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过去的事情别提了,只要萱儿开心,哀家就觉得很欢喜。”海明月看萱儿情绪低落,接着说道,“你醒了就好,有个人一直等着见你。”
萱儿猛地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黯淡下去,她第一个反应是贺兰雪,但是接着又明白这绝不可能,贺兰雪根本不知道她受伤的事情,短短的时间,她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却不知道全部被海明月收入眼底。
“萱儿,有些话,一直想对你说。”海明月脸上是温柔的笑容,萱儿抬起眼睛,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眼波流转间微有困惑。
“你心里,如果一直恨着那个人,就该好好想清楚,到底是讨厌他,还是忘不了他。”萱儿一震,咬着嘴唇不说话,她虽没有回答,却已叫海明月瞧破了她的心思。人说母女连心,萱儿只要眨一眨眼睛,海明月就能猜出来她想要说什么,这一点,即便是时间也消磨不去的。她的脸上便也浮起奇异的微笑,“哀家明白了,你还在怪他,只因你觉得他放弃了你,伤了你的心,叫你难受,是不是?”萱儿认真地看着海明月,眼睛里不知不觉就带了点委屈,后者笑得更加清透,“你放心吧,哀家断不会叫他欺负了你去,一定帮你出气。”
萱儿愣了愣,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断断续续道:“但是我……”
海明月手中的温暖一直传到她心里去,让她整个人都感到轻松,可是她仍然有着顾虑,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在太后眼中,便多了点说不出的味道,海明月轻声地道:“萱儿,哀家只想你知道,不管你作什么决定,跟谁在一起,都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哀家就是你的依靠,绝不会让任何人看低了你,你自己也不行,明白了吗?”
萱儿点点头,嘴角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如雨后初晴,清新动人,让海明月都恍了一下神。她不由自主叹了口气,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个傻丫头,萱儿能保有这样可爱的笑容,真是一件值得人欢喜的事情。她吃了这么多苦,却没怨恨过自己这个娘亲,思及此,她接着道:“萱儿,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个十分美好的女孩,上天给你一副好样貌,一个好的性情,就己经是最大的财富,凭着这些,想要什么样的归宿都有。这天下没一个男人值得你伤心,值得你落泪。别人对你好都是假的,只有自己爱自己才是真的。”
萱儿将海明月的话放在心里颠来倒去想了好几遍,突然觉得,这世间也不是只有自己才能爱自己的,她看着海明月,默默眨了眨眼睛,张开嘴巴又闭上,几次三番倒叫海明月笑得更开心:“真是个傻丫头。”她突然轻轻一搂,将萱儿抱进了怀中。她的怀里,是阳光的味道,萱儿悄悄地想。
从海明月那里出来,萱儿便看见海蓝站在不远处等着她。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轻轻拂过花丛的声音,萱儿却分明听见自己的心在叹息。海蓝见她走过来,紧走几步迎上,俊朗的脸上是全然的欣喜与激动,漆黑的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情意,萱儿哪里敢看他的眼睛,只远远站着微笑了一下来了,他己走到她身边。
她的笑容,其实已经有些勉强,她己经拒绝过海蓝的心意,这个时候,他却仍然这样关心她,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海蓝刚看到她的时候,心情还是欢喜的,可是这时候见她垂下眼睛,心里就一冷,再开口的时候便多了点客气:“你身子好了吗?”他本来会说,“我很担心”,或者是“我天天都在这里等着消息”。可是等他说出口的时候,自动自发省去了这些话,只因他知道,有些让她听见了,也未必会开心。他沉默了半晌,终于勉强自己挂上笑容,原来海蓝是个极爱笑的男人,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嘴角沉重得像是再也抬不起来,好在萱儿看不出来他僵硬的笑容,“萱儿,你别感到不自在……我现在……心里……,,他顿了顿,才艰难地说下去,“我当你是妹妹一样的,你喜欢……谁……都不妨碍我们之间的情谊。”萱儿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海蓝他别过脸去,“你若是愿意,我——”
“大哥!”萱儿已经叫出了口,像是怕海蓝反悔似的,有些微的急切,连她自己也发现语气一下子变得轻松,像是身上的一副担子突然卸去了,“海蓝哥哥,在萱儿心里,你就跟我亲大哥是一样的,谢谢你一直关心着我,萱儿心里,会永远感激你,记挂着你的。”
海蓝苦笑,这声哥哥叫得他心里发酸发苦,他刚才的话刚一出口,其实已经是悔恨万分的了,现在萱儿这一声大哥,倒是让这件事情铁板钉钉,再也不能反悔了。大哥,这看起来是亲近了,实际上他却觉得突然与她隔开了千山万水的距离,再也触碰不到。她已在无形中竖起高墙,将他阻在了外面,无论他如何向往,始终看不见她心中的那片风景,进不去她心里最要紧的地方。他看着她露出的笑脸,终于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这样就好了吧,你既然一心想她开心,只要她开心——做她的大哥……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她开心就好……
晚上的时候,勃长乐批完了折子突然对一边挑灯芯的萱儿说道:“朕已经下了旨,再过几日行了正式的册封,你就是朕的妃子了。”
萱儿差点没背过气去,这是什么时候的话?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一脸笑容的勃长乐,仿佛对他说的话全然听不懂。
“朕都告诉母后了,朕喜欢你,要了你。”
海明月也知道?还答应了?那她为什么要对她说那样的话?看着勃长乐神采飞扬的脸,她突然觉得一阵寒意笼上心头,她居然还以为太后会真心为她着想,不会勉强她做不喜欢的事情,她不爱勃长乐,可是她竟然答应了将她许给他!
勃长乐道:“你留下来,跟朕在一起。”他身为皇帝,却没有用命令的口吻,完全是请求一般地对她说话,换了别人可能要高兴地跳起来,可是她却半分喜悦都没有。她不愿意!
勃长乐已经握住了她的手,掌心滚烫的温度传到她的手上,像是要一直烫到她心里去,萱儿心里发冷,面上却发烫,低声道:“对不起,陛下,这不行。”
勃长乐脸色骤变,他以为温言软语可以打动她的心,没想到她竟然还是拒绝,他一下子将她反压在桌上,两手紧紧掐住她的胳膊,眼睛里已经升腾起愤怒,正恨恨地盯住她道:“朕说过,旨意己下,绝无更改!你的命是朕救回来的,朕绝不放手!”
萱儿虽然吓得煞白了一张脸,但更显得清丽可人,勃长乐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雪白的颈项上,那美好的弧度让他早己蓄积在胸口很久的爱意迅速膨胀,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拖入不可预料的疯狂境地,他不受控制地迅速低头亲吻她的嘴唇和下巴,一只手也伸进她的衣服里面肆意摸索。他的亲吻就像暴雨一般猛烈地落下,瞬间将萱儿吞噬,让她喘不过气来,眼前突然一阵阵发黑,“不要!放开我!”她痛苦地推拒着他的胸膛,却被他勒得更紧更急切。她的拒绝只是让他迅速堵住了她的嘴唇,在她柔软的口中不停吮吸着,翻来覆去,意图掠夺她的一切。直到萱儿泪流满面,他心里一痛,才松开了手,萱儿拢紧自己已经散掉一半的衣衫,快速地退开他控制的领域,站在不远处惊怒地看着他。
勃长乐毫不掩饰自己的势在必得,缓声道:“你会是朕的,永远都是!”他一字一句说道,嘴角笃定的笑容看在萱儿眼中却是格外的胆战心惊!
接下来萱儿完全是求助无门,海明月不肯见她,海英又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始终不肯让她见到太后,她简直急到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正式的册封仪式这一天,她才下定了决心,如果勃长乐真的打定主意要她,她就诚实地告诉他,她早已怀了身孕,根本就不爱他,只是这样一来,她可能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一系列的仪式,册封,萱儿似乎都看不见,她的眼中只有宫里那刺眼的鲜红,她的面前有好多影影绰绰的人影,却始终模模糊糊,不是看不清,只是不想看清这现实,她挣不脱逃不开的现实。她听见有宫人向她道喜,却觉得那声音也淹没在这成片的红色中。
直到前来为她梳妆的宫女对她说话,她才突然惊觉,这个秀丽端庄的女子正是海英,她微笑着替她绾好青丝,放下梳子,挥退了其余的宫人后,她拉起萱儿的手,只觉得触手冰凉,深深地看着她道:“太后早就安排好了,萱儿一切放心。”
安排?安排什么,安排她嫁给皇帝?这就是娘亲,她心心念念的娘亲,虽然她一次都没有叫过她,但是在她心里早已认了她,她从没有怪过她小时候就丢弃了自己,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一次毫无缘由的,她竟然再一次放弃了自己,连一个解释的理由都不给她,就只是,不见她。
这是娘亲吗?她真是痴心妄想,以为她已经找到了真正关心她的人,谁知道,不过是她自己多想了而已。她到底没有勃长乐重要,他轻轻一句话,海明月竟然就将她送给了他,甚至不曾问过她的意见,这只能说明她心里,自己这个女儿分明是微不足道。
萱儿想到这些,更是脸色发白,只一双含泪的眼睛里写满坚决,咬唇道:“她从没爱过我,更没管过我,她的话我也不会听的,绝不!”
海英听了这话,不过有片刻的怔怔,随后便露出淡淡的笑容,但萱儿瞧着,却觉得那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连与她说话的口吻都像是在哄骗一个只会哭闹不被父母疼宠的孩子一般,透着一股莫名的无奈,她只是又重复了这一句:“你只管放心,萱儿。’”
海英微笑着,劝她喝下一杯茶水,轻声道:“萱儿好好休息一下吧,睡醒了再去行大礼。”
她明明并不累,却在这柔和的声音中被无限的困倦俘虏,最终只能沉沉睡去……
她醒来的时候却觉得身子有些颠簸摇晃,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