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惜当然明白,可是这对于她来说非常的艰难,这不仅仅只是一种请安,这还意味着某种意义上的臣服。
“参见皇上。”羽惜神色冷淡的微微屈膝开口,动作和表情都相当的僵硬,可见她有多么不习惯和不情愿做这件事情。
羽惜的随意让皇后微微吃惊,但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暗暗观察钟离绝,发现他对羽惜的无礼并没有表现不悦,相反的,他一向冷漠威严的脸上竟然还带着丝丝的笑意,可见羽惜的无礼他是多么的司空见惯。
想着自己嫁给皇上十多年,一直都是恭恭敬敬,丝毫不敢有一丝怠慢,生怕惹恼这位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伟大君王。可是安羽惜却可以做到这么随意,这让她很不是滋味,很……嫉妒。
“皇上,晨妃妹妹正好在这跟臣妾确认明日清河王生辰宴的事情,这会儿子很晚了,正想回去呢。”皇后重新坐回皇上身边,语气温和闲话家常似的亲热开口。
“是吗?”钟离绝眼睛一亮,看着羽惜坐正了身体,感兴趣道,“那便跟朕说说,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皇上,妹妹都累了好几天了,明日还有的忙,不如今晚就让她先回去歇息吧?”皇后很体恤的替羽惜开口说话。
“无妨,就简单聊几句,晨妃且坐着说话吧。”钟离绝异常固执,而且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羽惜。
羽惜很想回他几句讽刺,奈何场合不对,她不想闹的宫里人尽皆知她无知忤逆圣上,若真如此,不知道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呢。
“皇上真是疼爱妹妹,一刻都不愿离开妹妹呢。”皇后见状,便掩口笑着打趣,随后又唤人去小厨房备宵夜。
羽惜强打着精神应付,基本保持沉默,哈欠连天的听着帝后二人说着有关明日生辰宴的各项事宜。
钟离绝眼神余光一直注意着羽惜,发现她真的是累了,一直在打哈欠。脑中又响起那日清河王笃定的说他爱上安羽惜的事实,心念一动,不知怎么竟动了恻隐之心。
“皇后,你和晨妃二人此次都辛苦了,朕都有赏。今日晚了,皇后身体不好,早些休息吧,朕还有一些公务需回南书房处理,晨妃也一道吧,早些回夜晨殿休息。”
羽惜如蒙大赦,她已经累的眼睛发花看不清东西了,听到钟离绝的话,忙跟紫蝶一起谢恩告退,跟着钟离绝一起离开了凤凰宫。
一心只想着回去睡觉的羽惜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后眼中的妒忌和阴鸷,寒芒闪烁,直刺人心底。
“安羽惜,累坏了?上龙撵吧,朕送你回宫。”钟离绝看着羽惜满脸倦意的美丽小脸,夜风沁着寒气,看着她单薄的身体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不,哈……唔,好吧。”羽惜本想拒绝,但是真的很累,双脚也很痛,实在走不动了。一个哈欠打来,羽惜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深秋的夜里真的好冷,便点头同意了。
钟离绝斯文体贴的扶着羽惜上龙撵,并无什么过分的举动,一路上偶尔询问一两句话,羽惜昏昏欲睡,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
到了夜晨殿,钟离绝并未下龙撵,羽惜落了地就起身走了。
羽惜看着夜色中远去的队伍,突然有些困惑,呆呆的想着钟离绝今晚的古怪行为,只要不是跟她争锋相对羽惜就觉得古怪。
“羽惜,进去了。”紫蝶轻轻出声提醒。
“哦,好。”羽惜突然清醒,她在干什么,不要胡思乱想。
进了夜晨殿,羽惜简单的漱洗完就上床睡下了,这一夜,睡的深沉无梦。
第二天天还没亮羽惜就被锦秋叫醒了,迷迷糊糊闭着眼任由宫女们伺候穿衣漱洗,然后用早膳。
本来羽惜需要去举办生辰宴的长庆宫现场监督着,以便有事临场应变,可谁知羽惜用完膳没多久就开始呕吐,接着就腹泻,这样来来回回的好几趟人就虚脱了,加上前几天没休息好,整个人就脱形了,躺在床上起不来。
锦秋急急忙忙的去御医院请了御医,紫蝶则去了凤凰宫向皇后禀告。羽惜出事了,皇后表示很惊讶也很忧心挂怀,生辰宴的事情只能让历年操办有经验的丽贵妃去接手了。
下午的时候,听说了羽惜呕吐腹泻不止的钟离绝也匆匆赶来夜晨殿看望,刚巧张太医在夜晨殿二次把脉,因为第一次开的药方似乎不怎么管用。
“怎么会不管用,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难道朕每年花了那么多银子都是养了一帮废物?”钟离绝刚进羽惜的寝殿内室就听到张太医在给羽惜诊脉,说着早上的开的药似乎不管用,现在重新再开一张,要是还是没效果就再去御医院找他。
羽惜闭着眼合衣躺在被褥下,苍白的小脸毫无神采,奄奄一息的样子,钟离绝看着这一幕,心中莫名一紧。尤其听到御医在说着那些没用敷衍的话,顿时肝火燃烧,大发雷霆,指着御医的鼻子直接开骂。
张太医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应着,着急惶恐的满头大汗,手中的方子颤巍巍的举着,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什么叫还不管用?”钟离绝怒其不争的用力拽过张太医手中的方子,看了一眼已经缓缓睁开眼的羽惜,细细的看着手中的方子,知道自己已经吵醒羽惜休息了便压低声音威严道,“不是普通的痢疾吗?怎么会连这种小病都医不好?”
“回,回禀皇上,娘娘的症状看起就是普通的痢疾,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吃坏了肚子。然后以微臣观察研究,娘娘外冷畏寒,呕吐腹泻的症状已经止住,但是体内肝火旺盛,这冷热焦灼,所谓冰火两重天,正在内外侵蚀娘娘玉|体,并且有愈见严重的趋势,微臣开了一些养胃调脾的药……”
“到底是吃坏肚子还是中毒,你给朕说清楚。”钟离绝听着眉头越发皱紧,不耐烦的打断御医滔滔不绝却没有重点的长篇大论。
“是,是……目前微臣也不能确定,还需……需要进一步的观察。”张太医战战兢兢的伸出袖子擦擦额头上不断滑落的汗水。
“都一天了,还要观察?你拿晨妃娘娘的玉|体开玩笑吗?”钟离绝清艳精致的脸覆着冷冷的愤怒。
“这……请皇上赎罪,请恕微臣才疏学浅……”
“混账东西,尽说些没用的。”
“皇上,请恕紫蝶斗胆,娘娘这病看着像吃坏肚子,而实则是中毒,只不过下毒者非常的聪明,巧妙的利用食物相生相克的原理,只要娘娘同时吃下两种相克的食物,就会中毒。下毒者即便被怀疑,我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是她有心加害,而据紫蝶研究了今日的早膳,有百合莲子粥,有羊肉末焖茄子,有猪肉丝溜白菜,栗子糕这几道食物,其中猪肉与百合同食会中毒,羊肉和栗子同食会引发呕吐腹泻。娘娘为了有更好的体力筹备今晚的生辰宴,便多吃了一些,看来这下毒之人不仅精通膳食理疗,而且心肠极其歹毒,为了让娘娘中招,竟然同时布下双重陷阱。”紫蝶接过话茬,言语愤慨,不过还算理性,说话条理清晰逻辑明确。
“紫蝶,不要胡说,都是自己宫里的人准备的,可能……真的只是不知情误打误撞而已。”羽惜呼吸时而急促时而梗滞,一番话说完冷汗涔涔,脸色又白上几分。
钟离绝听完,忽然就不开口了,精致完美的脸变的讳莫如深,他看着躺在床上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的羽惜,又看着激动愤慨却条理清晰的紫蝶。
寝室里一时间安静的只剩下呼吸的声音,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许久,才听到钟离绝淡淡的开口,“既然紫蝶知道晨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精通医术,为何不给她开药?”
身为一代帝王,冷静和猜疑似乎是与身俱来,无时无刻不会抛却,即便心中再担心,都不能阻止它们随时疯狂的滋长。
羽惜闻言,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抹淡淡的嘲讽。紫蝶微微一怔,她显然没有料到钟离绝会是这个反应会说这样的话。不过她很快冷静回神,对上钟离绝的眼睛,眼神清明没有回避,“皇上,娘娘吃错食物中毒,上午又呕吐又腹泻,歪打正着把大部分的相克食物排出体外,但是胃里和血液还残存着毒素,想要慢慢排除净化。紫蝶看过张太医开的方子,那些调理肠胃,补气益血的药并没有开错,但是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算是灵丹妙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见效的。刚刚紫蝶见皇上严厉责骂张太医实在看不过,才站出来为他解释的。”
一番言辞恳切真诚的话,赢的张太医感激的热泪盈眶,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钟离绝知道自己多心了,羽惜都病成这样了,他不下令彻查,居然还在怀疑她谎报病情别有用心,顿时有些惭愧。“是朕多心了,让晨妃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今日之事朕一定会彻查,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皇上。”羽惜声音冷淡却微弱的开口,之后便别过脸去没有再看钟离绝一眼了。
钟离绝自知有愧,便厉声吩咐太监总管路安道,“吩咐内庭局的人彻查此事,明天早朝之后给朕一个真相。”
“遵旨。”路安态度恭谨严肃的跪下接旨。
“晨妃,你且在夜晨殿好好休息,朕等清河王的生辰宴结束之后再来看你。”钟离绝转身柔声对着背着他侧躺的羽惜安慰道,随即带着一干人等匆匆离开。
此刻对于他而言,没有什么事情大过亲弟弟的成年礼和生辰宴。
皇帝走了,屋子里又安静下来了,有些听到风声的奴才们开始人心惶惶。
“多谢晨妃娘娘和紫蝶姑娘替微臣说话,大恩不言谢,老臣今日记下这份恩情,微臣先下去给娘娘熬药,这一次,微臣亲自熬制。”说完,虔诚的磕了一个头才离开。
紫蝶看看了一眼屋外的动静,这才把寝室的门关上,走到羽惜床边轻声道,“这样算是过关了吗?”
羽惜顿时翻身而起,动作灵巧迅速,一点也不像一个中毒虚脱的病重之人。绝美苍白的小脸闪过一丝冰冷的狠绝,轻启灰白无光泽的唇轻轻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是她们逼我的。我只不过借用她们自己的手对付她们而已,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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