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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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微雪-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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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更俗的事,拉住他的手,贴在我的脸颊上,不说话。 
“你们学校开学真晚。”他说,“你不参加军训真的不要紧么?” 
“都说没事了。”我岔开话题,“最近我突发灵感,写了首歌词出来,什么时候拿给你看看,你替我作曲可好?” 
“好!”他沉默一下笑着说,“不如我们就来合作一首歌吧,春天那场病我已经死过一亓恕H绻一畈还衲甑亩欤惺赘枇舾阕黾湍钜埠冒 !?
“胡说八道!”他的混账话简直让我的心都快碎了。我从床边跳起来,对着他就是一顿乱打乱捶。他并不阻拦我任何。当然,我不敢用力,可是就是因为不敢用力,反而容易失去重心,一下子跌倒在他身上。我们隔得很近,很近很近,我看到他的眼睫毛,那么长,男生居然有那么长的眼睫毛,嫉妒得我想揪下来几根,量量它们究竟有多长。他再靠近一些些,唇微微地贴在我的左脸颊,我的眼泪就不争气地“啪嗒嗒”地掉了下来。 
反正已经丢脸,我索性趴到他身上去,紧紧地抱住他:“混蛋,不许说不吉利的话,不许!” 
“好。”他轻轻地拍我的背,“米砂说不许就不许。” 
他的声音那么的宠溺,让我的心里那个皱成一团的毛线球又像被小猫的爪子踢过一般,翻翻滚滚,最终,那些毛线都松散开来,纠缠不清,看不到头在哪里,乱得不可开交。我在心里替自己鼓气,我要抬起我的头,和他再次对视。如果……如果发生点什么,我不要脸地想,就让它发生吧。我还不算他的女朋友不是吗?除了那一年我赌气离家,他在九华山那个庙里把灰头土脸的我搂在怀里,除了刚才他留在我左脸上的若有若无的吻,我们之间共同拥有的东西太少了,没有甜言蜜语,更谈不上山盟海誓,但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必须要改变!一定要,必须要! 
然而,就在我拼了命将勇气鼓到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门被用力地推开,陈果来了!哦,所谓的克星就是如此吧,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偏偏出现。我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忙不迭地擦去我的眼泪。路理反而无所谓,坐直身子问她说:“来了?” 
陈果这天穿了蓝色的花裙,拎一个大布包,冲他微笑:“有没有按时吃药?” 
视我为透明人。 
其实这些天她都这样,明明知道我在,她还是一样的来。好像自己是个单纯的护工。或者说,像是路理的家人。从这一点来说,我真的很佩服她,我承认,我做不到。我做什么样的事情都习惯了名正言顺,习惯了骄傲,习惯让别人屈服。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常常失败的吧。 
陈果一来就开始忙乎,检查吊瓶,开窗换气,给花瓶换水,去开水房打水。仿佛没有她,路理这个院就是白住了。忙完这一切,她坐下来,开始削一个苹果。 
“不用了。”路理阻止她。 
她固执地说:“你忘了医生说你每天都得吃一个苹果,补充维生素。” 
“米砂已经削给我吃过了。”路理说。 
“噢,是这样。”她平静地把水果刀放下,把苹果塞到自己嘴里,咬了一大口,站起身来说,“那你们聊吧,我还有点事,先回学校了。” 
“好啊。”路理说,“你慢点。” 
她走到门边,拉开门,停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说:“对了,你要看的书我给你妈妈打过电话了,她说今晚就送过来。你别看太晚,要注意休息。还有,晚上不要贪凉,记得盖好被子。学校的手续我也替你办好了,你出院后直接去上课就可以。”说完这一大堆话,她终于终于,算是离开了。我管不住自己地常常地呼了一口气。“她让你不安?”路理看着我,居然问我这样一个问题。“当然。”我气呼呼地说。其实,我还想说更多,我想问:为什么她跟你的父母那么熟悉?为什么她比我更了解你?她是如何有权利经常陪伴在你身边,如何做到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的呢? 
然而,米砂不是一个傻瓜。即使这些问题我再想知道答案,我也绝对不会天真地提出。除非,我只想证明一件事;我不如她。 
“她是个好姑娘。”路理说,和你一样。 
我突地站起身来,他拉住我胳膊问:“你要去哪里?” 
“回家!”我说。 
捉弄我成功,他得意地笑。这才说:“可是我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一个人。那就是你。”哦,路理,既然你能说得这么肉麻这么理直气壮,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陈果其实是你的亲戚,她不想从我手里抢走你,她只是想帮我保护好你。是这样的,对吗? 
爱情小说里才有的俗不可耐的情节,求求上天发生在我身上好啦。  
 
 
“你在想什么?”他饶有兴趣地问我。 
我又坐了下来,在他胸口上用力打一拳,恶狠狠地说:“记住你说的话,不然我饶不了你!” 
“一定!”他说。说完了他又问:“对了,你说了什么来着?” 
对了,我说了什么来着? 
我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好像在心里说了千言说了万语。一不做二不休,我从枕头下把他的手机掏出来,扔到他面前说:“给她发短信。” 
“你又要干什么?”他不明白。 
“发!”我一字一句地命令他,“明天起不用来看我了。” 
他哈哈笑。用手机点我的鼻子,“女人都是这么贪心吗?” 
“别人我管不着,反正我是。” 
他做晕倒状,倒床上。 
但那条短信,他到底还是没发。想必他这个大好人,总是怕伤任何人的心,当初对我,不也是这样的吗?我也不再强求,就像我心里那些问题,就让时间令它们腐烂在肚子里吧。此时此刻,我什么也不愿意多想,好像是谁说过,爱就是宽容就是信任,所以,给他时间,相信他会处理好这些事的吧。 
那天我一直流连到探视时间结束才离开医院。走出医院的大门,没想到她竟然等在门口。我提醒自己,既然是胜利者,就要摆出宽容的姿态,于是我主动微笑,与她打招呼。 
“你打算瞒他到何时?”她单刀直入地问我。 
“什么?”我心虚地答。 
“你就要出国了,不是吗?而且是全家移民。”她说,“可你骗他说你考上了南艺。” 
她竟然调查我! 
“你能给他什么呢?”陈果问我,“一个甜蜜的谎言和一次注定的伤害,难道这就是米砂小姐的爱情观?” 
“不。”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只是想提醒你。”陈果向说绕口令一样,“放心吧,这些日子我不会骚扰到你们。但我要告诉你,该我的,总归是我的,不该你的,总归不是你的。我只恳求你不要把事情弄得无可收场,这对谁都不好。” 
说完这些话,她走了。  
 
 
我有些虚弱地站在初秋傍晚的风里,身体里的细胞,好像忽然如同灰尘一般溃散开来。我思考着它所说的一切。过了好久我才反应过来,我又被她打击了!怎么好像每一次,赢的都是她? 
我恨她,我真的恨她。是谁给了她这张嘴,是谁给了她这个权利,让我每一次都输得那么彻底,输得那么无话可说? 
不,我暗下决心,说什么也要改变这个现状。 
本来这是一个浪漫无比的黄昏,可是,因为那个咄咄逼人的讨厌的人的出现,它变成了一个不得不沮丧的黄昏。下了公车,我埋着头走得飞快,快到小区大门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嗨,小朋友。” 
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看到一个女人,她正闲闲地背靠着一棵银杏,头发歪歪地绑在头顶,一件镶金边的淡花旗跑,唇膏却是一抹艳丽得可以置人于死地的石榴红,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我一时没认出她来,于是我继续往前走。 
“你的鞋带散了!”她在我身后喊,我猛停下来低头看我的脚,哪有什么鞋带,我穿的明明是一双CROCS的凉鞋。 
她笑得惊天动地,然后说:“据说智商高的人才不会因这句话而停步,我的小米砂,看来你智商一般嘛。” 
谁?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转头定睛一看,才认出是她——左左。这个该死的百变妖女,她今天的造型和前两次我见她,都有着天壤之别!我哪里能一眼认得出来! 
“你在这里干吗?”我问她。 
“等人。”她说。 
“守株待兔?”我没好气地说,“还是又被他从我家里赶出来了?” 
“哈哈,”她笑起来,离开那棵快被她倚倒的树,站在我身边,高跟鞋令她身高占据优势,一下子叫我变为主动,“他今晚的饭局应该也快散了。所以,就算他跑得比兔子还要快,等他回家时,我总能看到他的车子一眼?” 
我惊讶地差点大叫:“你在这里傻等,就为了看他的车子一眼?” 
“不可以吗?”她反问我。 
可以。当然。 
我只是在心里有些压不下去的小震撼。关于女人的爱情,和左左小姐比起来,看来我懂得的不过是皮毛。我忽然想,如果那个叫陈果的女生遇到她这样强的对手,想必一定会输得片甲不留吧。 
“话说那天你到我那里来后又去哪里了,把你爹急得,以为我把你咋了,差点要我小命。”左左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对不起。”我真心地跟她道歉。 
“哈哈。”她笑,赞叹说,“米家的千金就是有修养。不过那晚的事,要跟你说抱歉,我和我的朋友,都多喝了点。” 
“没事,再见。”我找不出别的话回答,匆匆和她告别。她伸出手,使出她的招牌动作,捏捏我的脸说:“有兴趣跟我一起去看看演出么?保证你会喜欢。” 
“不用了。”我说。 
她若有所思地问:“你晚上出门,你爹会担心是吗?” 
我点点头。 
“真好。”她说,“我从六岁起,就没有爹为我担心过了。”说完这句话,她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递给我说,“很好看的话剧,这两天都在演,有空去看看吧。本来想请他去看的,但还是不要碰这个钉子了。所以,送你也一样。你把票扔掉也不要拒绝我哦,不然真的太伤自尊了。” 
说完,她哈哈笑着跟我挥手再见。  
 
 
我很想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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