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淋漓。
“你放得下就好,后来大徐和家里介绍的那女的也没成。这些年他还常提起你,说年轻时不懂事。不过呢,现在他也快结婚了,这一帮混的就我一个光棍了”邹凯越说越起劲,“哎,命运哟。”
珞诗心里隐隐有些发痛,胸口有点闷,她深呼吸一口,故做轻松地耸耸肩。“青春嘛,哈哈。”
邹凯也知道自己话说多了,便把话扯开,“哎,你留个电话给我吧。这几年同学会你可都没来啊。”
“同学会?”她愣了一下,后来想起的确刚毕业那阵子有组织过去了一次,后来便没去了,只零星听说他们每年固定聚几次。她自觉着衰气又废柴,没财没貌没好工作可以抬上台面。去了不免尴尬,实际上是她的自尊心在作祟。但也不得不说,同学中也有些好事之徒,捧高踩低,原本就是同学们为了叙旧而举行的聚会,到后来总会变味变成攀比盛宴。
比工作,比收入,比家庭,比身份,比地位,比房子,比车子……
等过几年有孩子了,又比起老公孩子来。
这种聚会,去了有什么意义呢?
珞诗还在发愣着,那厢邹凯已经拿出手机来,“你的手机号码?”
珞诗不自觉地报出一个号码来,随即补充道,“呃,不知道会不会有空去。如果不是节假日,请假回老家比较困难。”
这是个明摆的拒绝借口,但邹凯这人爽朗惯了,并不以为意。又或许说,他明白她的拒绝,但面上也要作个样子。
“到时候再说,有空就来,没空也不勉强啦。就是这几年聚了这么多次,都没见到你,有点想念呐。对了,我们班的不少同学也在这市里工作,有的还买了房子安家的。”
“是么,真是厉害。”在这大城市里,寸土寸金,能靠自己的打拼有一蜗居确让人佩服。
“嗯。”邹凯还想说些什么,见到外面有同事管他招手,匆匆和她道了别。把电脑包往背后一甩,踩着皮鞋往外跑——果然很业务员风范。 。
珞诗不由感慨万千。
不论年轻时怎么神采飞扬,如何豪情写意。在人生的每个阶段总是会改变一些,一点一点地改变着。自己不自觉,直到十数年或是数十年后,回头看看,自己或许成为了自己年轻时最讨厌的那型人。
人总是臣服于现实,或是人总是得不停地和周围的环境妥协着。在这点上,人类比动物高级不了多少,甚至于比动物更加艰难。动物或许只是随着进化改变了外表,改变了身体结构。可人呢,却得不断地在成长中磨平自己的棱角,打琢着被需要的形状,这样才能楔进社会这个大结构内。磨损过份,精华提早消耗殆尽。磨损不当,于是一凿全毁。
不论贫富,不论贵贱。
任何人都无法随心所欲地过日子。
同样,人也是无法预料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事的。
珞诗觉着可能自己最近是顺风又顺水,小日子过得悠哉又滋润。所以老天才会安排诸如舒月或是那对姐弟之流来给她的生活加点滋味,添点色彩。
这都没什么,如果一切太顺利了便不会珍惜,以为是理所当然。要是经过重重考验与历练,人才会去珍惜得来不易的一切,这是人的天性。
不过……
这也太搞了,就算是考验也要一个一个来,这一来就一连串是什么意思呢?
珞诗郁闷地看着手机的短信,上上下下地翻了不下几十遍。原以为上回那邹凯只是说说而已,结果不过几天,这同学会的聚会短信就华丽丽地来了。
那个邹凯,他到底是没眼力劲儿呢,还是没大脑?
去不去呢?
人家定在周末了,说上班没借口,说加班么又牵强。她一个小助理,只负责端茶送水的,有什么班好加的。最后不过会被人拿来当一个耻笑的借口罢了,就像以前在学校一样。猜测在现实未明前,便是事实。
何况,这么些年了,她心里隐约也有些好奇,想看看当年的同学们现在怎么样了。
偶尔有几个交往还不错的,似乎也会来。她犹豫了一阵子,最后咬牙编了个‘会去’的短信发过去。
发完后,她即不安又忐忑。她这付样子去了,会不会还是被人笑着说是反射弧比赤道还长的慢半拍?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根废柴了,但长久以来过惯了废柴的生活,显然会让她底气不足许多。
没有气场的人是可悲的,在任何场合都会被人压过,被碾成壁花。这么一来,珞诗真正地考虑起带沈夔去出席同学会的这个可能性了。
她偷偷瞄了眼正聚精会神看室内电影的沈夔,心底升出一丝渴望和一种莫名的快感。
如果是同学会把他牵出去,肯定很长脸啊,很长脸。
她不禁YY起了电视剧里那狗血的却又极受人欢迎的一幕:女主的前男友趾高气昂地带着新女友来示威踩人,结果反而被半途杀出的多金白马踩得头脚不分,贻笑大方。
怎么想都解气啊!
她不由嘿嘿地笑出声来。这笑声刚好夹在一段打斗中间的间隙,显得又诡异又突兀。
专注看电影的男人这下扭过头来,一脸莫名奇妙,“诗诗,你笑什么,笑得这么鬼祟?”他眯眯眼,“在想什么坏事呢?”她窃笑几声,越发猥琐,“没事,没事。”但那脸上又分明写着阴谋二字。
越说没事,越是有事掖着。他的手爬上她的肩膀,微微使力,“汪助理,真的没事么?嗯?”
她缩缩脖子,反射性地吐吐舌头,“没有,就是前几天碰到个老同学,留了个联系电话。这不,周末约了一起聚会的。”
他的耳朵竖长了,“大学同学。”
她老实点头。
“女的?”
“男的女的都有。”去吧,去吧,跟我一起去吧。
“哦。”他含笑着点头,那笑容简直让她头皮发麻。珞诗直灵灵地打了个冷战,面前这男人一脸的阴笑。那目光仿佛就这么直直地戳透她的身体,在她心肝上钻了个小洞儿,然后抠出她那点儿猥琐的小心思死命地揉捏着,搓压着。
“你一个人要玩得开心点儿,嗯。”他摸着她的脑袋,极为和蔼可亲地补充了一句。
这男人,在想什么呢?珞诗不笨,和这男人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那点心眼儿她怎么不知道。盯她就像狗盯着肉骨头似的——虽然她到现在也不清楚他到底是看上她什么了。但她知道现在这男人肯定是不高兴的,可他又不表现出来,还一付无所谓的样子。难道,他是想像上次那样,故意把她再挂起来?晾得差不多了,再让她主动去勾搭他?
可恶,不上当!
她努力看他的脸,想他脸上看出点蛛丝马迹来。他到底是生气了呢,还是故意在逗她呢?可她毕竟不是个人精,也不是察颜观色的高手。得不出结论来的她,只好用自己的话来总结了这男人那一脸假笑所传达出来的意思:
想算计我?没门儿!
珞诗本来想着这男人会主动提出要跟去,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有点沮丧。但很快她又发现短信上只说,同学聚会,没有说可以带家属。她这么主动带还没转正的伪家属去,分明是示威+显摆。肯定会被人背后说一朝得道就犯了公主病,那也太难看了。
想到这,她偷偷松了口气,决定还是自己单身赴宴。
废柴之聚会
到了周末,珞诗打扮整齐地等出门,见他一付悠哉游哉的样子有点急,“哎,我下午三点得准时到勒。”
他慢吞吞地穿好衣服,瞅了她一眼,又慢吞吞地穿上袜子。那速度慢得,和动物世界里放的树懒一样,一格一格地动。
“沈夔!你……”
他抬头瞪她一眼,她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快点啦,我要迟到了。”
“来得及的,”他起身扣袖扣,“我下午也有事呢。”
“你还敢说呢,穿个衣服花了半个多小时,我现在打车也来不及了,”她气结,“周末耶,这里周末能有几辆出租车是空的?”
好阴险,明摆着就是想让她迟到。
她着急不为别的,恰恰是因为她习惯遵守时间。看时间一点点临近了,虽然说订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但车程也是需要近二十分钟的。
如果堵车的话……
“早知道你这么拖拉,我早打车好了,”她一跺脚,转身往电梯方向走。
他见她急了,赶紧起身拉她,“好了,好了,这不好了么。”揽着她的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摸下巴,嘿嘿地笑着,“你等一下。”转身又回卧室,抽屉响动了一阵,待他出来,她傻眼了。
“你拿袜子干嘛啊?”
“穿啊。” '
“你不穿着袜子么。”
“刚发现和鞋子颜色不搭,得换。”
珞诗一口气闷在喉咙口,吐也吐不出来,郁闷至极,
“你故意的。”
一番折腾后,她赶到了聚会地点。一对时间,她迟到了,整整迟到近二十分钟。
好在她在别人印象里就是那种安静腼腆,不喜欢闹也经不起闹的人。众人也只是跟着邹凯起了个哄儿,便不怎么搭理她了。也是,她在大学的时候就是半透明的。要不是和徐子林交往过一阵子,恐怕没几个人对她会有印象。现在虽然都工作了,但人毕竟是功利和实际的。对自己的工作生活有帮助的人才需要特别地关注,需要去加深彼此的印象,以防日后的不时之需。
在这个社会里,以最小的人群扩大最多的人际网络是所有人的必修课程。同样,经营它,也是种艺术。
徐子林无疑是运用这种艺术达到一定造诣的人。
珞诗冷眼看着他从进来开始就笑声不断,和所有人打成一片。于众人中的八面玲珑状,实在是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所有人都很喜欢他,这样一个年轻便在事业上有所小成的男人,没有架子,不抬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