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雄笑起来:“这么大点儿孩子,就说这样的话。”
玉香瞋了阿星一眼:“还不是跟他爸学的。”
阿雄:“乐乐挺懂事的,像他这么聪明的孩子不多。”说完,又看着阿星:“阿星哥,如果事情复杂,我会通知你来处理。”
阿星:“好的。如果真难处理,你就打电话通知我。”
玉香:“那我们走了。”
阿星:“嗯,去吧。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注意些。”
玉香:“知道啦。”边说边跟着阿雄走了出去。
阿雄和玉香走了,阿星准备到卧室去写小说。他问乐乐:“你去看动画片吗?”
乐乐往外走:“不看。现在没动画片。”
阿星:“那你要去哪儿?”
乐乐:“我到外面去玩玩。”
阿星向卧室走去:“可别乱跑啊,玩会儿就赶紧回家。”
乐乐已跨出了门槛:“知道了。玩一阵我就回来。”
阿星到卧室打开电脑,开始写构思已久的短篇小说《乌云》:
漫长的人生路上,都会发生很多事。有些事觉得当时是多么的惊天动地,可时间一长,就如雨后的彩虹一般,记忆里没留下一丝痕迹;而有些事情,在当时是很不起眼微不足道的,可它却象一股涓涓细流,流啊流啊,一直流到记忆的深处,积成一泓清澈的湖,泛起阵阵涟漪,久久在心湖里荡漾。
具体是哪一年来着勤乐已不记得了,不过他可以肯定,准是在“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动乱年代。那时,他的母亲陆慕管他们姐弟俩可严了,一下班回家就要先看看他们姐弟俩在做什么作业,做完了没有?若在做作业,陆慕一声不吭的就往厨房里走;如果是在回家的路上碰到勤乐和其他小伙伴们打扑克或是跟伙伴在掏鸟窝,陆慕准会板着脸厉声命令儿子:“勤乐,给我回家去!”
勤乐虽然心里老大不愿,但也只好默不作声的跟着自己的母亲回家。陆慕可不在乎儿子当时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假若陆慕下班回家没见到勤乐姐弟俩,她准是焦急异常的东家窜进西家出的找。找到了,就把玩得意兴正浓的勤乐拽回家里听她训斥:“诶呀呀,你看你这么不爱学习,以后还会有什么出息?唉,这么调皮捣蛋,咋就这么让你娘操心呢?”
勤乐对母亲长期以来向自己唠叨抱怨的态度极是不满,却又敢怒而不敢言,只好忍气吞声。
又到了礼拜六晚上,勤乐一家四口照例围坐在昏黄的马灯旁,沉默着在做自己的事。
勤乐复习了一阵功课,觉得有些困,便合上作业本休息。
陆慕坐在矮矮的草墩(一种用稻草编成的小团墩,农村人把这东西当凳子,坐在上面挺舒服)上,娴熟的纳着鞋底。
勤乐的阿姐勤莉心不在焉的看了会儿高中物理课本,便合上了。愣愣的看着马灯里摇曳不定的火苗儿想心事。
勤乐的阿爸蒙蛮达沉默了一阵,拿出衣袋里的旱烟袋往烟斗里摁上烟丝,“吧哒吧哒”的吸起来,整间屋子顿时就被蒙蛮达口中吐出的烟雾所弥漫,那透着辣呛味的烟雾儿钻进陆慕娘儿仨的鼻子里,差点让他们窒息。他们都各自用手掌搧着不断向自己袭来的烟雾。
陆慕咳嗽了几声,不满的瞪着蒙蛮达:“我说,你要抽烟到外面去抽好不好?再这样下去,我们娘儿仨非被你的烟雾给熏死不可。”
蒙蛮达笑了笑,起身走出屋子到外面蹲着去抽。在屋外过足烟瘾,蒙蛮达又握着烟斗走回屋里。
这时收音机里正在播着“革命者”的口号:“打倒某某某,把走资本主意的***彻底赶下台去……”蒙蛮达在收音机旁坐下,随手关了收音机。
没事可做的勤乐看到自己的父母还挺自在的,他可有些坐不住了,对蒙蛮达说:“阿爸,我出去溜达溜达。”
蒙蛮达未及回答,母亲陆慕立刻瞪着勤乐发言了:“天都黑了,往哪儿去?”
勤乐乜斜了母亲一眼,转过头不去理她。
勤莉显然也早就坐不住了,她“唉”了一声,起身就往外走。
母亲陆慕连忙喊住了女儿:“勤莉,你又要去哪儿?”
“出去逛逛呗,在家里真闷透了!”勤莉停下脚步答道。
陆慕声色俱厉的说:“一个礼拜就这么个晚上和阿爸阿妈在一起,你还出去?再说了,外面不三不四的小流氓满街乱窜乱跑,你一个女孩儿家,出去就不怕遇到危险么?”
听了母亲陆慕的话,勤莉只好重又坐下。她见蒙蛮达笑而不语,便问道:“阿爸,您被关过禁闭么?”
勤乐一听便即明白了勤莉的意思,笑道:“阿姐,我被关过。”
勤莉也笑了:“那,是什么滋味啊?”
勤乐:“嗐,反正挺难受就是了。喏,就和现在这样差不多。”
听了勤莉姐弟俩的一唱一和,蒙蛮达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唉,我说,被关禁闭可不比在家里哟。”
勤莉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关禁闭还有个期限呢。”
听了勤莉的话,勤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的母亲陆慕像是听出了勤莉话里的呛味,在草墩上伸了伸腰:“勤莉你呀,总是嫌娘管你管得太严了,你是巴不得没人管你才好呢!”
勤莉心里很不高兴:“不是么?您老是把我们当犯人一样关在家里,时间长了,谁又受得了?”
勤乐赶紧帮勤莉的腔:“我支持阿姐的看法和感受。您老是把我们关在家里,出去一下也要由您们带着才行。我们是潮气蓬勃的年青人,怎能和您们一样呢?”
勤莉又接勤乐的腔说:“就是嘛,难道您们没有年轻过吗?都快把人闷出病来了都,还不让人自由活动活动。”
勤莉和勤乐一个敲锣一个打鼓的攻击他们的母亲陆慕,陆慕好大一阵子都没有说话,沉默了一阵,陆慕突然问勤莉:“勤莉,那天和你说话的小伙子真是乌斯菊美的阿哥吗?’’
“您说的是哪一天?”勤莉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中秋那天。我怎么从没见过他呢?”陆慕盯着勤莉说。
勤莉有些无奈:“唉,我都已经忘了,您咋还记着呢。难道我所认识的人都要您见过才成么?”
陆慕继续唠叨:“你可不能在外面乱交朋友啊。我们供销社阿青会计的女儿就是被一个不三不四的小流氓给追上了,现在简直活得没个人样。唉……”
勤乐在心里暗暗替勤莉气不过:“这种小事何必小题大作呢?难道人人都会落到那个女孩的下场吗?”
勤莉又气又急,话中带着哭音:“那就是乌斯菊美的阿哥,您要真不信的话可以去调查!”
陆慕依旧不紧不慢的说:“不用去调查,我举个例子给你听,只是让你以后交朋友注意些。”
闹了半天,勤乐才明白这就是母亲把自己和姐姐管得这么紧的原因!要想了解这件事的起因经过,还得从他们姐弟俩偷看法国作家雨果著的《巴黎圣母院》说起。
中秋节的头一天,放学回家后勤莉对勤乐说:“近几天阿爸老躲在房中悄悄看一本书,肯定很有趣,你去拿来我们偷着看看。”
勤乐犹豫着:“可以吗?阿妈回家看到我们不做作业又该挨她教训了。”
勤莉笑着说:“这个好对付,我们先设置个做作业的场景,待阿妈一回家我们就赶紧写作业。”
勤乐同意了:“这个办法好。”接下来,他们就把房间收拾好,又在勤莉的书桌旁摆上一大堆作业本。他们估计周末自己的母亲下班会早些,预先摆好学习的架式。然后,勤乐偷偷跑到蒙蛮达房中,从蒙蛮达的枕下摸出本书溜回勤莉的的房里。姐弟俩兴奋得心中狂跳,勤莉瞟了一眼封面,兴奋的惊呼:“啊,是《巴黎圣母院》耶!”
勤乐也听说过这是本好书,可惜他怎么也借不到,没想到无意中得偿夙愿。
勤莉先跑到大门口张望,看有没有他们母亲的影子,看了一下,四处不见人影,她返回屋对勤乐说:“阿妈不会很快回来的,我们可以放心看看。”
勤莉侦察过情况无异常,姐弟俩便坐在床沿上头挨着头放心的看起书来。
长时间得不到好书看,乍一看到这样感人的书,对他们来说真是如获至宝,恨不得一口气把它读完。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他们的思绪已被带到了书中那感人的情节里。他们边看边不时的翻翻后边,想看看书中人物的结局和故事的发展。他们看得很投入,他们的心已被书中主人公艾斯梅拉达尔娜那离奇曲折的悲惨遭遇给牵住了,浑然不觉母亲陆慕已悄然回到了家里。
陆慕开门进屋后,在勤莉的房门口站了片刻,立刻就认出了勤莉和勤乐看的是《巴黎圣母院》,登时急了,忙窜过来一把将书夺了过去,大声嚷道:“诶呀呀,你们可好,回家不写作业,却偷看起这资本主义国家的书来啦,不想活命了么?难道你们没看见报纸上大篇大篇地批这些书?”
勤莉和勤乐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简直是气急败坏了。勤乐大声叫道;“看又怎么样?他们还能枪毙了我?我怎么没看出这本书里有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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