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重,且金箔点妆,庄重雍容。今日这般素净,又有面纱,只余一双眼睛。惊鸿一瞥,想必瞧不出来。”
我忧心忡忡:“真的么?”
皇祈将声音再放柔些:“真的。”
我再叹口气,低头沉默的任由他牵着继续走。走了片刻,我抬头道:“你叫跟着的软轿撤了吧。凭白惹人侧目。”
皇祈想了想,低头看我:“还是跟着吧。你近来身子也不大好,今日天冷,怕你等下走不动。”
我摇摇头:“将军府离这边并不远,我向来也不大畏冷。”
皇祈再看我两眼,顿了顿,头也不回的做了个手势。待我回过头去,只能看见轿子的金顶隐约晃晃,在人群中走的远了。
因实在很怕出现门守噗通一下跪下颤抖着脸色苍白又非常惊喜的当街大呼一声“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这样的场景,我扮作皇祈的丫鬟进了将军府,一路行至大堂。
哥哥已在堂内等候,估计是非常疑惑的,对皇祈客套道:“王爷,有失远迎。”
我行云流水的就往后院走,哥哥下意识的挡了一下,皱眉觑我一眼,估计是觉得我很失礼,结果立刻像被雷劈了一样,眼珠几乎要爆出来,下巴脱臼惊道:“安安?!”
我脚步不停,哥哥本想扯我一把却没扯住,紧追了两步,又退回去尴尬道了句“王爷,失陪”。再次追上来时劈头就骂:“慕容以安你吃拧了?!敢这么跑出来!”
我宽宏的没与他计较,无奈道:“我听说爹爹病了,又找不到你,实在没办法。听说御医来过了?”
哥哥本还想再骂,硬生生忍了下去,低声道:“问诊了许久,开的药却一味的只是温补,没有半分用处。”顿了顿,又道,“爹爹本不想与你说。”
我憋了口气:“我是慕容家的女儿,这些事怎的不该跟我说?我不信府上没有好的大夫,我不管御医如何说,你只告诉我,到底如何了?”
哥哥默了许久没有说话,我本疾步走着,这一下也不禁顿住脚步,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他低着头依旧没有说话,半晌,我喃喃了一句:“不可能……”
☆、情不知所起
“安安。哥哥握了握我的手;“你镇定些。”
我颓唐的向后退了几步扶住一棵树。我很想镇定;但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原以为父亲只是旧疾复发;卧床静养,千想万想没料到居然真的是病重。
默了良久;哥哥走过来牵住我的手;带着我继续走。一面斟酌着对我道:“这事你自己放在心里就好;切记不可对外张扬。爹爹在……里面,作用举足轻重。陛下想要收回爹爹的虎符兵权已不是一两日;若让外面知道爹爹不好,兵权难免不保。届时我们的势力被削减近半;恐怕会没有胜算。”
我轻声道:“若爹爹真的……不大好了,兵权终有一日保不住。”
哥哥说:“爹爹对此事早有筹谋;一早便准备好了折子。这次病发作不久便递了上去,请陛下将自己手中的兵权转给年轻将士,几个都是我们的人。现在只等陛下朱批下来。”他握住我的手,“安安,我们需要的是时间。”
我心里慌乱的不得了。这事来的太快,让我几乎招架不住。
停了停,我埋怨道:“好在我今日来了,不然还不知被你们瞒到几时。你也太沉得住气了,爹爹病成这样,还不告诉我。若不是皇祈跟我提了一句,你让我如何自处?”
哥哥一时无言,只沉默的与我并肩而行。转眼便到了爹爹的房间,淡淡的药味已弥漫过来,我心里一沉,哥哥停住脚步,对我道:“你与爹爹说说话吧,我去正堂陪皇祈。”
我点头走进去,室内略显昏暗,爹爹卧在床上,并没有醒着。一旁服侍的丫鬟见了我,忙行礼道:“太皇太后金安。”
我挥手遣了她出去,转身坐在爹爹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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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堂的时候,皇祈与哥哥正言笑晏晏的品着茶。见我出来,哥哥走近问了句:“如何?”
我微微摇头:“爹爹一直在睡,我明日再来吧。”
哥哥道:“也好。你也耽搁了够久,先回宫吧,别让旁人发觉了。”
皇祈轻咳一声站起身:“叨扰许久,本王也该告辞了。”
我本还有些话想与哥哥单独说说,但碍于皇祈在场,倒不好开这个口。但如此一来我不免没了心情,因鲜少出宫而有的兴奋也全然一扫而光。出了将军府便对他道:“今日多谢你,我这就回宫去了。”
皇祈声音磁性低沉,对我道:“不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委实没有情绪再去什么“好地方”,闻言只倦倦道:“时辰已晚了,改日再说吧。”
皇祈却异常坚持,不由分说的拉了我的手,牵着我就走。我“欸”了一声止不住他,却又实在没有力气跟他当街吵闹,任由他带着我七拐八绕,走到一条小巷子。
基本上我对帝都道路的了解仅限于几条主道,现在的位置已经完全脱离了我的所知,因此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
正皱着眉,皇祈忽的轻笑一声,欺身走近一步,伸手搂住我的腰。我只觉双脚徒然离地,阳光晃了一下双眼,脚尖便又踏在了土地上。
皇祈带着我翻墙进了一处院落。
几乎是同一瞬间,三只大犬自角落冲了出来,目露凶光向我冲来。我从未见过这么凶狠的狗,吓了一跳,心说让你翻墙进人家院子!倒霉了吧!
却不想皇祈低低打了个唿哨,几只狗便摇着尾巴颠回去了。我看的一愣,愣过之后转向皇祈,哀叹口气,问:“你家王府?”
皇祈低低笑了两声,沉着声音带了笑意道:“嗯,是我府上。来。”
说罢继续牵着我往里面走,我捂了一把额,继续哀叹:“你带我来你家做什么?而且你回自己王府,翻什么墙?”
皇祈带着我闲庭信步般慢悠悠的走,一壁道:“由正门进不免惊动阖府的人。你若愿意受我府上诸人的拜见,那也随你。”
我只好闭嘴不说话。
楚王府是先帝殡天后,小猴子亲自选定送给皇祈的府邸。为表示皇恩浩荡,且愈显与摄政王亲厚,当时连并了四座府院。楚王府占地极大,居帝都之首,且由数百能工巧匠精心雕琢,后又经皇祈几度翻修,自然是帝都首屈一指的豪宅。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皇祈的王府,看得出来他带我走的是静谧的小道,林荫的小径确然十分精致,但透过层叠的树丛极目远眺,琳琅飞檐、琉璃小窗,确实如旁人口中的一般,丝毫不逊皇宫。
当然也正由于这府邸太大,我又已经累了一天,因此真的是走死了也走到皇祈要去的地方。放眼一望所见之处全是绿植,半点亭台楼阁的影子都没有。我差点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硬撑着站着,忿忿道:“你这地方也太大了!我在宫里都没走到这么累过。”
皇祈大笑起来:“你在宫里往来都是轿辇,何时自己走过?我这府邸虽大,却连皇宫一半都不及。”
我哼哼两声:“好吧,那你去找个轿辇过来给我。”
皇祈“噗嗤”一声:“这林间小路,怎么走轿辇?别耍脾气,马上就到了。”
我继续哼哼:“我走不动了。要么你背我,要么你自己走吧。又没让你等我。一会儿我休息够了,自己回宫去。”
这话说完我自己就先愣了,感觉很熟悉。在回忆里一扫便想了起来:当日在玉池行宫,我跟着舒十七跑掉又被皇祈捉回来的那晚,也跟他说过这话。
说过还不要紧。要紧的是,说的是一模一样的话。
想起这一茬我心里便不由得打了个突。往日里我身边的人,十七对我从无不依,便也不提。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我只对涵涵说过。
心里不禁升起一种很是异样的感觉,像是羽毛刷子微微拂过去,闹的心上痒痒的。
然而我这厢完全神思飘忽,本以为这么久远的事他肯定不记得了,却没想到皇祈突然背对着我站定,不由分说的就把我扛上了他的背上。
我吓了一跳,心脏都停了一拍。手忙脚乱的就要下来,一面急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说说而已。若给旁人看到了可怎么办!你不要命我还要呢,快放我下来!”
皇祈却死死将我箍住,淡淡道:“当日我重伤不能背你,今日补回来。但愿你别气我那一回。”
我还维持着一个宁死不屈的姿势在他背上,一听这话,心都快化了。化到一半又觉得不对劲,却始终不知道心里对他的那股异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搂着皇祈的脖子往前数。数了无数个时间点出来,却又一一否定。到头来连自己也想不清楚这份情感究竟从何而来。
然而就在这刹那,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用来评价叶青鸾与皇昭的那句话: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句话从我的脑海里跳出来的时候,我差点吓得掉下去。皇祈一把捞住我,斥责的话却明显是软的:“不要你走了还不老实些?要是摔到又该喊痛了!”
我被这话震傻了很久,再抬头时一看到一处院落近在眼前。
堂殿宏伟,小楼精致,嶙峋怪石溪流凭添一份惬意。我靠在院里墨玉雕花的凳子上冷笑一声:“你这地方,便是我的青霄殿都比不上。你真当自己是王爷么?”
皇祈亲自给我斟一杯茶:“你若喜欢,送你便是。生什么气?”
我握着热茶暖了暖手,没好气道:“我命里福薄,消受不起你这个。你带我来你家做什么?我还赶着回宫,不能耽搁了。”
皇祈坐到我身边,看了我两眼,说:“你父亲……身体不好了,是么?”
我原本很是疲累,这下瞬间警觉,皱眉道:“你也说了,不过是经年沙场留下的毛病。多休息就是了。”
皇祈愣了一瞬笑了笑:“你到此刻还防备着我。”
我也笑了笑:“彼此彼此罢了。”
如此一来,原本很是舒缓和谐的气氛也被打破,又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我抚着额头觉得非常头痛,好不容易才缓和一些,现在全退回去了。
无声坐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