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吧。”我笑着吐出了这两个字。
她可爱的闭起了左眼,右脚往后挪了挪,举起了左手的石头,往当年棠月掷琴的‘弦穴’扔了进去……
只一瞬……
“嗡”难以置信,真的出现了那弦音!
“嗡、嗡、嗡、嗡、嗡、嗡……”
突然风莫名的强了,吹折了一旁的松枝,一只野山鸡好像受了惊吓在雪地草丛里一跃而起,扑闪着翅膀在我们头顶飞过……
一切平静下来后,我愣在原地,依然牵着祎言的右手,等于说我能真切听见的只有开始的那七声……
我回过头小心的望着她,她凝眸望着‘弦穴’,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是多少……声?”我小心的问。
她像是由一场梦中惊醒,轻轻摇了摇头,又转过脸来对我笑了笑,眼神却十分复杂。
“呵呵,我……我也没听清楚。”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挤出一个笑容:“没关系,再扔一次喽。”说着弯下腰去寻找石块。
她用力甩了甩我的手:“别……不用了,不是说‘心诚一掷’嘛,是‘一掷’呢,第二次也许就无效了……”我起身看了看她,她笑着……
我牵着她下了山,这是我们唯一一次到‘弦穴’,它给我们了许多天真的幻想,而真正找到后似乎也以它的神奇给我们留下了不可思议的回忆,只是最后却留下了一个没有答案的遗憾。那时年轻的我坚信,我与我的女孩的缘分是不会被这一个小小的岩穴所主宰的,但也许我错了。
至今我再也没有去过‘弦穴’。
8/29/1997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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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1)
可言将爷爷的笔记合上,放进了抽屉里了,开始取出数学作业。书桌的台灯似乎有点儿暗,她将它微微调亮了些。
她用自动铅笔沿着直尺在作业本上小心的画着坐标轴。“啪”一声笔芯断了,她皱了皱眉重新按了按接着画“啪”一声又断了。可言烦躁的将铅笔往桌上一扔,有种“决绝”的老子不干了的态度。
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嗯,发质不错……
使劲甩了甩头知道自己暂时是难以静下心来写作业的啦。
可言从书包里掏出了手机,一看19:57,下意识的望了望窗外,又低下头想了想,给守在医院的之晨发了条短信:
“之晨姐,医生检查完了吗?之行他没事吧?”
发完后呆呆的望着手机屏幕,良久,受到了回复:
“可言,谢谢。检查结果出来了,说是胃脏与脾脏有轻微内出血,背部肋骨有两处骨折,头部和其他各处只是轻伤,没有大碍的,放心。之行现在还没醒,医生说是暂时休克,不久就会醒来了,不要担心……”
可言得知之行没有大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但看来伤势着实是不轻,不禁一阵阵的揪心。她用指节揉了揉鼻梁,怕是梓月和以诺还不知道,于是将信息简单的编辑了一下转发了给两人。
刚放下手机提起笔,肚子又一阵咕咕叫,可言暗骂自己一声生没出息想起某个电池广告‘电池不耐用,投入就像无底洞’这倒是外因哈,自己相反是内因,那是‘肠胃不耐用,猛吃光瘦不见肉’。觉得自己文学功底不错,瞧着多押韵……
想着,舔着唇就往书包里找吃的。掏了半天掏出了一袋巧克力饼干,正是下午吃的那种,不禁想起梓月下午那傻乎乎表现一阵失笑,但瞬间又想起傍晚时在医院的情景心里一阵难受。
当时三人就这么坐在急救室门外候着,可言永远记得梓月几乎是蜷缩在了椅子上,身子以一种轻微的幅度颤抖,就像被捕兽夹钳住的小鹿,就像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折磨着她,一双眼睛已经哭不出泪来了,只是涩涩的闪动带着恐惧与绝望,让人看了十分心疼。
原本可言与以诺曾想试着向她询问之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但看她这种状态又不忍,不久医生出来了说:“伤者没有生命危险,但还处于昏迷中具体情况还得等进一步检查才能得知。”梓月听了眼神瞬间闪动了一下,慢慢的站了起来。
梓月缓缓的走入病房,两人也只好跟着进去,她在离之行的病床半米处又停下来,就这么静静的望着之行。他的一只手伸出被单,注射着生理盐水,头上、脸上、腿脚上都横七竖八的缠着纱布,眼睛紧紧地闭着,唇抿着,一张原本充满活力棱角分明的脸,此时苍白而安静的枕在枕头上。
梓月似乎是想走近一些,但好像又没这个勇气呆呆的站在原地,用手卷着衣角,胸前的一小滩血渍已经凝固变成了褐色,却似乎还带着男孩炙热的体温……
之行的父母亲是做广告公司的,原本在外地谈生意此时正在往回赶,而当之晨来到看到床上昏迷的弟弟是,一下子就哭了出来,着实是心疼,从小弟弟生病、不小心磕在墙上磕破了头、摔跤每一次都让之晨心疼不已,但从没有像这次这样严重,姐姐只是想看着弟弟每天健康而开心的成长,但此时自己的弟弟几乎是和自己形影不离而就在此时却受了如此大的伤害自己却没有保护到他,一种令她窒息的悲恸与自责不断撕咬着之晨的心,只知道站在原地痛哭,却忘了去问事情的原由,可言看着不忍上前来搂着她的肩,扶她坐下了。
穆子礼是和之晨一块儿来的,看着之行严峻的沉思了一会儿,理智的拉过以诺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以诺仔细地考虑了一下,忐忑的将自己和可言看到的都说了。很自然的四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梓月身上,而此时她依然保持着同一个姿态,同一个距离,痴痴的望着之行。
良久,可言轻轻的走过来,轻轻扶过梓月的肩,梓月才慢慢的回过头来,眼眸里泛着伤痛的红,脸上划满了泪痕。
可言不忍,小心翼翼的问:“梓月……不要担心,之行会没事的……告诉大家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梓月:“……我……”声音嘶哑,眼神又掠过一丝丝犹豫与恐惧,肩不住的颤抖,思考了很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努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嘶哑的挤出几个字:“……纸……笔……纸……”
可言一阵疑惑:“嗯……你是要纸和笔吗?”
梓月这次坚定地点了点头。
可言在书包里取了两张作文纸和一支蓝色的圆珠笔交给里梓月,梓月搬来一张椅子在病床边的床头柜边坐下,然后眼波闪动的抬头望着可言说:“你读……”示意可言自己一边写她一边读,众人疑惑的望着梓月,可言没多想点了点头凑近了梓月。
梓月又望了望病床上的之行接着开始写了,直到写了一小段,可言看了心里一丝丝的抽痛,鼻腔里酝酿着酸楚,缓缓的开始读了:
大家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不自己说出来而要写吧,而且平时在学校和老师同学在一起也极少说话,接过引起了许多误会,我想是应该坦白一些事了。
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生了一场病,我的发音系统出了问题,我的父母花了很多金钱与时间辗转了多家医院才能让我重新开口说话。经过了很久的康复训练我已经能说话了,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也许是太久没说话,我说话开始变得磕磕绊绊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口吃、结巴。
那时候我小学三年级,同学们都笑我、排挤我、不愿意和一起我玩、一起说话,说和结巴说话也会变的像结巴一样。那时候我很难过,每天下课只能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放学了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家。
于是到了初中我开始掩饰自己的口吃,尽量少说话,心想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我是结巴了,虽然我知道这样做很傻,但是在初中没有人看不起我了,虽然因为我说话少但就算不亲近但却有了朋友。
因此到了高中我就想继续掩饰。到了高中我遇到了可言、以诺、还有之行还有很多很多的朋友,我发现这里的人,我们17班的同学都是那么的善良,可言常常会和我说各种各样有趣的事,我时不时会试着回应;以诺读了很多书,说的话常常很有深度;之行他对我很好,我知道……还有许多,让我感到每天来到这里上学和一群可爱的人们在一起是无比的快乐与幸福。
但我却担忧,有一天他们会发现我的缺陷,就会换了另一种眼光来看我,会渐渐的排挤我,我怕我会逝去这一切可贵的幸福,我很怕。记得那一次去为之晨姐庆祝生日吗?我迟了来说是要写完作文,其实我是要将‘叶老师生日快乐’这句话练习的尽可能自然流畅才敢去……
但我又常常会自我安慰对自己说,不会的,这里的人不一样,不会因为这样而看不起我的。但我又真的很害怕,所以就一直伪装自己,想不到会产生这么多的误会,其实这次的事情也是因我而起的,我……对不起……
写到这里梓月停住了,她的手微微发颤,再一次泪水由脸颊滑落,滴落在纸上晕开成一朵朵忧伤的花……
众人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一丝惊愕,又有万分的怜悯与惋惜,他们难以想象眼前的女孩就因为这一点难以抹去的自卑感在她的成长中留下了多少孤独与痛苦。而他们虽然不会介意这点,但因为不是感同身受他们不会深刻的体会到梓月的那种在他们看似过于杞人忧天的担忧了。此时病房里很安静,沉淀在每个人心里的是一种胶着而细腻的疼痛。
可言的嘴唇在颤动,她眨了眨眼睛不努力让泪掉下来,慢慢俯下身来将梓月的脑袋轻轻搂在自己的怀里,伸手捧着她的脸,一点一点抹去女孩脸上的泪:“傻瓜……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是任何都不会改变的……”说着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梓月艰难的说:“……谢谢……”
之后大家沉默了好久,梓月才终于将事情的原由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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