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此事甚合本王之意!就连你身边那个李明翰也是个上进的;待本王成就大事,再一同封赏!”
“为殿下办事;是属下的荣幸!”江心远拱手折身,“属下替李明翰谢过殿下的赏识。”
吴正廉微笑着挥手制止他的客套,不耐之中更有满足:“心远就不要同本王客气了,你随本王一路走来,忠心耿耿,本王向来视你为知己;你又何必同本王客气?别站着了,来本王身边坐下。”
“既然如此,心远就恭敬不如从命。”江心远笑着说,面上恭敬的神色略减;多了两分真诚,顺着吴正廉的指向之处坐下。
吴正廉满意地笑着点点头,虽然窝居南方古城将近一个月,自大狂傲之气却是丝毫不减:“心远住在本王府中也有一段时日,可有何不适之处?若有尽管说来,在本王府里,就如同住在自己府中一样随意就是,不要同本王客气。”
“一切都好,并无不适,谢殿下关怀。”江心远道,略一凝神:“倒有一事,要请示殿下。属下带来的那名女子已醒来两日,却仍同清婉公主住在一处,是否有些不妥?”
听闻他的话,吴正廉的目光闪了闪,不知想到什么,面上多了一丝阴沉。略微沉吟,反问道:“心远以为应当如何?”
“属下以为应将两人隔绝起来。”江心远不缓不慢地道,“清婉公主从前便识得这名女子,而此女心思狡黠不驯,属下恐她带坏公主。”
吴正廉还以为是什么,当下不在意地道:“府中守卫森严,还怕她们生了翅膀飞了不成?况且本王已同吴正瑜下了战书,并告之天下,过不多久他便会领兵前来。眼下最要紧之事乃养兵蓄锐,布兵设阵,区区两个女人能起什么风浪?”
说到最后,目光已透出一丝不满。江心远着他看重,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江心远心思谨慎,只是往往慎密太过,心下时常暗暗嫌弃。
江心远对此亦知,不论心中如何,面上只做出一副尊敬稳重的神色来:“殿下不可轻忽,此女颇有些心计,当日更曾于吴正瑜的严密监视下抽身脱逃,若非机缘巧合,只怕属下也捉她不住。被她跑了尚不要紧,万一累得公主有何不测,到时悔之莫及!”
吴正廉虽然自大,听到他的话,仍不禁定了定神。略微思忖,拧眉道:“既然如此,本王倒十分好奇。将她带上来,本王倒要瞧瞧,她有何本事竟能爬上本王那薄情寡性的二弟的床!”
齐笙“失身”于吴正瑜之事,江心远始终难以释怀,听闻此话,面上不禁有些沉郁。吴正廉见状,立时便有些后悔,想开口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话到嘴边不由得想起季嫣然跟他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苟合之事,面上不由得也难看起来。
二人怀着沉郁的心思,直到齐笙被两名士兵押着走进来。
“跪下!”一名士兵朝齐笙膝弯踢了一脚,只听扑通一声,齐笙磕倒在地上。
虽然地面上铺着绣纹花毯,膝盖仍然传来一阵刺痛。从京城逃往宛平,一个月来吃穿住行无不简苛,齐笙的身子亏空不少。加之病倒在床许久,如今身子刚刚恢复,尚孱弱得紧,这一磕倒便有些头晕,体力不济。
齐笙心下大恨,面上冷淡不语,索性盘腿坐在地上,任凭身后的士兵如何拉扯也不起来。
吴正廉见状,挑了挑眉:“好了,下去吧!”
待士兵退下后,吴正廉摸着下巴细细打量委顿在地上的少女,十分想不通为何吴正瑜竟会看上她,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性情又不温柔小意,简直随便从大街上拉出来一个女孩子都比她更合心!
“抬起头来。”
吴正廉话音刚落,只见齐笙偏偏把头一扭,露出曲线倔强的侧面。纤细的颈子仿佛一掐就断,不由得诧异,如此脆弱的身量,当真伺候得了人?联想到吴正瑜亦瘦削的身型,不由得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那位好二弟,多半是……不行吧?
齐笙不知他心里如何想,在地上坐了半天,甚不舒服,不声不响地自地上自顾爬起来。所幸吴正廉并未追究,而江心远不知在想什么也未呵斥,竟叫她慢腾腾站了起来,旁若无人地拍打褶皱的衣摆。
吴正廉刚刚恶意揣度过吴正瑜,心情不错,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齐笙,见她双手垂在身侧,垂头耷眼的漠然模样,忽然拧起眉头:“心远,此女当真伺候过吴正瑜?”
江心远闻言,面色难看地别过头,深吸了口气:“嗯。”
“此女分明尚未破瓜!”吴正廉拍案而起,面对齐笙喝道:“你存的什么心思?”
齐笙猛然一惊,来不及反应,便被大步走来的江心远一把攥住手腕,沉沉的目光盯着她:“他说的是真的?”
惊怒之下,连对吴正廉的敬称都忘了。
齐笙挣扎不过,抿唇别过头。这副神情落到江心远眼中,便如一根刺扎在他心上:“你竟如此欺我!”他仿佛气得狠了,说话都有些不稳:“从未有人如此欺我,你竟敢,竟敢!”
齐笙仍然转着脸,只是不看他,江心远额角青筋直跳,死死攥着她的手腕,猛然往外走:“你跟我来!”
不由分说扯着齐笙便往外走,连跟吴正廉打招呼都忘了。吴正廉倒不甚在意,只是想到一个风华绝代的面孔,心底一痛,神情愈发阴鹜。
齐笙被江心远扯着一路向外,他身高腿长,步伐急促,齐笙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狼狈的姿态使她又恼又忿,然而路上许多兵士持枪而列,因此只得把一肚子愤怒憋住。手腕火辣辣地疼,不必看也知肯定青了,不知过会儿江心远将如何惩治她?一时又惴惴,咬唇踉跄跟着。
走进一座院子,只见院子中央,李明翰与王明短衫打扮,正在拳脚过招。似是江心远此时面色太过难看,两人都有些讶异:“公子?”
“出去!”江心远迎头喝道,看也不看两人,径直拽着齐笙进屋。砰砰两声,房门被关上,李明翰与王明面面相觑,缓缓收了拳脚,走出院子默契地守在门口。
齐笙被狠狠摔在床上,瘦得凸出的脊骨撞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生疼难忍。幸而后脑磕在枕头上,只有些晕眩,倒并不难过,因而意识清晰:“你放开——”话未说完,便被江心远压住双腿,钳住双手按在头顶,一时动弹不得。
一片阴影罩下来,江心远目光沉沉,满是怒气。齐笙冷哼一声,十分不屑,分明一直是她吃亏,他倒不满什么?
江心远捏紧她的下颌,固定住不许她别开,盯着她的眼睛道:“为什么骗我?”
齐笙冷然说道:“我骗你什么了?”
“你分明没有——”江心远咬牙切齿。
齐笙冷笑,反道:“你口口声声喜欢我,一听我被人强迫失身,却是如何待我的?我不曾怨你,你倒反过来指责我?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江心远一噎:“是你骗我在先!若非你骗我说失身,我岂会——”他不是个笨蛋,看到齐笙眼中愈发浓重的讥讽,脸色愈发难看:“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是不是?我对你一片真心,你都没有看在眼里,为了膈应我竟然不惜污自己的名声,你好,好得很!”
“你只说对我一片真心,可是你呢?都为我做了些什么?我吃亏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人羞辱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你都不在,你什么也没为我做过,你只是吴正廉的手下,一心权势,心里头何曾有过我?”
齐笙嗤笑:“我在你心里大约便是个玩物吧?你只指责我欺骗你,可你有何资格让我诚心待你?”
江心远默然,片刻后,低低地道:“你可记得,初见那日,在赌坊我赠你一枚绿宝石戒子?我从没有赠过别人东西,第一次见你,别觉你与众不同。不久后你离家出走,意外来在我家中,我怜惜你倔强,更想把你留在身边……”
齐笙也想到那日,不同于江心远脸色的平静,她眼中浮现丝丝恼意,无论如何忘不了他对她的轻薄:“你说什么也晚了。你只把我当宠物,从未平等看我,对我尊敬,我是不会喜欢上你的。”
江心远愈发沉默,只按住她手腕更加用力。半晌方道:“不论如何,你总是我最喜欢的。”
“你最喜欢的?”齐笙眼珠一转,很快想到,“妻妾之中,最宠爱的一个?”
江心远只觉她面色古怪,迟疑着点头。
齐笙哈哈大笑,道:“我齐笙绝不会与人共事一夫!倘若我喜欢你也就罢了,你若对别人亲密,我只阉了你!若我不喜欢你,更不能容忍,我会赶走每一个对你不轨的女子!”
江心远微诧,不由睁大眼睛:“你,你——”
“你想说我妒妇?心狠手辣?哼,我只知道,我的东西绝不容旁人染指。我不要也就罢了,倘若我要,便一定完完整整,干干净净。”
江心远面色大变:“你你——不守妇道!”
“妇道?”齐笙冷笑,“以夫为天?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我便也是他的,平起平坐。倘若我以夫为天,他也要以妇为天。”
江心远只惊愕得说不出话来,齐笙趁机脱离他的掣肘,就地一滚,防备地靠在墙边:“你说得不错,我确实与众不同。别人都不敢说,我却敢说。如此,你还喜欢我吗?”
☆、第 77 章
江心远心中大震;耳边回响着一声轻叱:“你还喜欢我吗?还喜欢我吗?喜欢我吗?”
还喜欢吗?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背靠墙壁,以一种防备的姿态;倨傲地昂着下巴与他对视的少女,明明手无缚鸡之力,然而一双细长的眼睛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瘦弱的身躯仿佛一枚铁钉,既硬且坚。
良久,江心远站直身体;离床边一步之距,神情莫测地开口:“我喜欢,比之前更加喜欢。”
慎重而缓慢的话语从他口中道出,目光盯着齐笙的脸庞;直到看见齐笙面上一闪而逝的怔忪,突然心下一松。他终于没有一错再错,她分明是一只吃软不吃硬的小野猫。江心远缓缓而笑,放松表情,问道:“你是不是很失望?”
齐笙垂眸不语。
她的确是失望的,可同时又有些说不出的安慰。
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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