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乔晓桥也没有像往日那样进来就往里走,关了门,站在门口,表情很是不自然。
语歌觉得奇怪,忍不住开口问她,
“怎么了?”
乔晓桥的眉头松了又紧,好像在忍耐什么。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帮我个忙吧?”
靳语歌一直看着她的脸,想看出一点什么来,听见这样说,歪歪头等她的下文。
“我摔了一下,你帮我擦点药行么?”
说着,手里的塑料袋递过来。靳语歌伸手接了,
“摔哪了?”
“背上。”
晓桥说着,转过去给语歌看。
靳语歌的眼睛一下子睁大,拿在手里的东西差点掉了。乔晓桥衣服的后背中间整个成了一个大洞,外套毛衣衬衣全都擦破,里面的身体血肉模糊的一块足有杯口大,还沾着尘土灰迹。
晓桥背对着她没听见动静,又回头看,
“我买了双氧水和药棉纱布什么的,你帮我擦擦,涂点药就好。”
“伤成这样涂点药就好?”靳语歌冲口而出。
乔晓桥一愣,眨眨眼,嘟囔着解释,
“都是皮外伤,去医院也就是冲一冲擦点药,他们下手一点都不留情,弄得更疼。”
靳语歌不说话,一直盯着她的伤口看,脸上的表情僵硬。乔晓桥拉开拉链,把外套脱了,动作扯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又试了两下,发现毛衣实在脱不下来,
“有剪刀么?”
努力的平静了一下,靳语歌转身去给她找来剪刀。从后面把毛衣整个剪开,才脱了下来。毛衣一脱,就看见里面的浅色衬衣上浓重的血迹。语歌只觉得什么东西堵上胸口,呼吸都不顺畅了。
乔晓桥浑然不觉,衬衣脱了,走到沙发前面趴上去,把狼藉的伤口露出来。暗红的血迹衬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的刺眼。
靳语歌停了一会才过来,把手里的药棉纱布一样一样摆在茶几上,去洗了手。半蹲在沙发前面定定神,
“我先把脏东西冲一下。”
“嗯。”
乔晓桥很明白,脸埋进靠垫里,闷声答应。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感受是另一回事,那些消毒的药水往伤口上一接触,立刻带来剧痛,晓桥搭在沙发边上的手一下攥成了拳头,死死的抵着。她没出声,也没有大的动作,可是细微的反应足以证明疼痛有多剧烈。
语歌看着她,咬紧下唇,手也在微微的抖,狠着心冲洗那些泥灰。凝结的血块洗去,伤口上又渗出新的血珠。
放下双氧水,镊子夹了酒精棉球,开始擦洗那些顽固的沙粒。酒精的刺激更强,一下触上去,晓桥终于忍不住了,
“呃——”
语歌听见,马上缩手,抬眼去看她。晓桥“嘶嘶”的吸着气,眼都红了。
“轻……轻点……”乞求一样的眼神对着靳语歌。
语歌收回目光,忍着快速的心跳,屏住呼吸又重新把棉球往伤口上碰。
“啊啊!!疼——疼——轻点啊!”
痛觉实在难以忍受,晓桥靠着喊疼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靳语歌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一块黑色的沙子怎么也擦不下来。
“拜托——这是人肉啊,你能不能轻点要疼死我啊——”
晓桥痛急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感觉伤口上的刺激停了,喘着气回头。靳语歌死死盯着她,眼神怨恨,眼圈也红了。晓桥一时有点懵,也愣愣的看她。
“啪”的一声,靳语歌手里的镊子和药瓶顿在茶几上,站起来就去了浴室。门被很用力的带上,震得乔晓桥一哆嗦。莫名奇妙的看看扔在桌上的东西,又看看关上的浴室门,眨眨眼睛,不知所谓。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晓桥爬起来,在沙发上呆坐着。过了片刻,站起来到浴室门口。先是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停了停,手搭上门把手,扭开了门。
靳语歌在洗手台前面站着,手抓着毛巾撑在台边上,垂着头。水龙头哗哗的流着,镜子上被溅上了点点的水滴。
晓桥慢慢的走过去,关了水。镜子里面,靳语歌的脸明显刚刚洗过,一缕沾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眼睛里的红丝还没有退。晓桥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拉,靳语歌挣了挣,奈不过晓桥的坚持,还是被拉进了怀里。
温软的身体,有着清雅的味道,晓桥紧紧抱着,低低的哄,
“好了好了,我去医院,没事的,嗯?没事。”
靳语歌吸了一下鼻子,没有说话,只把脸埋进了晓桥脖子里。肌肤相触的感觉真的很好,究竟要用多大的忍耐力,才能狠着心一次次的拒绝呢。
等从医院回来,已经很晚,乔晓桥包了伤口不能洗澡,只简单的擦洗了一下,就先睡了。靳语歌忙完工作,也洗过澡上了床。
晓桥趴在床上,只穿了睡裤,腰间缠着纱布,沉沉的睡着。睫毛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颤动,细嫩的颊上有淡淡的粉红。靳语歌在昏黄的光线里细细的端详她,柔软的头发,支愣着的耳朵,点点的细节都是喜欢和在意的,可是,也许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不会那么恨她了。
叹息轻不可闻,给她盖上了薄被,关掉灯,靳语歌也躺了下去。
刚过了凌晨,乔晓桥的手机激烈的响了起来。睡得正沉的她被吵醒,赶紧摸索着接了起来,压低声音,
“喂?”
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下来,猫着腰捡起自己的裤子,提着往卧室外走。语歌也被吵醒,朦胧着眼睛去看她的背影。
揉了揉额头,靳语歌起来下了床,跟着出来卧室,摁亮了客厅里的灯。
晓桥歪着头用肩膀夹着手机,刚把内衣的扣子扣上,正提着裤子,单腿跳着往里穿,扯动了伤口,疼得歪着嘴吸气,一边还在说着,
“在什么地方?……现场破坏了没有?……”
靳语歌走过去,把晓桥的手拿开,让她拿着电话说。帮她拉上裤链,扣好了腰带,又去衣帽间拿了一套晓桥的干净衣服。衬衣的扣子一粒一粒的扣好,毛衣特别拿了前开襟的,外套是柔软的棉服,给她穿的时候小心地躲避着背上的伤。整个过程,语歌半垂着头,像一个温柔的妻子,细心的照顾着晓桥。
乔晓桥受宠若惊,惊讶于从来没有的温柔,可是电话里的案子说得急,让她难以分心。等把案情和地点问明白,挂了电话,语歌也给她收拾妥当。
晓桥愣着,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语歌去了厨房,回来的时候提着一个印着万江标志的纸袋。
“蝴蝶酥,带着放在车上,饿了的时候吃。”
乔晓桥站在门口,目光复杂的看着靳语歌。
两年了,总是一次次被刺,再坚固的心也刺出了伤口。纵然百般割舍不了,又何尝敢奢望这种温暖。受了伤,第一个想着要到这里来,在楼下看到亮着的灯光,那种雀跃把疼痛都抵消了。十几天没见,不是不想念,可是,害怕了那种冷冰冰的拒绝,只好依旧的装作漫不经心。在她的心里,靳语歌的存在早已根深蒂固,任是如何也动摇不得。
突然觉得局促,冰山化春水,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呃……那,那我走了。”
靳语歌点了点头,送晓桥出门。门关上的瞬间,乔警官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刚才是不是看到:
她——笑了?
26。冤案
给乔晓桥打电话的是卫建东,今天他值夜班,接到了案子。说城东的一家KTV里,有个女孩持刀行凶。
晓桥赶到的时候,那个KTV门口已经拉起警戒线,警车打着闪烁的红蓝灯。虽然是深夜,周围还有不少人探头探脑,窥探着热闹。
卫建东迎上来,
“头儿。”
“嗯,怎么回事?”晓桥下了车,一边问一边往里走。
“有个大学生来歌厅玩,被人下了药□,醒了以后受不了,拿了水果刀要伤人。”
乔晓桥脸色沉下来,“人呢?”
“在二楼一个包间里,这儿的人怕她捅着人,把门锁了。”
歌厅老板就在旁边,赶紧解释,
“那几个男的跟她一起来的,我以为他们是认识的,开了房间就没再出来。哪知道后来那几个男的出来先走了,再去房间看这女孩就拿着刀子要杀人了。”
“还有人进去过没?”
“没了,我们服务员吓得跑出来就把门锁了,幸亏是男孩子进去呀,要是女的,伤着可就麻烦了……”
晓桥到了那个锁着的包间门口,
“开门。”
“头儿,不用叫心理专家么?她手上有刀,会不会有危险啊?”
乔晓桥寒着脸,
“这功夫说不定都自杀了,一个女孩,就算拿着刀有多危险,你们三个大男人都不敢进??”
卫建东低了头,不说话了。KTV的人上来小心翼翼的把门锁开了,赶紧退到一边去。
乔晓桥推开门,打量了一圈。
包厢里面灯光昏暗,贴墙一圈沙发,茶几上啤酒、果盘、烟蒂狼藉一片,墙角的地上,蜷缩的坐着一个人。
晓桥往前靠近了一点,咳了一声。
听见声音,那个人迅速从膝盖间抬起头来,手上的刀子一下挥出,一脸惊恐的对着晓桥,
“你别过来!!”
很年轻的女孩,白色的毛衣,格子短裙,及膝的长靴显得清纯又靓丽,只是脸上全是泪痕,一头长发也凌乱不堪。
乔晓桥立刻停下,张开两手示意,
“别紧张。我是警察,出了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说。”
女孩的眼睛里面惊恐慌乱,直勾勾的看着乔晓桥。晓桥拿了自己的证件出来,打开给她看,
“看,这是我的证件,我不是坏人,你别怕。”
女孩茫然的看看那个有晓桥照片的工作证,又看看她,动作有了一点迟疑。
“来,先把刀给我,别做傻事。”
本来以女孩现在的状态,晓桥完全可以不伤任何人把凶器夺下来的,可是怕给她带来新的刺激,还是耐心的哄劝着。
“我知道你受了欺负,可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