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骸叭绻鲜ι〔焕淳秃昧恕!盡arie说:“凡凡是不怕这门课的。唉,你怎么学得这么好呢?”我轻描淡写地说:“中国学生英文差点,数学还行。”
我们这个系虽然针尖一样小,但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们偶尔也组织一些活动,以吃喝为主。中国学生是从来不参加的。一开始,我也不爱参加,尤其是头一学期在费塞特家的时候根本没空参加,可是渐渐地,就发现他们组织活动时设置的默认值等于“除中国学生外所有人”,邀请函从来不发到中国学生的信箱去。课间他们热烈讨论头天晚上party的时候,中国学生仍旧黑咕隆咚坐成一团,像牛一样在纸上写写算算。
与老师也是一样。课间他们和老师一块儿在院子里抽烟闲聊,课后一起去喝一瓶小酒。他们总是和系主任吵架,但是系主任还是更加喜欢他们。我们中国学生尊师重道,整天绵羊一样,在老师眼中却是面目模糊的一群。
于是我勉强自己参加他们的活动。正好这个时候,MIM国际市场专业又来了一位中国女生石玮,上海外国语大学毕业,和我一届。石玮十分大方,个头娇小但是能量巨大,一来就报名系里的服务小组,当上了小干部,整天管这管那的,很受大家欢迎。我和她很谈得来,并且有了她壮胆,也就能够经常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和大伙儿一起出去玩儿了。次数一多,发现中国外国的学生还不都一样,坐下来也就是八卦,A老师如何如何,B同学和C同学如何如何。一次从一家满是咖喱味儿的印度馆子出来,Sarah紧紧扯住我的胳膊,黑夜里双眼贼亮,意犹未尽地说:“你还知道什么八卦,快说,快说!”八卦这个词她用的是gossip,这个词我认识了十来年,从没觉得它这么传神过,而且这以后一提起就能想起Sarah那神神叨叨的模样来。后来Sarah比我们先毕业了,毕业后还写信来问学校里面有没有新的gossip。
再说石玮,有一回我们去巴黎现代化新区拉德方斯,为有“新凯旋门”之称的大拱门拍照,那时正逢国内非典闹得很厉害,假期有回国的中国同学回来后都要先隔离一周。上了地铁,突然有三四个黑人少年冲我们指手画脚,“SARS,SARS”的混喊一气,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一看就气了,什么跟什么啊,正在那儿搜肠刮肚地想发表一些言论,看见石玮倒是面不改色,她镇定地冲着那帮人说:“SIDA,SIDA(艾滋病)。”他们愣了一下,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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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二十岁的巴黎(45)
我和同学们外出“不务正业”的时候,若是从前,我大约会感到一些良心上的不安。而在巴黎,我却恰恰觉得这是我最大的收获之一。当我在那里天花乱坠地忽悠中国文化的时候,我的外国同学们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我,课堂只是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生活更在于体会。中国学生不爱参加活动,部分是因为钱,可也不尽然。我总是记得美国的Sharam如何跷着二郎腿,大大咧咧地讲述他在加油站辛苦工作的历程,就是为了挣点钱享受巴黎,多两欧元就可以多喝一瓶啤酒。而我们有些中国同学,哪怕家里是开油田的,也不愿意出去撒点野,且理由众多。然而那些理由是不堪一击的:“英语不好”、“没有共同话题”……正因为这样才更要去说英语啊,才更要去了解不同国家的文化啊。
如果来一趟法国,只为了一张文凭,电影院没去过,咖啡没喝过,奶酪没吃过,一年完了老师同学名字跟脸对不上,英文依旧很糟,法语一个字不会,那是干什么来了?还不如在人大天桥下面找人拿个萝卜盖个章就完了。那样倒也简单,我这本巴黎书儿只写校园纪事一二三四就行,且每一篇里面都是“今日某点至某点上某课,看某书某页至某页。又:中国城购白菜一棵”。
有一次,在一家闹哄哄的小酒吧,大约是多喝了两口酒,我向Vanessa提起那一次“国际谈判”的风波,并且问她是不是对中国学生有偏见。Vanessa吃惊地说:“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们绝对不是针对某个国家的。如果你交了很多的学费,却和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子一起上课,你会不会觉得很亏?”我想了想,当然亏了,可是又说:“你就是说英语的,中国人当然说不了你那么好。”Vanessa说:“既然到外国来用英文上课,就应该有这个准备。尤其是这种口头表达的、分组的课,连大致表达思想的水平都没有,我很怀疑他们自己能学到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凡凡你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啊!加拿大华人很多,多伦多大学里中国学生的比例特别高,我绝对不会有什么偏见。‘跨文化交流’课上不是总在说stereotype这个词吗?对于某个国家,人们总有先入为主的笼统概念;可是与那个国家的人实际接触之后,笼统概念就不再起作用了,完全是因人而异。你和石玮等等,都是好样儿的,咱们难道不是好朋友吗?”
听了她的解释,我不知是舒了一口气还是更加难过。Stereotype这个词,原指印刷上用的铅版,一旦上了机器,印出来的铅字就板上钉钉了,引申为人们脑海中的固有观念,不一定是确切的。然而,一个stereotype毕竟是由成千上万的个人印象长期塑造起来的,Vanessa并没有完全明白,我绝不是仅仅关心我的个人形象。我希望每一个中国留学生,都如同李白的诗篇,张扬个性,魅力超群。我希望除了我们古老灿烂的文化之外,还有更多可以忽悠的东西。如果在做presentation的时候,谁往台上一站,大家立刻精神一阵,心想 “哎,他是中国人,他一定很厉害,一定有新鲜东西可讲”,而不是“咦,轮到中国学生,我正好干点私活,反正他连话都说不清” 。然后等他说完了,果然很厉害,又进一步加深了所谓“先入为主”的印象——这才是我所向往的国家stereotype与个人表现的完美循环、完美促进。
在异乡,为异客,祖国的概念的确与在国内时有些不同——它仿佛变得更加感性、更加深切了,总有一种牵绊、一种感怀在心头。从前每每读到海外学子的血泪辛酸史,总是不以为然,觉得他们在谈大道理。而现在在巴黎,虽然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承受很多的血泪辛酸了,但是内心的那一种感觉,却是忽然之间,完完全全地明了了。
丹丹
丹丹
从阁楼里面被气得晕头转向地搬出来,我又在“学联”和“战法”上找了一轮房子,看到一个“好房分租,只限女生”的帖子——3来平米,一厅一卧室,地点价钱都可以接受。可是如果搬进去,就得和这个先租下整套房子,再寻分租的陌生的二房东挤在一间卧室里,我为此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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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二十岁的巴黎(46)
去看房的那天,寻思着要仔细相相面,结果房主人却不在,说是到餐馆打工去了。一位姓陆的男生带我看房,倒是长得一表人才。他捶胸顿足地打保票,说他的女朋友即房主丹丹是个天造地设的好人,还说:“你们俩有缘,你看你们的名字多像!”经询问,得知这个丹丹周一至周六很少在家蹲着;房子确实不错,阳光特别充足,因此我就不是特别在意与她share这间小屋了。
稍后又看了两三处别的房子,好的太贵,便宜的不好,人生多么为难。终于,我给丹丹打电话约碰头,两个人的时间总是凑不到一块儿,最后定下某晚11点45分,在某地铁站碰头交押金拿钥匙。
那天特别冷,我特意找了两个看上去比较健壮的男同学陪着,捂得严严实实的到达接头地点。等了一会儿,过来一辆车,上下车的人流散去后显出三个人来,张望了一下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向我们走过来了,也是两男一女,都穿黑大衣,“骇客帝国”一般地走来。六人会合,在领我看房子的陆同学后面站着的女生,分明就是丹丹了。只见她细眉细眼,穿着大衣还是那么瘦,头发烫得曲里拐弯儿的,染得黄不拉兹的,笑眯眯的。看见她的形容,我放下一半心,觉得即使起了冲突也还是能打得过她的。
当下双方客套完毕,互相要求看了证件,交换了钥匙与押金,又交换了护照和学生证的复印件,万事大吉。中途不断有法国人敬畏的目光扫过来,扫一眼亚洲黑社会女头目带着保镖在地铁里面做交易的情景。
那个周末,我就搬过去了。Tele的五位同学帮我大箱子小箱子、浩浩荡荡地搬到了维克多·雨果街。在楼下看见信箱上已经贴上了我的名字;进门发现屋里添置了很多毛绒玩具,我的床垫上被分配到一尾恐龙、一个皮卡秋,皮卡秋还捏着张纸条,上书“欢迎”二字。五位同学一致说,这应当是个不坏的室友兼二房东,他们可以放心了。
从这一天起,我和丹丹当了整整九个月三个季节的室友。Tele的同学没有说全,在这九个月里,我俩大约都觉得对方虽然不坏,但也绝对称不上多么可爱。两个年龄相仿的女生(丹丹比我小一年一个月)在一个狭小空间中所能够遇到的各种磕磕碰碰,全部没能避免;相互抱怨成为我俩与各自朋友私下谈话时绵长不倦的话题。回想起来,我们大概仅有过那么一两次同仇敌忾的时候:隔壁的法国男生,就是那种上楼梯还穿着冰鞋的男生,突然发现了自己的艺术天赋,三更半夜起来弹吉他敲鼓;我和丹丹同时起来,拿着拖鞋往墙上使劲敲。
从我这方面说,首先,丹丹同学太爱说话。我们平时见面不多,她12点到家的时候我基本已经睡了。有一次睡晚了被她抓到,她向我陈述过往直到凌晨2点。她说她是长春某个民办大专的学生,专业是商务管理。她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