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三个人,都穿旗袍戴毛皮斗篷手里拿丝帕,走起路来千娇百媚婀娜多姿的。
“哟……这就是四少的女朋友?长得倒是挺标致,不知道是哪家小姐?”
“甭管她是从哪儿蹦出来的,还能比惠珠小姐好?我看老四就是瞎了眼穷折腾。”
“你们就不知道了,他那短命娘留了不少钱财给他,可不穷!”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边说边往里面走,她们还不知道督军和太太的立场,就是听说有个村姑把北十三都赵家小姐气晕了,这可不得了,赵惠珠是谁?是她老子最疼的一个闺女,正室生的,乡下女人惹了她能有活路?
趁着事情闹大之前,三人快准狠选择了站队,全力支持赵惠珠。
盲目决断是很危险的,譬如此刻,盛南楼还在甜蜜的回忆之中就被这些烦人的苍蝇断了想法,她本来就是个极端的个性,爱憎分明,如今有钱就是任性,火气一上来根本没法克制。
“阿贵,你去把院门关上。”
“香雪,把咱们的人都叫过来。”
“馥梅,你去拿辣椒面。”
虽然感觉到不对,被使唤去做事的下人没想到之后会有那么惨烈的事,出生在书香门第饱读诗书的南楼小姐抓了把辣椒面往外一撒,正好撞上走到近处的姨太太和她们带来的丫鬟。带路的卫兵倒是闪得快,余下六人被喷了一脸,结结实实的。
“好辣!好辣!我的眼睛!”
“还不来个人挡着!”
……
那卫兵也听说乡下女人气晕了表小姐,他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胆大妄为。刚想跳出去呵斥,就见金闪闪的一坨朝他飞来,伸手接住一看…………我的亲娘诶!是金锭!同时看到的还有乡下女人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暗示?是收买?还是威胁?
甭管是啥,有钱的就是大爷,那卫兵也顾不得许多,从半空中飘飘扬扬的辣椒面里头抓了一把,闭上眼往脸上一糊,觉得火烧火燎的程度还不够,他又抹了几下,然后满嘴哎哟喂倒了下去。
看完他精彩的表演,盛南楼非常满意,本来嘛,有钱不赚王八蛋。这位拿钱干脆,想事明白,演戏精彩,不愧是在督军府上做事的。
傅羡之没在这儿,盛南楼也不管什么形象,她翘着二郎腿坐在贵妃椅上,脸上是幸灾乐祸,嘴里还自责地说:“哎哟,都怪我手抖,都没事吧?我们乡下人做事不仔细,真是对不住。”说着她一个眼刀递给傻愣在原地的丫鬟香雪,又斥责道,“你怎么做事的?还不把这些丫鬟仆妇扶起来,收拾好了再说你们是来给谁传话。”
即使被辣椒面刺激得眼都睁不开,听到这话,她们还是怒了。
“你这没教养的东西,说谁是丫鬟仆妇?我是府上三姨太!敢这样对我督军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来人!快来人!这女人要杀我们!”
……
盛南楼生平最恨别人污蔑她,不过是想折腾这些人一顿,怎么就变成要杀人?这种话都说了她不做点什么岂不是白白污了声名。盛南楼就给阿贵递了个眼色:揍她们!
小姐胆大妄为,那是老爷惯出来的,他们可不敢乱来。
可转念一想,麻烦已经惹上身了,这会儿若是听小姐的,秋后算账还有个靠山,若不听……被打出门去是肯定的,丢了这活儿以后还能做什么?想到这里阿贵心一黑,给兄弟们打个熟悉的手势,自己扯了床换下来的薄被子,往她们身上盖住就是一顿打。
动手的都是些中年汉子,力气大着,加上盛南楼就坐在旁边,谁敢怠慢?他们拳打脚踢好不卖力,丫鬟们吃过苦还能忍受,几位姨太太疼得哎哟连天。
“该死的,杀千刀的,放开我!”
“你这贱女人,敢对姑奶奶动手,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盛南楼就来了兴趣,她将左手抬起,示意底下人停手,然后理一理旗袍慢条斯理站起来,周身优雅贵气朝门口方向走去,她用脚尖将被子踢开,居高临下看着三位姨太太。
“二姨太程梦琴,二十年前俞州城名动一时的舞女,可惜年华易逝,当年的美人已经是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你留不住督军,不就是靠那位先生撑腰才能风光至今。”
“三姨太方茹,俞州城豪富方家小姐,可惜是不入流的姨奶奶所出……”
“五姨太王思思,督军手下王统制的爱女,法国留学回来的……”
“就凭你们,跟我横!”
盛南楼从怀里摸出七张票子,丢她们跟前:“这人呐眼瞎心不能瞎,从这里出去该怎么说怎么做你们想明白,我这人最有原则,面冷心黑舍人为己。”盛南楼说完就坐回原位去,让手下人送客,等三位姨太太和她们带来的丫鬟一瘸一拐走了以后,那卫兵又倒回来表忠心。
打人的事他听得多了,打完还给钱的就这一家,随便挨几下就能拿一百圆,以后有这种事他还来,这比在督军府干一年赚得还多!
闲杂人等都走干净了,动手打人的那些才拉下脸,一个个都是哭丧的表情。
“小姐这不是咱的地盘,您这样我们还能活着回去见老爷?”
“我看还是快点跑路,要出事了!”
“已故的夫人,老婆子对不起你啊,小姐她……小姐她……”
……
下人们不要命的嚎,盛南楼根本无动于衷,她端着茶盅慢慢品,四少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斜倚在门框上,含笑说:“楼妹甚合我意。”
别人都没听懂,盛南楼却悟了。
早就听说俞州城里中意傅羡之的名媛淑女很多,求爱的也不少,他却一个也没看上,原来是喜欢这一型的,那好说。
第7章 七:
傅羡之是过来接人的,先前约好去云上餐厅凑趣,他没忘记。盛南楼进房间去换掉这身方便赶路的衣裳,她穿上临出门之前新做的紫金色旗袍,肩上披一条纯黑的貂毛围脖,头发松松挽起,瞧着八分时髦二分雍容。
盛南楼长得艳,又描上精致的装,陡增三分盛气凌人之势。
四少还是那身万年不变的俞州军服,少帅规格,因没戴军帽,比起陪督军召开各种会议布置俞州防线的肃然,显得悠然很多。这两人,一艳色,一冷毅,实在是金童玉女妙偶天成。
傅羡之伸出手来给盛南楼扶着,往大门口去,搭军车出门。盛南楼没带人伺候,倒是傅羡之,他身边跟了几个配枪的卫兵。
世道正乱,即便是在俞军大本营也不能大意疏忽,各方的探子早就已经潜进城里来。
军车停在云上餐厅的大门口,傅羡之将一侧的车门打开,下去之后几步绕到另一边,他含笑站在车门边,将手递给盛南楼。
“到地方了。”
盛南楼喜欢这种感觉,这一瞬间,她有想流泪的冲动。别看楼妹生性彪悍,内心里也有柔软的一块,只是鲜少有人能触碰到罢了。此时此刻,傅羡之就在她身边,一抬头就能看到那张英俊的脸,往前一步就能嗅到他身上温暖且安心的气息。
盛南楼缓慢的伸出左手,将它搭在傅羡之的右手上,像是有触电的感觉,从一点点的试探到紧紧握住。她优雅的从军车上下来,她被傅羡之牵着往前走,谁也没有把手放开。
盛南楼觉得有些醉了,她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砰砰,跳得很快。
这时候,酒会已经开始了,赵惠珠看着自家表哥带着一个打扮刻意的漂亮女人进来,竟没认出那是盛南楼,她笑盈盈走上前去,说:“表哥你来了,这位是……”
没等四少回答,楼妹就露出她标志性的笑容,“赵小姐贵人多忘事,我们今天见过好几面的。”
今天……还见过好几面?
赵惠珠稍微一琢磨,好家伙!是那个乡下女人!
她火气险些没收住,就像指着鼻子骂,又想起姑妈说的,切记在表哥跟前做泼妇状,男人都喜欢温柔娴淑知书达理的女人,念过多少书,有多大本事,出身多了不起反而是次要,你可以拿这些逼着人家娶你,却不能让他心甘情愿疼你。
这一套在傅羡之身上适不适用赵惠珠没想过,她很相信姑妈,到那岁数容老色衰了还能得到督军的敬重,将那些姨太太牢牢压在身下,本事都通天了。
想到这些,赵惠珠艰难的将火气压下,她朝盛南楼略微颔首,从路过的服务生手中端过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递到傅羡之跟前,摆明是要给盛南楼难堪。
傅羡之喜欢聪明并且有野心有手段的人,就像盛南楼这样的,便如此,他也不会为这么点小事在公共场合对表妹太恶劣,尤其现在,俞州城里的富商都朝这边看过来,赵惠珠就那么伸着手,傅羡之没让对方下不来台,他伸手接过,然后递到楼妹唇边让她抿一下,这才拿回来喝了一口。
“多谢表妹,香槟味道不错。”
傅羡之以为自己兼顾了双方的脸面,他风度翩翩的将盛南楼引入这场酒会之中,让场子里头所有人打量这个俞州上流社会的生面孔。
表妹想给盛南楼难堪,却在无形之中被羞辱,耳朵根都红了,直接下不来台,周围就有人议论起来。
“难道是傅羡之相好的?容貌如此出色。”
“早先还以为赵小姐有戏,这一比高下立现,四少太不近人情。”
“这傅羡之,长得好就不说了,他还是在德国读过军校的,如今很被看重,说是督军去哪儿都带他,你在看赵惠珠,同咱们有何区别?不就是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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