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对她发火,是因为她掉进水里然后还不知死活地掏出一条鲤鱼来,这一次哥哥生气,是因为她突然不告而别吧。七宝心里忐忑不安。虽说这件事情哥哥也有责任,但是一句话不说就溜出去的人,的确是她没有错。
当时,是从心底感到陌生,感到害怕,才会这样的。
可是,这样的解释,七宝心知一旦给出,会将事情弄得更糟糕。她虽然对于他们的心思并不完全摸得清,但是,对于危险,总是有一种近乎于小动物一般敏锐的直觉。
趋利避害。
“我爱你——”
七宝惊得倒退半步,那三个字,的确是从贺兰雪好看的嘴唇里说出来的没有错。她不是在做梦,贺兰雪,也丝毫没有喝醉的迹象。
这么说,这三个字,的确是他对她说的。
贺兰雪走过来,向七宝伸出手。七宝瞬间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刚才外面的冷风让她冷得不停地哆嗦,可是现在突然感到人体的温暖,她反而有点不适应,有些,浑身僵硬。耳边听见熟悉的声音不断诉说着的爱意。七宝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因为她感觉到哥哥的手,移到她的裙摆向里面伸进去,撩起底衣,直接触碰到她的肌肤。跟昨晚一样,他喝醉了以后,也是这样。七宝一个劲地想要退缩:“不、不要……”
屋内的床前,有一面铜镜。贺兰雪没有带着七宝去床边,而是把她压在铜镜的梳妆台上。此刻,他的心境阴晦复杂,只是想要证明一件事,急切想要知道。他的目光专注地看着有些微抗拒的七宝,他想要确认,七宝有没有接受他的可能,还是,七宝仍然只能把他当作是哥哥。
红色玛瑙从七宝的怀里被扔到一边。七宝惊呼一声,突然被翻过身去面对着铜镜,光滑的镜面上,一切都无所遁形。“七宝,看看镜子里的你,你真的不喜欢哥哥吗?告诉我——”
七宝咬着牙齿,看着镜子里面浑身已经没有一丝遮挡的自己。她讨厌这样,讨厌被哥哥这么做,罔顾她意愿的行为,她真的很讨厌。
贺兰雪从背后压上来,眼中清明,甚至带了一点冷酷,他的目光没有落在七宝身上,而是在光滑的镜面上观察着她。“你真的,只要哥哥当你是亲妹妹一样吗?还是,你喜欢哥哥这样抚摸你的身体——告诉我!”
七宝拼命地摇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因为只要一开口,就会泄露出呻吟来。
他的手一点都没有停顿,一只手玩弄着她的胸口,另一只手已经探到了她的腰部轻缓地抚摸着。那一晚的记忆瞬间像潮水一样涌过来。七宝惊恐地看着镜子里面发丝凌乱的少女。身体开始猛烈挣扎起来,拚命想从男人身下逃脱,可是却被贺兰雪牢牢压住。他的手所及之处,酸酸软软,酥酥麻麻,但那一股酸软麻痒的滋味让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似乎是想要抗拒,却又被情欲的力量所控制。七宝的全身都颤抖起来,目中突然涌出了泪水:“我不要,不要,讨厌哥哥……不要这样……”她终于发出了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被迫挤出来的,她不想这么说的,她想要忍耐的,本来想忍住的。
想要一直一直在贺兰家住下去,呆在贺兰雪身边。
虽然她已经害怕的颤抖不已,楚楚动人的神态却扣人心弦。在贺兰雪眼中,她的身体窈窕,玲珑而动人,在他的抚摸下轻轻颤抖着,看来是那么娇美柔弱,是那样让他心动。可是,他已经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声音。她说,她不愿意。
已经够了,贺兰雪松了手。
从她身体上离开,他捡起一边的衣衫披在她身上,转过身去。
“你想要跟谁在一起,哥哥都不会管了。”
“以后——也不会再对你做这种事情。”
贺兰雪脸上慢慢露出苦笑,说罢,便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三八
桌上已摆好饭菜,七宝孤零零地坐在餐桌前,海蓝的伤势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留在他自己的厢房用饭。老管家指挥着侍女端上最后一道汤。打开煲好的汤,香气四溢,热气腾腾,熏得七宝几乎要落泪。
“哥哥,今天还是不回来吗?”七宝的筷子拿起来又放下,迟疑地看着老管家。
他依旧是一副笑(被禁止)的模样,只是略微顿了顿,便摇摇头。
是不知道,还是不回来?七宝也不明白这个摇头的意思。
贺兰雪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面上带着几分疲惫,仆从接过他手中的披风,他身上还带着晚上外面常有的露水,散发着淡淡的寒气,七宝莫名其妙地感到有点冷。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哥哥回来了吗?”
贺兰雪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吃饭吧,我有些累,先休息了…”
七宝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哥哥不吃饭了吗?我们等了你好长时间才开饭的……”
明明是她在等,可是她用的词是‘我们’,她唯恐贺兰雪有任何的不高兴,并不敢这么放肆的用‘自己’来表达。她不喜欢一个人吃饭,空空荡荡的大厅,站在一边的侍从再多,也没有一个人肯跟她多说一句话,总是问一句答一句,她甚至怀疑,以前贺兰雪是不是就坐在这个位置,面对着一群永远战战兢兢的侍从吃饭。虽然她来了以后,吃饭的都是两个人,可是从来没有孤寂冷清的时候。那以前呢,贺兰雪也是坐在这里等着开饭,沉默地吃饭,然后离开,仆从收拾桌子,这么过的吗?有的时候,她甚至想勉强那些人一次,想要他们坐下来陪她吃饭,可是看到他们抖抖索索的样子,她又觉得不忍心。换个角度想,如果当年,黄大爷有一天突然叫她去陪他吃饭喝酒,她心里也是要吓破胆的,虽然,这个比方并不恰当。但是,在等级十分严苛的京都,如果她强硬要求别人陪她吃饭,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她是实在寂寞到要发神经。
贺兰雪看了看还在冒着热气的满满一桌:“你先吃吧,再说,我也不饿……”
虽然是这么说,一转眼,他还是看到七宝眼中有很轻微的失望的情绪。他微微怔了下,还是坐了下来。
席间,七宝不停地想要找话题,尽量做得语调轻松,试图活跃一下略微沉闷的气氛。她从来不知道,沉默的贺兰雪会让人有这么紧张的压迫感,她手心里都微微有些汗。那汤她并没有喝一口,都还是觉得熏得她眼睛蒙上一层雾气。可是不管她说什么,贺兰雪总是淡淡点个头,自顾自地每样菜尝了一点,仿佛这样就算吃完饭了,尽完陪妹妹吃饭的义务。普通人家兄妹是这样的吗?七宝没有真正的家人,无从比较。
只是,贺兰雪这样的态度,让她觉得,说什么都是,多说多错。他也不会嫌她烦,只是她说,他不置可否地听着,有时候会有点笑容,很快又隐没不见。贺兰雪,在外人面前,总是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深。这么说,七宝也是,他眼中的外人了吗?就因为她坚持希望他们只做兄妹的关系,因为她拒绝他的表白?所以连普通的兄妹都要做成这个样子吗?
七宝想要问,可是开不了口。在踌躇之间,贺兰雪已经吃完了饭,推开了眼前的精致瓷碗,“我吃饱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慢慢吃。”七宝看着他走出去,终于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七宝很细心地把院子里西门兔子的小窝都给收拾掉,把所有的木板都送去厨房当柴火。表面上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为自己爱宠伤心的模样。
海蓝站在一边,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将这些事情完成。
“会难过吗?要不然我再送一只兔子给你。”
“不需要了,西门兔子都死掉了,我觉得到我身边,总不是什么好事。”七宝垂头丧气。
海蓝眼神黯淡了下,蹲下(禁止)体摸摸她的脑袋。“不要这么说。”
七宝像个小老太婆一样深深叹了一口气。
虽然乳娘说身边最喜欢的人也好,动物也好,离开了就离开了,千万不要惦记、不要舍不得,那样反而会成为羁绊,让离开的那个即便是走了也走得不安心。可是相处久了,也会有感情的啊,何况是西门兔子那么可爱的小东西。
海蓝看着七宝手背上突然啪嗒啪嗒凭空出现的水珠,沉默下来。
比起他们这些,没事拿着动物狩猎玩的贵族公子,七宝经历的,实在是不一样的人生。
七宝不知道那一天海蓝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他从来没有提过,她也便把尴尬收起来。每次说到婚事,海蓝依旧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七宝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冷淡,但是她心里总觉得,不管怎样,她既然没有想跟海蓝哥哥一辈子在一起的意思,就该坦白告诉他。可是每次她提起来,海蓝就像未卜先知一样抢先岔开话题,让她无从说起。
哥哥自从那一天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她房间,平时看见她,也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不冷也不热,说不出是怎么个表情。以前看他温柔亲切的样子看多了,现在才知道他对待外人就是这么一副死表情,确实挺不招人待见的。
怪不得人家总说,贺兰公子有着晓日一般明亮的面孔,却生就冷月一般冷情的心肠。
多么复杂又多么矛盾的一个男人。
要是问她,被哥哥疏远,会不会不高兴。七宝会难过,很难过,因为人都是希望自己被别人所喜欢的,尽管那种感情并非她所要求,还是喜悦着,没有人会希望被别人忽视,被人视若无睹。但是七宝很知足,她在很早以前就明白,施舍给你的东西,人家随时都可能拿回去,她一直就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