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蓝看见月萏空洞的眼眸里他的倒影愈来愈大,身后人的影子投射到月萏的脸上,谬蓝甚至感觉到了月萏的颤抖。
“谬蓝,该走了。”依旧是温和的语气。
谬蓝回头,淡褐色的短发纷扬,王子般的帅气迷人,衬着清朗的风景,是他。
“风学长是,我知道了。”
谬蓝走了,走之前用嘴型对月萏说,对不起我要走了,他就是我的主人。
毓,季,风!
再见面,就是在教师介绍新同学时:“毓季风,你坐到毓悸空和月萏的旁边吧。”
“不要。”单手撑着下巴,毓悸空一贯的霸道语气,夹杂着火药的气息。
毓季风径自走过来,低垂的眼睑在明媚的晨光中半明半昧。
几不可闻的话语,在他经过月萏时,停留。
毓悸空一副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看见,漠然的月萏,金色的长发一丝丝地垂了下去。
毓悸空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是,后来
月萏,笑了。
“你的嘴唇破了。”
毓季风的这句话,恰到好处地只有月萏一个人听到。
心跳乱了节奏,月萏突然想起昨天早上的事,不自觉的,嘴角牵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恍然发现,自己,是不是已经习惯了,他的味道了
转过头。
四目相对。
月萏看着毓悸空眼里就要引爆的火焰在看着她时慢慢熄灭。
她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对着——毓悸空。
“毓季风学长,你的班级在隔壁。”月萏淡淡地说。
门外,焦急的谬蓝对月萏做了个谢谢的手势。
其实,是我要谢谢你呢,月萏想。
毓季风走后,班里紧张的气氛消散,窗外,枫叶红得妖艳,今年的秋
要,热闹了啊。
“喂,毓悸空你醒一醒。”
无动于衷。
“你起来。”
无动于衷。
“毓悸空,你好好听课啊。”
无动于衷。
“喂,毓悸空,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无动于衷
“我再说最后一次,毓悸空你期中考要不要过了!”
月萏觉得自己的耐心肯定是要败在毓悸空这小子手里了,在坚持了第154遍好言相劝后,终于爆发。
“恩?”貌似不明就里的某位同志睡眼惺忪,懒懒地应了一声。
“你那无辜的表情是什么啊,好象我大逆不道把你吵醒了一样。”月萏嘟着嘴,两朵红晕悄悄爬上了白皙的脸颊。
“本来就是啊。”他好笑地看着她不知所措的神情,一点一点逼近。
“你这是教室。”
“期中考啊,”他移开脸,在月萏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的时候,“我们去露营。”
淡淡的茉莉香萦绕鼻尖。
“毓悸空——”月萏觉得他绝对不想活了,“你脑筋烧坏了是不是?!”
毓悸空这人不正常,这是月萏在与他相处第八天对他下的评论,现在竟然对着这个从家里睡到学校冬眠式动物讲考试的事情,这也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
可是,这家伙,就是那么容易地把月萏变得和正常人有两样了。
“肚子饿了。”他瞄一眼月萏。
“知道了啦。”某人立刻赶往小卖部。
“为什么我非得担心这小子的成绩啊?”从小卖部回来的时候,月萏碎碎念,“他考得过才怪勒。”
“月萏。”
“千村学长。应斓。”
“毓悸空一连7天乖乖来学校,史无前例。”千村微笑着说。
“就是啊,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毓学长这么勤奋。”应斓接到。
“勤奋?呃”
他如果有一点点勤奋,我就去拜遍所有菩萨。
“怎么了?”
“没没事。那个请问,毓悸空以前考试前都出门么?”
“什么?”应斓兴奋地说,“毓学长要出游吗?”
月萏一头雾水,这有什么好兴奋的?
千村会意一笑,留下句颇有深意的话“不管怎么,你答应他就对了”。
“可是身为HONEY要是帮不了主人过关就要走人,不是么。现在这时候翘课去露营,我”
千村和应斓相视不语,放松的表情像是一种暗示:
不用担心。
“给。”月萏把食物给毓悸空的时候,他正昏昏欲睡。
“不要了,给你吧。”
“你”
他索性翻身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你不是没吃早餐么。”最后,他说
然后的然后,月萏回到:“去露营吧。毓悸空。”
长长的走廊,瓷砖上映着斑驳的树影。
拿着毓悸空的球衣从教室往篮球场赶的月萏心情大好。
蓦地,她刹住笑容。
视野里,毓季风略带忧郁的落寞身影。
时间和着微风缓缓流动。
默然。
擦身而过。
没有丝毫犹豫。
从身边静静离开,往不同的方向。
就这样吧,最近偶尔的碰面,只当是陌生人,不,连陌生人都不是。
或许,这样最好。
干干净净地遗忘。
这就是约月萏希望的。
可是
“月萏,请听我说,”这次,他没有放她走,“只有这一次,请听我说。”
他在恳求她。
他慢慢松开拉着她的手。
他在等她的决定。
月萏选择留了下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毓悸空接过球衣,看着恍惚的月萏,她眼角还残余着未风干的泪痕。
他拽着欲走的月萏:“你怎么了?”
“说话!”几乎是用吼的。
月萏根本听不进,她满脑子,现在都是毓季风的话——
“我那时以为自己得了血癌,所以去美国接受治疗,我以为,这辈子我都见不到你了”
似乎冥冥中等待着什么,月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留下来听他把话讲完,一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他讲完后木然地走到这里。
那些话,为什么当时不说呢?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被你伤透了才知道你比我更痛苦,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你在作决定之前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后,你再次出现,告诉我一切伤害只是为了怕我难过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决定,已经令我痛到了四肢百骸了么,现在,你却说一场误会。你不知道么,你想要保护我,却是以最残忍的方式你难道不知道么季风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季风我好想好想在你身边
奇迹出现了,不是么,季风。我们,还会有奇迹么?
NO。三 今昔。宣言
露营。
月萏再次偷偷看毓悸空,他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呢,自从前天自己没理他之后。
毓悸空低沉着脸,就像这时的天气。
“那天下午,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月萏不愿多谈。
“你是我的HONEY,为什么现在我却觉得你是他的?”终于还是本性难改,想起前天之后月萏对毓季风的态度完全变了,毓悸空的火气完全被引了出来。
同时,那份不为人知的,不安。
从来没有过的,深深的不安。
“与你无关。”在月萏看来,他这是在无理取闹而已。
“你给我走。”他真的动怒了。
“不行。”月萏平静得令自己都难以置信,“你答应的,陪你来露营,就通过期中考。这是约定,所以,我不走。”
“就因为这个?那好,我告诉你我考不考得过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要是你过不了,我就要离开学校。”
“你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留在这里吗?”他忽然很轻很轻地说到,那语气里的哀伤,让月萏感到好难过,好难过
“那么,你可以离开了。”他又是那漫不经心的样子,月萏甚至要以为他刚才的那样悲伤的是错觉。
他继续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毓悸空:“我保证你不会被退学,因为你将被我解除HONEY协定。”
月萏怔怔地看着他,是啊,这不是自己一直期望的么,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已经,没有呆在这里的理由了吧,看着毓悸空眼神里的决绝,月萏,慢慢转身。
离开。
秋雨,倾盆而来。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铃声响起。
“喂?”毓悸空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喂?月萏吗?是我谬蓝啊。”
“月萏,她走了。她忘了电话。”想起自己刚才的冲动,毓悸空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开始后悔了。
“什么?她走了?你们不是在露营吗?荒郊野外的,你把她一个女孩子丢在大雨里喂,喂”
“”毓悸空木讷地拿着电话,下一秒,他飞奔出去。
“你在听么?不要让月萏再淋雨,听到没有”
“嘟——”
这里没有
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毓悸空疯也似的找她。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是,他后悔了,只要找到她,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出。可是,她在哪儿,在哪儿空空的树林,寂寞得只有他的脚步声徘徊。
风起,水珠顺着发梢滑落。
雨中经受洗礼的枫叶,红胜于雪,正如少年的眸子,焦虑,心痛,担忧百感交集,幽暗的血红泛着懊悔的光。
他的不可一世,他的嚣张,他的自信都一点一点瓦解在这场雨里,溅落在这片没有她的枫树海。
找不到找不到
抬眼看灰暗的天,在心里叠起一重重阴霾,无情地翻滚,形成涩涩苦苦的东西,在眼睛里起雾,他不要落泪。
一定,一定要,找到她!
他发誓!!
月萏倚着树,心里空空的空空的
从毓悸空那里出来后,似乎什么,都没有了,感觉没有了,连力气,似乎也被抽干了。
她嘲笑现在的自己,原来的洒脱哪里去了,无助么,这真真实实的无助让她无所适从。
或许,那所谓的洒脱,早已不见,在,遇见毓悸空的那一天,注定沦陷。
月萏沉沉地想,昏昏睡去。
好温暖。
昏昏沉沉的月萏感觉到了,这是谁的温度。
但她没有睁开眼,因为,她连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