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绕过他,非常地客套,“到这就行了,下周我工资到账就来还钱!”她承认,在电梯门关上时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她别的不怕,就怕他脑筋抽抽地趁电梯门没关上,挥着鞋拔子给她一扇子……
他阴郁着脸,走到落地窗着,从他站的高处看来。对街破败的旧楼房很是煞风景,他盯着那团黑漆漆的违章建筑好一阵子,直到里面亮起了一团柔和的光线。这才轻轻舒了口气,转身拉上了落地窗帘。
当第一个月的薪水到账后,一下班她就找到提款机,把她的辛苦钱取大半用信封装好揣进包里。然后发了条短信,问债主在不在。
很快债主回了条短信,他在家,让她顺路过来时去美乐福带一盒雪花牛肉片,利息钱冲账!她默默地咯了口血,一边想着她只是去还账,顺便好心给他带东西。一边麻木地进了美乐福,往那高贵的冷冻柜上下扫一眼。习惯性地掂起一盒看起来最多肉片的雪花牛肉,刷信用卡结账。
拎着袋子走在去债主家的路上,她的心情是沉甸甸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多是笑容,越发觉着自己的悲凉。瞄到手上的袋子,她心下闪过一丝邪念。待她想把邪念收起来时,手上的动作也差不多到位了。
就做了个小动作,她的心情就一下子好起来,连脚步也轻快许多。熟门熟路地到了债主家,她站在玄关处,看看里面似乎没有人。一室寂静,空气中隐然有股子香味。
“来了?”独脚夔走路都不带动静的,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估计是刚洗好澡,他穿着白T恤,头发上的水还未干,滴滴哒哒的。他身上传来淡淡的檀香味。她乍一闻顿觉亲切,原来他还用檀香皂。檀香皂好啊,好东西啊,一盒子六个特价促销时不到十块钱呢。
他见她捏着袋子颇紧张地站着,顺手开了瓶水给她,“坐。”
她捏着这瓶贵价水,在沙发上坐下。看他又开了冰箱,想起手里还有他要的雪花牛肉,赶紧递上。他眼皮也没有抬,淡淡地,“谢谢。”
她暗暗吐了口气,这人居然知道道谢?摸出信封来,“第一个月的钱,你看看。”
他也递给她一样东西,“那辆车的行驶证。”
“什么车?”
“被你掰了保险杠的车。”他掂着信封,像是在翻着她的心肝,“还是当面验证一下比较好。”
她看了看就还他,默默地低头,扭衣角,“不该怀疑的,抱歉。”他还真是认真。“我先回去了,下个月还是这个时间。”
他盯了她半晌,才慢悠悠地回答,“好。”
晚餐吃的是泡面,酸辣牛肉面。她先捞好面条,然后把偷渡揩油的雪花牛肉片从塑料袋里倒出来,迅速地过个水,整齐地码在面条上,接着煮青菜,敲了个蛋花加调味包收汁浇上。
小屋子里因为蒸气略显得闷些,她索性搬把凳子,坐到屋外。此是夜色已盛,楼下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小房子边上有她在刚租下这小套间时,一时兴起填土做的一个小小的花圃。不知何时,原来枯败的枝叶上已经抽出的嫩绿的芽。沿着她绑的铁丝蔓延伸展,到了夏天肯定可以绿色成荫。
她翘起二朗腿,吸溜着面条,嚼着雪花牛肉片,“简直是活色生香,艳惊四座。”她啜了口面汤,看着对街的一片霓虹闪烁,惬意地眯眼,“这才是人生呐!”
正文 废柴之夜访
“夔夔,那破车你还要不要。放我车库生灰,不要我就处理掉了!”电话里传来吊儿朗当的声音,“那只傻鱼咬钩了没?”
他眉头皱起,“你叫我什么?”
“夔夔啊,这叫法多亲切啊。夔夔!”对方的声音更活泼可爱了,“怎么样,她答应当钟点工没?肯定是答应了吧,你看看,我早和你说了对付穷女人的方法一是威逼二是利诱。你感谢我吧,用这办法你天天都能看见她了,不用天天跟人逛超市招人讨嫌,也不用像变态一样用望远镜……”
他面无表情地挂掉电话,按下内线,“Ann,以后这个人的电话都不要接进来!”
他从公司出来时已经很晚了,开着车子本来是要回家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神使鬼差地溜过去,索性绕到了桂花街。
车子到了巷口就进不去了,两边都是大排档。列着简易的推车煤气灶,还有一大排鱼肉果菜。地上污水横流,纸巾团,果皮还有些看不清本来面目的东西在地上画成了抽象画。再加上一家家的的排档摆出来的折叠桌子和塑料凳子使本来就不宽的道路这么一挤就更加窘迫。
他把车停在巷口,看看一地狼籍和端着碗碟来往招呼的人,终于明白她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
“爆炒腰子,腰子~让让,让让!”
他闪!
“鲜跳跳的活鱼汤!”
他躲!
“炖猪脑,猪脑!让开让开!”
他……
等他穿过那重重传菜阵,站到那黑洞洞的楼梯口时,身上已经多了两块不明污渍。
居然连个楼道灯也没有,他想像不来怎么有人住在这种地方。靠着手机屏幕的光亮,他拾阶而上,就算他再小心还是在转角处被蹭了几下。这地方简直不是人住的!他心里这么想着,数着楼层慢慢地转上楼梯,天台的铁门就在面前了。他不由走得快了点,结果很快被一辆突出把手的自行车给暗算了。
“我靠!”忍不住爆粗口,“有没有搞错。”肯定瘀青一块了。
好不容易爬上天台,他一眼就看到她正光着脚踩泡在大盆子里的衣服,一边踩还一边哼着小调儿。
她离他不算远,可他却听不清她在哼什么。天台上没有灯,但现在夜未深,所以四处的灯火很盛,光线居然也很充足。他看得到她的裤子挽到小腿处,白生生的小腿踩得盆子里的泡沫浮起来,像是踩着雪团一般。连声音都很像,嗄吱嗄吱的。
看她踩得痛快了,还时不时蹦哒一两下,很是自得其乐。他嘴角微微弯起,慢慢地靠近,“这么晚还洗衣服?”她正踩得欢快,猛地听到有生人的声音,再扭头一看居然是债主。当下一脚踩下去没站稳,一屁屁坐到盆里。
他闷闷地笑了声,伸手拉她。
“沈先生”,她站起来,搓搓手,再拍去屁屁上的泡沫,有点尴尬,“你怎么来了?”难道发现她偷他的雪花牛肉了?不对,她明明是用保鲜膜双层重覆无痕法偷蹭的牛肉,他应该不可能发现。
他看看四周,再看看盆子,“这么晚还洗衣服?”
“晚上才能有点时间呐”,她擦干脚,趿上拖鞋,“有事吗?”难道是想追加零头了?
“顺路来看看你跑了没有。”他语气是开玩笑的,这是他第一次进到比他家厨房还小的房间,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因为家具很少,所以小套间整体看来并不拥挤,反而干净清爽。但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个住处太干净了些。
她倒杯水给他,可能因为是在自己家,她不由得放松起来调侃,“我还以为沈先生又想让我当钟点工呢?”
“汪小姐说笑了,”他淡淡地。“我只是提议,没有别的意思。”下次绝对不管那尹致富那笨蛋支招了!
珞诗歪着脑袋,“哦。”
他眼睛到处扫,“你一个女孩子住这里不怕吗?”
O。O:有什么好怕的,这里人这么多。
=。=:我的意思是说,没有左邻右舍的。
O。O:不会啊,我楼下都是邻居。
=。=:我不是这个意思……
O。O:那你是什么意思?
=。=:……
“现在还在上网?”他看的电脑一闪一闪的。
“哈哈,是啊,”她扭着看看上面窜出的一大列QQ消息,“我和楼下邻居商量每个月给他二十块,用他的网络。我没有蹭网了!”二十块买来的网络有二格到三格的信号,她RP好的时候是三格,RP弱的时候是二格,比微弱受好多了。早知道每个月多花二十块,不惹麻烦上身才是。
“我知道,”他的声音很低,语气很轻柔,竟然有些似呢喃。
她不知道为什么耳朵有点发烫,可能是因为这房子除了房东外从没男人进来过。孤男寡女的,不免觉着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便还低着头,拔弄着手里的杯子。 他干巴巴地坐了一会儿,她一直没正眼看他,翻着手指,眼睛总是落在家具上。
他蓦地站起来,“打扰了,你忙,我先走了。”她莫名奇妙地跟着起身,“哦,我送你。”也不知道这人这么神神叨叨地突然来干嘛?搞笑吗?
她送他出门,提醒他,“楼道很暗的,你要小心点,有很多旧家具。这里下去有辆自行车最阴险了,常常暗算人的。”
他不动声色,肋侧隐隐发痛,在隐约的灯光折射下,脸色有些发青。“谢谢。”
“沈先生,”她叫住他,“你真的没有别的事吗?”看他的脸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他看她一脸的困惑,扎起的头发在脑袋后晃啊晃的,似乎还有泡沫粘在上面。于是上前一步,结果一脚踩上了她放在一边的大盆子。
一地水是肯定的,一裤子湿也是必要的,尴尬是绝对的。
珞诗看踩洗到一半的衣服就这么倒在地上,顿时脸就绞起,额上的青筋也暴出来了。
他要不是债主,她真想一脚踹他下天台。
他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一脚踩翻了人家一晚上的辛苦劳动,穿着泡水的鞋子后退一步,“抱歉,我没看到。”
她嘴角抽了抽,蹲下把衣服扒拉回盆子,嘴上说,“没事,没事。不小心的嘛,你也不是故意的。”心里恨不得把他菊爆一万遍啊一万遍!
他点点头,“我的确不是故意的。”
珞诗:……
“珞诗,今天你好憔悴的样子?怎么了?”绵绵递给她一杯珍珠奶茶。“好象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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