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则笑着说:“今天晚上我在回家路上,遇见了之恒,我们俩就一起去吃了晚饭,回来路上恰巧遇见你在路边。之恒正准备叫你,我忙拦住他,跟他说‘看,宇宏正和一个女的一起走呢。’我们就在你背后,慢慢地开着车跟着你们,我们坐在车里,看着你面对这么个女孩,一副滑稽拘谨的样子,车子都要笑翻了,哈哈……”———汽车当然是笑不翻的,可林则现在坐的是沙发,他笑起来前仰后合,沙发就要翻了。
林则接着说:“宇宏,现在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你现在谈恋爱怎么还像个学生似的,弄得这么羞涩。搞不好,又像你大一时那样,女的又说你有心理疾病呢,哈哈。”
说到那事,宇宏就红了脸,做出要打林则的动作,林则推推手:“好好,不揭你的旧伤疤了,我是结了婚的人,之恒今年国庆也要结婚了,我们三人就剩你这孤家寡人咯。”说着,林则就像是领导鼓励员工,拍拍宇宏肩说,“宇宏,要努力呀!”他又接着说,“女人嘛,结婚前总是跟公主似的,你呢要对她尽十二分的爱护,结婚后呢,你就是她整个的主人公啦。比方我吧,过去我追杨文霜时,一切一切都她说了算,现在呢,还不是一切都我说了算。”
之恒笑了起来,说道:“宇宏,可别听他在我们面前扯淡,刚刚吃饭时,他们家的那位杨文霜,时不时打来电话,问他还在外面干什么,到底要不要回家。他反复解释和我一起吃饭,还要我说几句话作证。语气温柔得一点儿也不像平时的他,好像在他们家企业里,杨文霜才是老板,他只是个打工的。我看呀,以后不要叫嫂子杨文霜了,叫她杨贵妃好了,呵呵。”之恒又转过头,对林则说,“怎么,才过一个小时,你那小男人的模样就忘得一干二净啦?还在宇宏面前说什么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林则忙辩解:“这是文霜关心人,在别的事上,那全是我一句话说了算。”———他口中的别的事指的是,他和杨文霜一起购物时,文霜问他:“你是用现金付呢,还是用银行卡付?”这样一类事当然是由林则一句话说了算了。
林则又说道:“好了好了,我们先别扯淡了,宇宏,你跟我们说说你和那女的怎么认识的,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宇宏从头到尾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自己被选定调研成员,要去美国学习半年。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了晚饭,那个女的叫林清芳,是晚饭时刚认识的,因为家住得还算近,所以就一起回来了。两人关系还没发展过,哪能到了什么程度?
之恒笑着说:“宇宏,你这次被选定出国调研,那就是你发迹的开端啦。林则,你车上带了什么好酒吗?拿出来我们三人大喝一场,替宇宏出国高兴高兴!”林则面露难色:“好酒是有几瓶,只是……”之恒说道:“有就快拿出来啊,哈哈,我知道了,一定又是客户送你的藏了几十年的好酒,不舍得拿出来,遇到我今天算你倒霉啦,快交出来吧。”林则解释说:“不是不是,好吧,我跟你们说实话吧,如果我现在喝酒了,晚上回家文霜一定是不让我睡床上的,我只能睡客房了。”宇宏、之恒纷纷笑着表示理解。
三人又闲聊了会儿,文霜又打来电话,催促林则回家。宇宏、之恒看他惶恐不安,又想强装大男人,“一句话说了算”的样子,笑着同情他,不为难他了,放他回家,之恒也顺便告辞。
第二部分:在市委工作的日子 山区受苦
宇宏回到房间,看了会儿电视,听到楼下有声音,知道是母亲回来了。就下楼告诉母亲他被选定出国调研,要在美国学习半年。
夏母已是完全具备更年期妇女各项素质了。———当然,这是女人最不愿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不过这几年来习惯了整天打麻将,精神好得快成仙了。夏母由于酷爱麻将,平时言谈里也喜欢加点麻将题材。譬如宇宏高中读书时,夏母就常教育他:“宇宏啊,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你书不读好,就考不进好大学;考不进好大学,就找不到好工作;找不到好工作,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连打麻将都没人找你!”
现在夏母听了儿子出国介绍,像胡了“十三幺”一样高兴:“宇宏啊,你工作都四年了,这下子终于是机会来啦,真是‘杠了红中又连补两朵花’,这局一片光明啊。你到国外后,我就怕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不会照顾自己,国外不比家里,‘你打好自己手中牌的同时,也要注意其他三家手里的牌’,你现在走的每一步,就像打出去的牌,是收不回来的。你爸生前也常说,男人在打牌时呢———哦不,男人在做事时呢,一定要专心致志,脚踏实地,望着胡牌———哦又错了,是望着目标,一直冲不要动摇。这就好比你打牌时啊,你听了哪张牌,就要耐下心来听这张牌,不要换来换去,这些话你这么大了也是应该知道的。”
宇宏听了母亲的麻将真言,无奈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夏母接着说:“宇宏,你都27岁了,还没交到女朋友,你朋友林则都已经结婚了。哎,你这孩子太老实,是交不来女朋友的,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等你这次从美国回来后啊,就有好事了。到那时啊,那真叫‘自摸满贯对对碰’啦!”说到这,夏母脸上露出个快胡牌时惯有的神秘又得意的微笑。
宇宏问道:“什么好事?”
夏母头打着圈子说:“好事自然就是好事,现在说了就算不上什么好事了,现在不说以后就是好事,我现在不说,你以后也会知道,我现在说了,好事也不会马上发生,所以我只告诉你是好事,到底是什么好事,你以后自然而然就会知道啦。”宇宏叹口气,实在受不了更年期人一罗嗦起来就仿佛几十张嘴上了身,一句话非得分解成N句意思完全相同的话来讲。
夏母又拉过宇宏来祭拜夏父,表示感谢夏父天上有知,灵魂在家里飞来飞去,保佑了宇宏被选定出国调研。宇宏拜了拜他爸,想着现在夜都这么深了,人也困乏了,如果鬼也是有睡眠的,他爸今夜大概也被折腾得从睡梦里醒来,要失眠了。祭拜完父亲,宇宏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月亮,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清芳来。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已经睡着了,不知道她睡觉时有没有这么一轮月亮照着她那安静的脸。对了,还不知道她对自己印象怎么样呢。接下去离去美国还有整整一星期的假期,是不是该找她出来?……哎,真奇怪,为什么突然想起她来了呢?难道世上真有一见钟情?———即使有,那大概也是他单方面的一见钟情。哎,这一天太漫长了,这些问题太复杂了,还是等明天再去想吧。
第二天一大早,宇宏还在睡梦中,就被张铭的电话叫醒。张铭通知他早上9点市委有个临时紧急会议,一定要准时到场。宇宏急忙整理了一下,就去了市委。
到了会议厅,里面闹哄哄的,一望全是人,最前面摇来晃去坐了一行不安分的记者,张铭高高坐在主席台上,看到宇宏,忙招呼他上来。宇宏生平还未有过如此殊荣,乐得腿都软了,傻笑着“爬”上主席台坐下。
宇宏坐下后看了看,他左边坐着清芳,右边立着尊梅云。清芳用手撞撞宇宏:“夏先生,你现在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啊。”宇宏深吸一口气,甩尽英雄气概,不屑地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市委里这种会太普通了,我对这种场面,都要熟悉得没感觉了。你刚来工作不久吧,对这些场面见的不多,以后你也会像我一样的,觉得这太平常了。”
清芳不相信地笑笑。宇宏又询问了清芳工作的一些情况。原来林清芳在文化局工作,工作时间还不到一年,现在也只是个普通小文员。对于海蜃市文化局宇宏还是有所了解的,文化局是个是非之地,那里美女确实很多,可那些个女人整天往自己脸上涂上厚厚的化妆品,就像是用西洋油画颜料做出来的国画,即使画工再高明,看了也只会让人反感。宇宏一向觉得那些女人一身妖气,要是《白蛇传》里的那个法海和尚在的话,估计会把她们当场收走。文化局里能出林清芳这样精致的天然工艺品实在少见,幸好文化局里男人不多,而且一大半都结了婚,剩下的几个都是丑得只能继续做光棍的命。宇宏想到这心里开心极了,清芳和他一起去美国半年,半年的时间足够任何事发生了,呵呵……
到了9点,会议准时开始,主席台上除了宇宏和清芳外,其他都是市里叫得出名的人物。那些个人物宛如一尊尊文物,面对下面成群的照相机,稳牢地坐在椅子上,脸上酝酿着半个笑,供台下观众和照相机瞻仰,全没宇宏那种不自然地咧着嘴傻笑。
市长陆云祥是条五十几岁的汉子,他是农民进政坛的,一望就是扑面而来的文盲气息。他站起来朝着众人摆摆手,做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开始像念儿歌一样唱道:“时代在改革,社会在进步,政府不走回头路。”全场响起了他预料中的掌声,他用手势镇压了一下掌声,继续说,“为了提高执政人员素质,学习其他先进城市做法,我们海蜃市决定派五名同志去美国调研。”台下闪光灯又亮成一片。“目前其他省市官员出外调研,都是直接把官员送出去的。我们海蜃市委在研究后决定,我们的官员先在贫困山区里生活几天,体会到中国贫困地区的贫困,再送到美国,体会两者生活的对比,这样更能深化我们调研的目的……”
宇宏听到这,才知道出国前还得去山区受回折磨,轻声对清芳说:“林小姐,听见吗?这其实就是我们所谓的一星期假期。”清芳轻笑着:“夏先生,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是个懒男人了,确实该让你这懒汉去山区吃点儿苦头。”宇宏听她叫得这么亲密“懒男人”,心一下子像躺在了席梦思上,柔弱地直打滚,舒服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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