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没的,根本就没有立场了吧。
她对着占逆麟乖乖点一个头。
“占逆麟……哥哥,对不……起。”末尾的发音都虚掉了。
眼见占大神很不满的瞪着她,某人机灵的补充,“保证是最后一次道歉……”
“……饿吗?”他轻描淡写的接话。
“不饿。”因为在快餐店吃的很撑。
陶小乐看占逆麟低头拿钥匙开门,气氛一安静就显得很尴尬。
蓦地记起先前他对李晴说过一句“我找到她了”,莫非……他找了她很久?!
“你……出门找过我?”
占逆麟闻言撇她一眼,打开客厅的灯,顺手将鞋柜里的女式拖鞋递给她。
“嗯。”
“……谢谢。”不知是不是因为穿着他给的拖鞋,从头到脚都觉得暖融融。
“那以后别再乱跑。”
占大神的声音根本听不出是在关心还是在埋怨,都一个调来着……
…_…|||
陶小乐皱起小眉头,就在对方要去厨房准备的时候,她一咬牙,抓住他后头的衣衫。
虽然,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但好像自己已经先跨出一步。
“你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讨厌我?对我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反感吗?”
占逆麟迅疾的转过身,吓得她立刻松开手。
他的神色是开诚布公和坦然无惧的凛然,直视着陶小乐,没有丝毫的隐瞒。
“气过。”
“……”
“怨过。”
“……”
“恨过。”
“……”
占逆麟好像在拿一根根锋利的尖针朝她的心脏一头扎进去。
陶小乐苦着一张脸,涩涩的咬住嘴唇。
“那干嘛……现在还要留我呢?”
在厌过、恨过、气过她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占逆麟很镇定的看着她,往常他的唇线紧绷,总无端添出些冷峻的感觉。
直到此时此刻,他喊她的名字,才听出一小丝温柔细腻的情感。
“陶小乐。”
某人更加焦虑的抓紧衣服的下摆。
面前的占逆麟淡淡牵动嘴角,雾沉沉的黑眸中藏着恍如天上星辰般的光。
他动着性感的薄唇对她说,“因为……我把你小时候说的那些话,当真了啊。”
“……”
陶小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情震撼……
“我还是应该要谢你。”占逆麟垂下眉眼,举手投足之间都隐去了那一份冷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暖色的清澈。
“那段日子并不好过,但你帮过我……许多。”
陶小乐听不见他压在心底的真正密语,可就是觉得有一股舒服的气息包围住了自己。
也谢谢你,给过我包括“勇气”在内的,很多、很多东西……我再不会忘记。
32、
在占逆麟的回忆里,那地方很像古时的姑苏城,似乎被称作“息川”。
周遭地势山川连绵,湖水碧悠,听说几处村庄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古人曾按照周易八卦之类的布下过迷踪局。
从前抗战时,就连小日本鬼子都没摸到过这块地方……后来又闹了文革,息川的大部分文物也未曾遭到过破坏,保留着纯朴的古色古香。
怎么说也应该是块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占逆麟却从小吃尽苦头。
“倷个下作滴小毕样子!”
“哈哈哈……再骂他!骂他!”
“哎,跟你说话啊!”
刚放学的小孩子们跟在一个穿白衬衫的少年身后。
而被脏话辱骂的一方不回答,背着书包继续往前走。
有人不满意他的沉默,捡起路边的小石子砸过去。
被砸痛的少年咬牙一忍,又继续走他的路。
这一来,如清水滴入油锅,溅开无数的恶意伤害。
几个男生同时向他砸去石头雨,他终于忍耐不住,用书包挡着后脑勺,朝后山林里急跑。
“站住!不许跑!”
“占逆麟!你个小赤佬!”
“你们打他!打他!再扔啊!”
直到静安寺的济泓法师听到熙熙攘攘的吵闹声走出寺门,一群臭小子才蜂拥而散。
老主持将占逆麟从地上拉起来,那眉目疏朗的少年却反而替他拍了拍僧袍边的灰尘。
“饭阿吃勒?”老和尚用本地口音问他。
少年点头,腼腆的也用不太纯正的方言应道,“……吃过哉。”
林中有鸟雀嬉叫,济泓法师慈眉善目的笑着让占逆麟走入庙宇,向往常一样留他在这温习功课。
占逆麟则主动帮老主持清扫完前院,又用拖把擦干净前殿的地板。
这天占海匆匆来迟接他回家,父子俩披星戴月的踏上夜路。
晚上占海替儿子搓背洗澡,触目惊心的淤血痕迹一块青、一块紫的显露在少年单薄的全身。
“这帮小早死……又仗着人多打你了?”
少年还是摇摇头,也不多说话。
占海无奈的叹口气,“我工作的时候,你也跟着我去,不就没事了?”
“……你这次回来,多久再走?”占逆麟只微笑着问他。
然后,他孝顺的转身也替老爸擦起背。
占海看着他的举动这么贴心乖巧,很欣然的笑。
“我这趟回来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中年男子得意洋洋的说,“我从城里找来一个小鬼丫头,给你当妹妹怎么样?”
“从大城市来的小妹妹?”占逆麟奇怪的瞅着占海,“到底是谁?”
“我跟你提过的,老陶,就是他女儿陶小乐,这小丫头我见过,哎呦,水灵的……一卡一包水……”
占逆麟翘了翘嘴角,像在嘲笑他老爸。
“我会好好领着她的,老爸你放心。”
占海见到占逆麟故作老练,实则很期待的样子,这才稍是安心。
晚上等到儿子睡过去后,占海又给老朋友打了一个电话。
对方说已经在火车上了,一切顺利。
“老占啊,这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哪儿的话,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才对。”占海隐约在话筒里听到有小丫头又吵又闹的声音,他笑着说,“我是真怕那小鬼要再这么一个人待下去,要得那个什么……什么自闭症了。”
……
原来,真的和自己以前猜想的一样。
占逆麟在山清水秀的息川,除了济弘法师,几乎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他玩耍,也没有大人愿意理他。
只是,没想到还有她不敢想象的。
眼前这位眉目清冷,器宇轩昂的黑客大神,少年时期竟然会常常被一群恶劣的男孩子打得头破血流,就连人格也一次次被他们侮辱。
陶小乐明白,她根本无法体会到占逆麟曾经所受过的一丁点屈辱,他们就像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可他却会对自己说“谢谢”……仅仅因为她是他唯一的玩伴吗?
还是说……有更加深刻的寓意饱含其中?
“就算我小时候做过什么……对你再怎么好,帮你克服自闭症什么的……那也弥补不了我爸爸犯下的错啊……”某人还是觉得有点儿纠结。
“他们会在下面算清恩怨。”他的语气里有她不懂的因为所以,“不用你操心。”
占逆麟当然还有很多的细节不会告知陶小乐。
就比方说,那时以欺负小占子为乐的顽劣孩子们,因忌讳有两位长辈在,已经收敛不少。
可没想到有一天占逆麟带着陶小乐去街上买零食,还是和几个男生发生争执。
陶父也曾说过,小乐乐的性子野蛮不讲道理,她听到有人欺辱小哥哥,撒丫子冲上去直接死命的咬住对方的胳膊不放。
一群人当场都被这突发的情况惊傻了,这么小的孩子,可竟然能用牙齿生生咬入对方的肉里!
被咬的男孩子也立刻发起狠劲,当场扇了小乐乐狠狠一巴掌,肿起半边脸的小丫头仍旧不肯松嘴,狠狠瞪住对方的眼睛里是最纯粹、最直接的厌恶。
眼看陶小乐被打的占逆麟,捡起角落的砖头,直像杀红了眼的幼狼。
“捺再勒啊!”(注:你们再来啊!挑衅ing)
“要西夸哉,夷要往死往来!”(注:要死了,他豁出去了!)
古往今来,总是要命的怕遇上不要命的,最终野孩子们作鸟兽散走……
占逆麟抱着陶小乐,双肩不住的打颤。
“哥哥,以后我也会一直和你玩。”
“以后,哥哥也会照顾好乐乐的……”
自那天之后,镇上所有人对他的态度从当面攻击变成暗地里的闲言碎语,但这些冷淡都已经不再重要,于他心底再没有半分的重量。
这么小就懂的替他出头的陶小乐,那个时候的自己,开始只想着要好好的守着她。
后来小乐的脸肿了很多天,夜里任性撒娇的说要吃镇上没有的冰糖葫芦,闹了足足一整宿。
占逆麟隔天独自背着陶小乐,走了整整三个多小时的来回,通过山野小道抵达邻村。
回家的路上还躲了一场暴雨,她伏在他的背上看大水退后的铁轨。
两边都有一大片、一大片茂密葱翠的古老树木,还有水坑里的雨,漂浮着断木。
每当占逆麟回想起这日见过的风景和所经历过的心情,他就觉得人生像走过一次徘徊生死的轮回。
直到如今,再是铁石心肠,也无法将父辈的纠葛迁怒于她……
而坐在沙发上的陶小乐有着另一番心思。
眼看占大神的手伤就快好了,她是不是应该要继续找一个理由与他保持联系?
于是,当占逆麟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陶小乐憋红脸,昂首挺胸跑到他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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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她好像只差正襟危坐了。
“那个……其实我有句话一直想和你说,但是一直又说不出口。”
“……”占逆麟脸色微变。
“这句话就是……”陶小乐眼神闪烁,呼吸急促,脸色泛红。
“……”
“就是……”
“……”
陶小乐终于还是对着占大神道,“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皿…
“……”
林语堂这货曾经说过——男女之间最暧昧的事莫过于借东西,一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