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正好是中秋之夜,月光却不似以往那般明亮,洛少白手里提着一盏柚木青灯,一摇三晃地向自己的房门走去。
屋里一片黑暗,秋水早已被她早早打发睡下,洛少白褪下外衣便往内室走去,借着昏暗的灯光隐隐可见最内里的那处软榻,洛少白刚要上前却是猛地一惊,不对,感觉不对!
那感觉一闪而过,等洛少白再次探查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玉袖一挥,桌上的蜡烛顿时照亮了整间屋子,屋里除了洛少白以外空无一人,东西与她出去时的摆放分毫不差,轻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也没有陌生的气息残存,难道方才是自己的错觉?
洛少白轻轻躺在了床上,熄了灯佯睡,然而直到了深夜,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一晚她睡得很不踏实,隐约还闻见了一股熟悉的异香,那是种扰人心魂的糜香,升腾至夜空渐渐幻化成了人型,那人慢慢飘向自己,似暗夜中游荡的鬼魅般无声无息,待走近了看,洛少白不禁一阵心惊,竟然是宫赢!一身紫黑色长袍融于这诡谲夜色之中,只有那修长玉手映衬着月光似羊脂膏雕琢般泛着莹莹白光,如勾魂的玉骨。苍白如画的脸上映着幽幽的光,正一脸邪佞地望着洛少白。
洛少白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呵呵,小猫。”魅惑的声音响起,伴着阵阵异香,洛少白顿觉周遭空气带着一股蚀骨的酥麻感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自己袭来,压得她几近窒息。这个人,竟然连声音都可以杀人。
宫赢缓慢地靠近,直抵软榻。如脂的玉手轻抚着洛少白的脸颊,所触之处留下一路冰凉。嗜血的美唇似罂粟花瓣般诡秘轻合,又好似熟透了的莓汁散发着危险的芬芳。
半晌过后,宫赢好像终是玩腻了一般,轻轻托起洛少白的皓腕,手尖微动,洛少白只觉腕上一痛,鲜血便似蜜汁般滴落下来。轻嗅了一下,宫赢不觉眯起了眼,舌尖绕上玉腕,啄汁轻舔。洛少白只觉一阵酥痒透过血肉直达玉骨,令她的身子不觉颤抖起来,一种心底最原始的欲望似要被其点燃般**难耐。
又是这样!洛少白紧咬玉牙,努力压抑这股冲动,为什么她总是很容易便被他挑拨,好似对他的身体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渴望一般?
卿卿复卿卿,绕缠其生。
不知过了多久,洛少白只觉头脑变得有些许昏沉,隐约中只觉宫赢那种魅黯的脸充溢着一种诱人的猩红之色,在自己的脸颊、耳尖肆意轻啄着……
第十六章 宫赢是个小偷?
第二日清晨。
洛少白自睡梦中醒来,只觉浑身胀痛不适,看窗外早已日晒三竿,想不到她这一觉竟睡了这么久。伸了下懒腰之后刚要坐起,宫赢那张鬼魅似的脸突然闪现在了她的脑海,洛少白兀的想起昨夜之事,急忙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手腕,手腕白皙嫩润,哪里有半丝伤痕?
难道昨夜她经历的,只是噩梦一场?
洛少白还是不放心,将自己浑身上下检查了个遍,完好无损。除了……她口袋里的糖。
难道是宫赢来了,然后偷走了她的糖?
洛少白不禁摇了摇头,她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把宫赢跟糖联系在一起,想必昨夜之事只是自己做的噩梦而已。
而在此时,距洛少白住处不远的一处客栈之内,墨白正一脸凄苦地望着白墨那张冰块脸。
“怎么办?”墨白拿着手里的一块儿东西,满目惘然地问道。
“找她。”白墨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要离开。
“你个傻子,回来!”墨白急忙制止道,“忘了主子临行前怎么说的吗?若是被洛大人发现了,咱们就不用回去了。”
“麻烦。”白墨环抱着剑冷冷地说道,却也止住了脚步。
对啊,简直就是天大的麻烦,墨白在心底默默流泪道,主子自昨夜出去了一趟后,回来之时手中却莫名的多了几颗软糖,说来也怪,主子貌似对这种糖情有独钟,扔下一颗给墨白之后便转身离去。
于是乎,墨白手捧着此糖,带着呆萌白墨,在这里蛰伏了一夜……
一大早洛少白便接到飞鸽传书,是来自京城的消息,宫赢离京多时,朝堂之上刚刚才被压制下去的反对势力又有了抬头的趋势,逐渐形成了以三皇**鸣为首的国公派与以五皇**磊为首的相国党两大阵营,曾多次上书太上皇罢黜摄政王另立新储,其中不乏后宫支持,但都被太上皇以年事已高不再过问国事而退回。
洛少白看着这些个跳梁小丑不觉好笑,她本为江湖人,也懒得管这些朝堂上的事情,不过,有这些老臣闹着也不错,日后若她想全身而退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另紫影那里也传来消息,白凤已带着人马向这里赶来,不日便能与她会和,这次出海洛少白隐约觉得绝不会似表面那般平静,为保万全她必须做两手准备。
回复信件之后,洛少白又命秋水买了些水上兴许会用到的东西,海上不似陆地,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她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两日光景转瞬即到,这日一大早洛少白便带着自己上船的货物来到了与温子鸢相约的地方,佳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不过今日这温子鸢却是一身男装打扮,一头黑发高高束起,一身合身长衣男衫更是为她增显了几分干练之色。
见到洛少白,温子鸢一抱粉拳,冲着洛少白行了个标准的男子礼仪:“洛兄,看在下这身打扮,如何?”言辞间少了女儿家的羞涩,倒是多了几分江湖人的洒脱。
不得不说,这一身打扮确是令洛少白对她改观不少。
“不错,不错,温兄这身装扮倒也是风流倜傥不输于他人半分啊!”洛少白一边说着一边朝她的胸部望去,还真是……发达。
一会儿功夫,货物便都被搬上了船舱,这次出海共用了十多艘大船,几十艘小船,除了两三艘大船装了洛少白的丝绸之外,其余装的均是温家货物。他们自并州东岸出发,沿途经过商丘,最终抵达阳城。
一路上都很平静,温府此次出海随行的除了温子鸢之外便只有上次在温家见过的那位大总管,温为正。
“洛大哥应该是第一次出海吧?”温子鸢眼望着茫茫大海,笑问道。
“哦?何出此言?”这确实是她第一次出海,不过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嗯……,”温子鸢拖着长长的尾音,半晌后说道,“感觉,一种感觉,你不像是大海的儿女。”
洛少白看着她,自从上了船之后,这个温子鸢突然变得爽朗了许多,兴许是暂时脱离了家族的束缚,暂时放下了身上的担子。
不过也难怪,温德章偌大的家业,却没有半个儿子来继承,重担只能落在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女孩儿身上。她所背负的,想必旁人是很难理解。
而根据洛少白近些日子的调查发现,温家看似平静,暗地里却也是上演着你争我夺的狗血戏码,这个温易本是温子鸢的堂哥,其父为温汝之,而这个温汝之在本族主家排行老大,却因早年不务正业,不受老太爷待见。相较于老大,老三温汝才倒有些商业天分,却不料少年之时突感恶疾,多年来终日与药草为伴,如此一来家族生意自然而然便落在了老二温德章手中,而这老大温汝之与老三温如才本是一母同胞,早就对老太爷的安排心有芥蒂,再加上几年前老太爷病逝,而温德章膝下又无子继承,致使这二人近几年愈发猖狂起来,背地里大肆拉拢收买族中势力,处处与温德章作对。
故而,才有了那夜所见。
整个事情听起来温德章处处被针对,但仔细琢磨便会发现,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别的不说,为什么偏偏是有商业资质的温如才‘突染’恶疾?洛少白相信,温如才绝对不是傻子,她能想到的事他应该也早就考虑过了,其中受益最大的,莫不是这个才华平平的温德章,而这其中必有一些不为外人知的猫腻所在。
想到此洛少白不禁心中讥笑,人性的贪婪,很多时候,比鬼可是要可怕多了。
第十七章 哨子传情
洛少白正想着,却是见温子鸢从一侧的袖口之内拿出了一个口哨递在了她的面前,“洛大哥,送给你的。”
“这是……”洛少白看着这个哨子,不解地问。
“这是我无事可做时,自己做的小玩意儿,你先别管那么多嘛,吹一下试试,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哦!”温子鸢嬉笑着说道,脸上难得流露出了几丝女儿家的俏皮。
映着这夕阳余晖,有了一种返璞归真的美。
洛少白微楞了一下,笑着接过哨子吹奏了几声,声音清灵悦耳,好似少女银铃般笑声,于这浩瀚之里飞过层层海风,直直冲向天际。
世人只道琴瑟优雅,萧诉衷肠,却不知在这波澜壮阔的海色之中,千万乐器乃不若这小小的口哨一枚来得酣畅,清脆之声恰似海鸟鸣啼,映着这自由的海风,胸中蕴育的乃是一种万物归一的大自在。
洛少白不觉闭上了眼睛想要融于其中,却忽听身旁的温子鸢说道:“看,来了!”
那是怎样的一种景象,洛少白已经无法再用言语形容,只觉从天边飞过来了一片云,将这水天一线硬生生分开了去,在阳光的照耀下,云彩好似镶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一时间蓝白金交相辉映,天地之间好似只剩下了这几种颜色,但偏偏是这样,带给人的是一种极致绚烂的视觉冲突。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洛少白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一时间竟有些看痴了去。
伴着风翼飞近,天边的云彩渐渐化为了片片雪花,迎着艘艘船艇,直直落了下来。
洛少白凝视望去,竟是一只又一只数也数不尽的海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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