贳父顿时傻了,不再言传。然而贳母还不肯罢休,来个前仆后继,瞪着眼喊道:“我儿子可是受害者呀!”
“受害者又怎么了!”班主任愤然道,“是他先叫人打元昱的。即使不发生这事,你的儿子也早就应该被开除了!不信你到学校打听打听,看你儿子犯错还少吗?要不是有人老护着他,他早就被开除了!”
贳耀海大吃一惊,他没想到他跟周副校长的哥儿们关系竟被人察觉了。其实,周副校长之所以不跟吴校长二人一起来看贳耀海,那是因为他怕跟贳耀海说话不方便。
贳母顿时也傻了,不再言传。大家也不再言传,霎时间整个病房安静得只有喘气声。过了一会儿,吴校长拍了拍贳父的肩膀说:“让你儿子好好养伤吧,这事学校会妥善处理的。”说完便叫元昱他们一起走。但是,母亲还走过去向贳耀海道歉和安慰几句之后才肯走。
当母亲向贳耀海道歉和安慰,而贳耀海却嗤之以鼻时,元昱满脸无奈和悔恨。他那伤痕累累的心似乎被人捅了几刀,剧痛无比,几乎要碎。
午饭过后,母亲三人便带元昱他们回学校。回到学校后,母亲三人跟吴校长和班主任,以及其他学校领导在办公室一直谈到下午上课时间。最后,学校领导叫元昱他们回家听候处理。
离开学校之前,元昱和宋益生来到教室跟方平和林晓燕,还有蓝秀梅道了个别,然后才依依不舍而悒悒不乐地离开学校……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十七章 一个不敢回家的人
二十七
天黑了,有个人在县城的一个车站的候车室里泪流满面。这个人就是宋益生。
他没回家,他不敢回家,因为他怕见到母亲大惊失色的神情和泪流汩汩的脸庞。其实,今天下午元昱早就料到他不敢回家,因此元昱叫他跟他回家,可他不肯。后来元昱说要送他回去,可他也不让送,就连元昱母亲给他的一百块钱他也不肯要。元昱和母亲三人实在不放心,于是就硬送他去车站。他为了不让元昱他们担心,于是就上车了,但车子出站后没走多远,他便下了车,踅回车站里。现在天已黑,车站已无车出入,即将关门,因此他不得不离开车站。
他独自走在冰冷的大街上,眼里的热泪不断地涌出来,但随后就被北风冷却了。凛冽的北风一边呼啸一边狂奔,把饥肠辘轳的他吹得颤巍巍,他那蘑菇发型也被吹得蓬乱。街道上几个步履匆匆的行人相继钻进路旁的楼房里,霎时街道上只剩下他一人踽踽独行。
他在街道上走了很久才找到一家粉店,可店里已没粉卖了。当他正要转身离开时,店老板告诉他一家快餐店的地址。他谢过老板便匆匆离去。
快餐店离粉店不远,他很快便找到了。他用五块钱买了一盒饭菜,然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完后,他觉得肚子还没饱,可他又舍不得再买一盒,只好走了。
出了店门,他又为今晚的住宿犯愁了。于是他踅回店里,向老板打听旅馆的地址。老板把离这儿最近的一家旅馆的地址告诉他,他谢过老板便匆匆离去。
他找到旅馆后,放心了许多,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不料进去一问,他这才知道在这旅馆住一晚最低也得交十块钱。他知道这个价已是很便宜了,但他还是舍不得住。五块钱的一盒饭菜他都舍不得再买一盒,他怎舍得花十块住旅馆呢?他宁愿到街头去跟乞丐挤,也不愿花十块钱!
走出旅馆后,他本想再找一家旅馆,但一转念,觉得应该没有比这更便宜的了。因此,他只好不再去找了。不去是不去了,可他又为今晚的住宿犯愁了。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个熟悉的陌生地方——网吧。然而他不知自己该不去这种地方,一是因为他母亲常嘱咐他千万不要进入网吧;二是因为他不会玩电脑这玩意儿;更主要的是因为他不知能否在网吧里闲呆着。
经过好一陈子的思想斗争之后,最终他决定先到网吧看看再说。
网吧比公厕好找,毕竟网吧比公厕多得多,而且网吧里有公厕,但公厕里没网吧。然而有些网吧可没公厕正大光明,那些网吧不但不敢挂牌,就连门都不敢开。但有些人却也知道那儿是网吧,很熟悉地往里钻,毕竟老鼠钻错不了洞。现在天气冷了,敢挂牌子的很多网吧也都把门掩上了。
宋益生来到一家网吧门前,像小偷似的从门缝看见里面烟雾弥漫,如同烟海,烟海中不时移动着个把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他顿时大惊失色,忙拧一下自己的大腿,以为自己梦见了地狱。接下来他又来到一家网吧门前窥探,结果发现情况完全相同。他不禁一愣,脸上掠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他本想再去窥探其他网吧,但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于是就不再去了。
他独自漫步在冰冷的大街上,与北风作伴,如同孤魂野鬼一般。这时,他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不知不觉地,他走到了街尾的一座花园。花园的中间有一座小凉亭,于是他就到小凉亭里去坐。小凉亭的石凳虽很冰冷,便他还是坐下去了,毕竟他已有点麻木了。现在他还在不停地流泪。他想家了,更想母亲了,他想家的温暖,想母亲的伟大。他很后悔留在这里。他想要是当初他回家去,那么今晚他就不用在这儿受冷挨饿了,那该多好啊!于是他决定,等明天天一亮,他就立刻搭车回家。
他哭累了便蜷伏在冰冷的石凳上,用瘦削的脊背挡住凛冽的北风。呼啸的北风成了他的催眠曲,他不知不觉地便睡着了,呼吸匀称而熨帖……
夜渐渐地深了,整个县城也渐渐地入睡了。凛冽的北风在深夜里呼啸得愈加疯狂了,宋益生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如同幽咽一般了。这时,他突然做了一个梦:
他蜷伏在一条弯曲小路旁的大槐树底下,瑟瑟发抖,饥寒交迫。此时暮色苍茫,北风呼呼直刮,天还下着蒙蒙细雨,小路泥泞不堪。过了一会儿,他隐约看见远处有个矮小的身影正向他这边走来。渐渐地,渐渐地,那个人离他越来越近了,身影也越来越清晰了。这时,他猛然发现那个人是一位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她步履茫然而焦灼,手里拿着一件厚棉衣。他顿时一愣,觉得她手里拿的棉衣有点眼熟。
老奶奶见他蜷伏在大槐树底下,她顿时大惊失色,忙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把他扶起来。这时,老奶奶蘧然喊道:“我的儿呀,妈可找到你了,你让妈找得好苦呀!”说完便把棉衣披在他身上,然后将他紧紧抱住。
他顿感茫然,忙拿下棉衣,歉然笑道:“您认错人了吧?我不是您的儿子。
老奶奶泪涟涟地说;“我就是你妈呀,你不认得妈了吗?你仔细看一看呀!”
他仔细看了看,猛然发现她就是他的母亲,母亲只是一下子变老了而已。于是他忙扑进母亲的怀里,放声大哭,哭得很伤心,很委屈。
母亲像老牛舐犊似的用嘴唇轻触他的头,泪流满面。
过了一会儿,突然来了一陈大风把母亲和棉衣刮走。
“妈!”他大惊失色,忙跳起来想把母亲拽住,但他够不着,反而掉进河里,顿感冰冷刺骨……
“啊!”他大喊一声,从石凳上滚落下来,然后从梦中惊醒。
他睁开眼睛,见周遭静悄悄而黑蒙蒙的。他顿感茫然,不知自己现在何处,也不知刚才那惊涛骇浪的一幕是真是假。过了一小会儿,他才明白过来。于是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回石凳上去。
这时他顿感左边的大腿凉飕飕的,于是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左边的大腿,突然发现裤兜烂了,里面的钱不见了。他顿时大惊失色,很快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很害怕,不敢在这儿呆了,但他又不知该上哪儿去,毕竟他现在已身无分文了。他痛苦地闭上眼,揪住头发,泫然泪下。
过了一会儿他想,只要他不占着机,人家应该会让他在网吧里呆着。这样想过之后,他便匆匆赶往网吧。到了网吧门口,他不由得紧张起来,犹豫着不进去。又过了一会儿,他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现在网吧里的烟味变淡了,机子也有空的了,毕竟夜深了,很多人都下机了。宋益生小心翼翼地来到一个角落,在一台关闭的电脑前面坐下来,然后很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于是他就在电脑机前趴着睡了——不,是趴着哭了。
他哭累了自然也就睡着了,但他睡得很惊醒,时不时就醒过来。因为他伤心难过而且饥寒交迫。
天亮以后,他再次醒来时,见网吧里面的人已寥寥无几了。其中有的人还在继续上网,有的人趴在电脑机前还没睡醒,有的人在打哈欠,有的人在伸懒腰……这时他站起来要走,但他顿感浑身酸痛,于是他又坐了下来。他捶了一会儿腰和腿,然后再次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
街道上的行人很少,毕竟天亮还没多久。宋益生不知不觉地走到一家粉店门前,忽闻一陈饭香扑鼻而来,他顿感饥寒难忍,于是不由得钻进粉店里。当老板问他要吃什么粉时,他才猛然想起他现在已身无分文。于是他赧然离去。
走出粉店后,他想去车站跟司机说,先让他赊欠车费,等他回到家以后再拿车费到镇上的车站来还给司机,但觉欠妥,毕竟他家离镇上不是一般远,而是特别远,因此他就不想这样做了。接下来,他想到溁中或溁州二中去找他初中时的同学,但不知怎地,他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最终他决定回学校去找方平或林晓燕等人借钱。
他本以为去晋榃路近车费少,司机应该会让他先赊欠车费。不料到车站一问司机,但还没来得及说原因,他就碰钉子了。碰钉子后他认为只要他把原因说给司机听,司机就一定会答应他。但是他刚开口说原因,就被司机轰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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