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ANXUS渐渐觉得自己的情况比起斯夸罗来说，实在可以称得上“安逸”了。
只是这种心理反差不但没让他觉得被安慰，反而更加难受了。不过，不管怎样，他总不能浪费斯夸罗的努力。
他决定假装丝毫不在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趁机恢复体力，等待时机。
伪装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几乎全身不能动弹的XANXUS微微颌首，尽可能的忽略耳边不间断的——属于斯夸罗的——惨叫声。
斯夸罗的忍耐力很强，他知道的。斯夸罗的自尊心很强，他也知道的。
以往的任务中，斯夸罗很少因疼痛叫喊。这个，他当然知道。
所以……究竟有多痛呢？
趁着M不注意的间隙，XANXUS试图燃起愤怒之火，但是却失败了。
恼火的咬了咬牙，他闭上眼睛，不想看见斯夸罗痛苦的表情。
XANXUS想，他终于理解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
——他想救他。
他不想继续看着斯夸罗痛苦而他却完全无能为力，那让他感到挫败、痛苦和愤怒！
但他毕竟不是神。
所以，自身难保的他，既无法体会斯夸罗的痛苦，也无法帮他解脱。
曾经的他，想要做什么事情不是轻而易举？现在，想救个人居然都做不到！他有些痛恨自己的失败。
他竟会被人掌控！这对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屈辱！
XANXUS的心里一团乱麻。
为什么？明明应该想杀了这个雨战的失败者。何况，是因为他，自己才被牵连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城堡。
不是应该希望看见他痛苦的样子吗？不是应该想要亲手干掉这个人吗？
为什么想救他的想法那么强烈？
意识深处，有个声音轻叹：为什么总是不能看清自己的心呢？
XANXUS感到震惊。
自己的……心？那么，是什么呢？
是谁在说这句话？
是谁发出那样缠绵的叹息？
半晌的呆愣后，他发现，那声音，正是他自己的。
这些天，他眼看着斯夸罗承受了多少屈辱、痛苦，打破了多少坚持。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他XANXUS！
不动容吗？
难道他的心底真的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平静？真的不是表里不一？
不在乎的吗？
血红色眼眸深处的平静终于崩裂瓦解，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不是不心疼的。
他竟然是无比在乎斯夸罗的，比他自己想象中的要在乎的多。
那条毒蛇向斯夸罗爬去的时候，XANXUS心里一阵抽搐。
这世上居然有这种手段，这种手段，居然要施展在斯夸罗身上！
心里如被撕咬拽裂的疼痛顿时袭来，XANXUS觉得他几乎要爆炸了！
然而他却只能保持平静，佯装无所谓。
他能怎么办？如果着急愤怒就能解决一切，他何必那么纠结？
看着酷刑过后的斯夸罗投过来的目光，他移开视线。
不敢对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怕在里面看到绝望。
说实话，XANXUS没有想到有人能为了自己做到这个程度。
说起来，他也算是个失败者……知道一切的斯夸罗，仍然毫不犹豫、无怨无悔地追随他。
心里，不是不触动的。
但却依旧习惯性的抗拒、否认。
他总是不能按照真实的想法做出行动。
或许是怕失望？
他不知道。
看着之前还不能动弹的斯夸罗为了保护他硬是撑起身子挡在他的面前，XANXUS心里其他的感情全部淡去，只有一个想法：你这个……笨蛋！
明明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明明之前不久才遭受了那么残忍的对待、明明……明明我被打几下也不会死！
XANXUS意识到这些想法的时候，深深的觉得自己一定哪里变了。
他把这种感情归结为“被小看了”。
本来就是，他比起斯夸罗，身上几乎可以算是毫发无伤。被打几下又如何？斯夸罗……竟然那么傻。
他闭上眼睛，蹙起眉头。
一想到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斯夸罗，竟然肯为了他，去哀求、讨好别人，他就觉得这世界真是不真实。
——这是他之前怎么也想不到的。
XANXUS曾有一种“别人对他好是理所应当的”的想法，要追随他、辅佐他，就要有堵上性命的觉悟。
他不怀疑斯夸罗有这种觉悟。
却没想到他的毅力和执念竟那么深。
鲜血四溅的鞭打中，XANXUS开始回忆往事。
初见斯夸罗时，他意识到这个人是有实力的。但他仍然不屑。
对于斯夸罗执意的追随，他也只是想，或许有了一个可以派上用场的帮手。
但部下就是部下，对于他以外的垃圾，他没有什么过多的情感。
——当然，这只是他以为的。
事实上，这么多年以来的相处、斯夸罗毫无保留的付出，都在他心里烙印下难以磨灭的记忆。
他曾以为他是无情的。
然而他终究也因这缘分被纠葛进去。
看到M失去理智的割断斯夸罗留了八年的头发时，XANXUS无疑是愤怒的！
怎么可能不愤怒呢？那是为他而留，代表了坚持、忠心和誓言的头发。
当时，嘴上说无聊，心里，却着实为斯夸罗的举动，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感动。
八年后的他从冰封里被解救出来时，斯夸罗兴奋地说：“我好好地遵守了那时候的誓言，在你沉睡的期间！”
他看着他齐腰的银色长发，在阳光下流动着耀眼的光辉。
他看着他难以抑制的兴奋神情，以及炫耀般的语气。
他能看到他的坚持和觉悟。
对于一个暴躁的人，这头发应该添了很多麻烦吧？在做任务时，应该也很受影响。
XANXUS心里并非真的认为这做法很可笑。
他很愤怒。
但是不能表现出来。
正因为斯夸罗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才不能因为一时冲动错过可能有的机会。
——如果M注意不到他，那么他就有趁机恢复体力的机会。
心下苦笑，XANXUS想，他居然有这么抛弃骄傲、委屈自己的时候。真是难看。
心里那种对自身的憎恶感就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只是，他真的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
看到斯夸罗崩溃的样子、失了魂落了魄一样的神色、近似疯狂的大笑，他心里的疼一丝一丝纠结上来，像分不开的乱线，缠绵着切割他的灵魂。
他觉得他也要一起疯了。
强迫自己不流露出其他神色，XANXUS紧紧的攥着拳，指甲扎进掌心。
细碎的疼痛从掌心蔓延到全身，他微微战栗。
只是这样的疼，也缓解不了他精神上的重压。
在这伪装中，他如履薄冰，生怕什么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要知道，对于有仇必报、有火就发、为所欲为的他来说，自制是非常难的。
这对他来说，几乎是极限。他从未如此小心翼翼，几欲崩溃。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为了别人的事如此忧心痛苦的时候。
但是，看着斯夸罗那个样子，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种心情，比他大空战失败时、甚至比让他去受那些斯夸罗经历的磨难更让他……难受。
他是怎么了？
他听到M轻拍着晕厥过去的斯夸罗说：“你现在的样子不错呐~反正他也不会在意。”
“不！不是那样的！”
这句话，几乎要冲破喉咙破口而出。
然而却被口球阻挡。
他才意识过来——自己是被囚禁的，是没有自由、没有权利的！
他只能紧紧地闭上眼睛，思虑之后如何报复。
他要复仇，没有哪个渣滓能够阻挡他！
……至于斯夸罗。
出去之后，要好好地补偿他……不对他那么差了。XANXUS这么想着。
但是，真的还有那个机会么？
让人窒息的恐惧和不安顿时席卷全身，他几乎不能呼吸。
希望……斯夸罗能坚持到他恢复为止，还活着。
………………
…………
在那沉沉浮浮的劫难和宿命里，年少时的斯夸罗不经意的遇见M。
从此，便注定了悲哀和痛苦。
初见时，他对M只是不屑一顾。即使交手后他也没有觉得M有多么厉害，虽然和他打平手的确算很不错了，但那是在他受了伤的情况下。
他知道M对他很是赏识，但他不愿意跟随M。因为他不愿意跟随一个比他弱的人。
而M总是太执着……或是说太喜欢勉强？想要的仿佛就理所应当应该得手似的。
但斯夸罗有斯夸罗的坚持，跟随M能够生活安逸，他知道的。
不过他追求的并不是这些，他只会被绝对的强者所吸引。
在看到XANXUS的瞬间、在迷上那抹愤怒的瞬间，他明白自己将深陷于此。
那是一种在劫难逃的看破。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本能。
他知道他或许将付出他原本就很少的一切。
但他仍然执着，像是M对他的执着一样的执着。
他可以不要生命、不要尊严、不要舒适、不要金钱、不要安逸……
只要XANXUS满意，他在所不惜。
只是，如今他想：他的执着，究竟真的是因为对他的爱、还是因为所谓对誓言的忠诚？
他搭上了一切，却连一个回应也没有得到。
这样的付出、这样的爱，真的值得吗？
他感到无比的疲惫，这是即使他在单枪匹马一举歼灭整个家族时都没有的疲惫。
他对这爱充满了怀疑。
他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真的对、甚至他不知道到底怎样才是对的。
他已经厌倦了。
既然是不属于他、他拼尽此生也得不到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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