出楼,一直奔到康凯跟前,没有任何过渡地就投入到康凯的怀中。康凯把她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儿才把她放下,晓牧兴奋地说:“这是真的吗?卫生局的结论真的说问题不在我们这儿?”“当然是真的,你看,这个结论就在我手上呢,我们饭店从明天起就可以恢复营业了。”晓牧一把从康凯手里夺过那个文件袋儿,她从里面取出结论书看了起来:“这太好了,这真是太好太好的消息了,你知道我这心里有多担心吗?这下可好了,我们终于过了这一关了。”“我们终于活过来了。”两人互相顶了顶脑袋,晓牧突然掉起眼泪来了。“你看你,你看你,不开心的时候哭,开心的时候也哭。”康凯要给她擦眼泪,晓牧不好意思地笑了。“你不知道,我刚刚还在网上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帖子,我心想这下我们可完蛋了,想不到这么快就这么雨过天晴了,现在好了,只要有卫生局给我们的结论,我们就不怕了。”
深夜,丛原书房的灯还亮着,他正在网上看“喜江南”活活吃死一壮汉的帖子和“喜江南”的跟贴声明,丛原的眼神冷冷的,他在心里恶毒地诅咒着康凯,“你这一次死定了,你以为你发这样一份声明就解决问题了吗?你太天真了,告诉你,这个社会向来是坏事儿传千里,好事不出门,你想这么容易就翻过身来吗?简直就是做梦。哼,我倒也想看看,你们那份伟大的爱情能持续多久。”丛原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他关上电脑,将转椅转了个方向面对窗外的夜色,他深不可测的目光里似乎已经看到了“喜江南”的未来。
康凯和晓牧的确高兴得太早了,事情远不是他们想得那么简单。原本以为卫生局给了结论,他们也在网上发了声明,在店门口竖了告示片儿,这事儿就可以结束了,一切都该恢复正常了,可没想到这事儿却没完没了愈演愈烈。在网上,那些帖子越写越邪乎,其中还有一个帖子还号称知道内部消息,说:“喜江南”是有背景的,因为打通了卫生局的关系所以才摆脱了责任,这个主贴后跟了无数的帖子叫着要集体抵制“喜江南”,这明明是在造谣中伤嘛,而一些报纸也不顾青红皂白地转载这些内容,康凯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劲,这个发主贴的人有些话写得十分恶毒,简直就有一种要把“喜江南”往死里整的意思。康凯和晓牧都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这一切,一定是有人在故意跟他们作对。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想尽办法把这种声音压下去,否则的话康凯这个店可就真的要完蛋了。康凯和晓牧商量后立即采取了行动,他们发动了康慧和晓朴,四个人分别奔走于各大网站、报社、杂志社和电视台之间,该托的关系都托了,该付的钱都付了,该发的声明也全发了,但他们的声音还是显得那么的微弱。这年头,大家似乎对负面的新闻更感兴趣,没有太多的人愿意去相信他们的声明。康凯一边奔走于各种媒体,一边在店里采取各种促销手段,但所有的方法都收效甚微。饭店重新开业以后生意一直冷冷清清,就像是被念了符咒似的,“喜江南”似乎再也逃不出它的厄运。他们真的是没有估计到这场风暴的力量会有这么大!
每天看着旁边的店门口排起长队,而自己的服务员站在店堂里无事可干,康凯如坐针毡般的难受,经过两个多月的苦苦挣扎,他终于撑不下去了。在初春的一个下午,“喜江南”店外挂出了横幅,上面写着:“本店低价转让,有诚意者请上楼面洽。”丛原的车驶过这里,他把车停在马路当中,探出头往上看去,那个条幅在初春乍暖还寒的风中瑟瑟发颤。丛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十几秒钟,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然后他就将车开走了。
正式签署了转让合同后,晓牧陪着康凯来到一个游乐场,平时有些恐高的康凯执意要在这一天玩一次蹦极,他纵身从一个高台上跳了下去,任由自己在空中一次次地被抛飞出去,似乎这样才能宣泄他内心那无法言说的痛苦,一滴眼泪从他眼角轻轻滑落、坠飞。这眼泪是为了晓牧而落下的,原本以为可以给她幸福,可是却让她也如此痛苦。
正式交店前,康凯把晓牧约到了店里。他对晓牧说:“到明天这儿就是别人的地盘儿了。本来希望自己用几年的时间挣下一个店来,可还不到一年,我就赔了一百多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