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陈迎香突然觉得有一个机会正向她走来。她要抓住这个机会。自从到冯太渊家来,冯太渊一直有一种主人的架子,似乎有意保持着他们主仆的距离,陈迎香想媚倒他,一直找不到机会。事实上,陈迎香之所以来做保姆,心里有个非常明确的目的,就是要把冯太渊紧紧地抓住,而抓住冯太渊,对陈迎香来说,只有利用她的身体和媚功。除了这些,她陈迎香还有什么?一个三陪女,与其像过去那样到处乱陪,不如盯在这一个人身上。何况,这个人还是个厅长!
冯太渊过去一定经常按摩,一定在那种不太正规的场所接受过异性按摩,甚至嫖过娼也是有可能的。要不然,他酒后不会这样原形毕露。从这一点上看,冯太渊厅长跟白鱼际没有什么两样,陈迎香想,他果真是这样的人,对自己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因为酒精的作用,冯太渊的手所到之处,都不能到位,像酒后说话一样总是词不达义。陈迎香有意迎合,把系在裙子里的短袖衫从裙子里拉出来,以方便冯太渊的手出出入入。冯太渊仿佛受了鼓舞,索性翻过身来,把陈迎香拉倒在床上。
冯太渊不像厅长了,不像主人了。冯太渊果然和白鱼际没什么两样。陈迎香想,搞就搞吧。反正例假也在扫尾了。
冯太渊是有癖好的。一开始,冯太渊就像狗一样钻到陈迎香的两腿之间,非要闻一闻她的那个地方。陈迎香过去接过客人无数,但是有这种癖好的倒是头一回遇见。但是考虑到权当照顾老同志了,不妨一试,便依了他。陈迎香叉开双腿,感觉到冯太渊一头乱发很硬,刺得她下身一阵阵地痒。
陈迎香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冯太渊像小伙子一样,或者说想冒充小伙子,有点急躁,有点莽撞,特别冲动,很想马上进入,但却不行。于是,想起白鱼际给他的药,伸手从床头柜里摸出来,吞下几粒,等待效果来临。陈迎香不知道冯太渊吃的什么药,估计也是壮阳药之类的东西,像他这个厅级干部用的应该不会差,说不定是进口的伟哥,这种药效奇好,陈迎香做好迎战准备。但是,两人在一起又揉了一阵子,冯太渊还是没反应。冯太渊毕竟不是小伙子,又喝了那么多酒,攒了满腔的情绪和浑身的力气,却找不到那个支点。
陈迎香同情他,用手抚摸他……
冯太渊醒来之后,穿好衣服,走到客厅端正地坐下,往办公室打了两个电话,做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陈迎香给他端来一杯茶,顺便坐在他身边,一句话没说,看着他笑。
冯太渊清了清嗓子,揉了揉脸,正色道:“我中午是不是喝醉了?”
陈迎香还是笑,然后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是,你的头发好硬!”
冯太渊干巴巴地说:“是吗,是吗。”
21、一种交易
朱三里对白鱼际非常不满。因为白鱼际没跟他商量,就拿着那盘录像带到曲池红那里骗了钱。白鱼际说曲池红给了四千,一人一半,给他两千元。其实,朱三里明白,究竟骗了多少钱,白鱼际也不会说实话的,但是肯定不止四千元。
朱三里说什么也不愿意拿白鱼际给他的两千元钱。那两千元钱摆在小酒馆肮脏的餐桌上,显得特别刺眼,仿佛是一摊粪便,朱三里不敢多看一眼。
“白叔,你这样做太不够意思了。”朱三里说:“这不是缺德吗?!”
“小朱,你可别说这话,我这是缺德?!我这是帮曲池红的忙,让她看清韦少商的真实面目!这是积德!”白鱼际把秃顶认真地抹了抹,说:“话又说回来,小朱呀,你不缺德,你小子看人家录像搞什么?你把人家的录像翻录下来,又是想搞什么?!”
朱三里一时语塞,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让白鱼际插手进来,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见朱三里不说话,白鱼际就开始开导他。白鱼际说,小朱,我知道,你在韦少商手下干,你怕他知道,对你不利。但是,以我推断,韦少商不可能知道的,因为曲池红不会跟他说这带子是谁给她提供的。对曲池红来说,只要掌握那份材料就行了,暴露提供线索的人于事无补,而且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韦少商跟曲池红两口子分居将近两年,分居的方向就是离婚。到时候,二人离婚谈判时,曲池红手里有那盘带子,可以狠狠地咬韦少商一口。我们都知道,韦少商不缺那一点钱,曲池红也不缺那一点钱,但是,你要知道,说到底,我们还是善良的,我们拿到的只是人家看不上的一点小钱,一点小小钱!
白鱼际把小拇指指尖伸到朱三里的鼻子底下,说:“就是这一点点小钱,我们缺什么德!往小里说,我们是看不惯韦少商和宁阳溪这一对狗男女鬼混,往大里说,我们是保护妇女儿童的合法权益!”
白鱼际越说越理直气壮,越说越合乎情理,直说得嘴角积起两撮白沫,直说得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朱三里知道白鱼际能说,跟他理论永远没有结果。于是,转身走到柜台去结账。白鱼际说,小朱,你别客气,今天我来买单。
朱三里付过账,对白鱼际说:“白叔,那钱我不要,但是请你别把这事搞太大了!”
说罢跨出门去,白鱼际拿起那两千元钱,追了两步,又停下来,冲着朱三里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他妈的,什么时候变得比我品德还高尚!”
朱三里不拿那两千元钱,并不是嫌钱少,也不是品德多么高尚,主要是他心里发虚,总觉得自己对不起老板韦少商。
现在,朱三里内心的忏悔应该是真实的。自从舅舅冯太渊把他安排到韦少商的韦大公司以来,总体上来说,韦少商对他还不错,是不是碍于舅舅的面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韦少商作为一个私营企业的老板,对他朱三里这个原麻纺厂的下岗职工很够意思,工资给的是中层管理人员的工资,也没有太瞧不起自己,平时,一起出去洗澡桑拿、捏脚按摩一条龙,也都是韦少商付钱。当然,韦少商不缺这些小钱,问题是他愿意付钱,就说明他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看。
在韦大公司,朱三里一不懂业务,二不会拉生意,除了开车,别的什么也干不了。人家韦少商几十万的车子,让他随便开,像开自己的一样,觉得脸上很有光,其实那光还不是借人家韦少商的,凭他朱三里的本事,一辈子也别想开这样高级的车。还有,有时候,朱三里想搞点小钱去洗头嫖娼什么的,就在汽油费和过路过桥费里做文章,韦少商也都睁只眼闭只眼给他报销了。以韦少商那么聪明的人,这点小把戏还能看不出来,只不过是给他朱三里一个面子而已。
朱三里的反思很彻底,对自己灵魂深处的阴暗认识得也充分。所以,一整天,朱三里都是无精打采的,心里发虚,不敢在办公室里呆,怕见到韦少商。外面很热,到哪里都是一身臭汗,于是跑到洗头房里洗洗头,跟两个胖得拍一下就能冒油的河南洗头妹调调情,打打闹闹,摸摸捏捏,不痛不痒,不咸不淡,心里显得更空虚了。
有几天没有见到陈迎香了。朱三里这时候想起陈迎香是很自然的事。空虚的男人,首先想到的往往是女人。朱三里没有打陈迎香的手机,他怕手机显示号码,陈迎香拒接,于是就打了他舅舅家的电话。果然,陈迎香接电话了。
陈迎香说:“哪位?”
朱三里说:“是我。”
陈迎香说:“你找谁?”
朱三里说:“我找你。”
陈迎香好像听出来是朱三里了,说:“有事吗?他不在家。”
朱三里听出来陈迎香像女主人一样的口气,说“他不在家”的语气,简直就像他舅妈。
朱三里说:“我想你。”
陈迎香说:“我有什么好想的?想我搞什么?”
朱三里说:“想见见你,想跟你说说话。”
陈迎香说:“那你就到家来吧。你舅舅中午不回来。”
“你舅舅中午不回来”,陈迎香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朱三里的舅妈。朱三里觉得很别扭,但还是说马上来。
朱三里一般不愿意到舅舅家里去,因为舅舅对他总是居高临下,总是嫌他不上进。其实,朱三里觉得自己还算争气。但是舅舅总拿他厅长的标准来衡量他,这样就显得朱三里太不上进了。当初,朱三里没考上大学就顶替他父亲进了麻纺厂,舅舅冯太渊就让他业余时间读夜大,朱三里读了一个学期,就跟前妻谈上恋爱了,然后两个人结婚以后,就把读夜大给荒废了。冯太渊当时就对朱三里说,你小子会后悔的,结果正像冯太渊所说的那样,朱三里不仅后悔了,而且非常后悔。下岗以后,接着离婚,那段日子,朱三里多少次想找舅舅找份工作,自觉无脸面对舅舅,不敢开口。后来,他那死去的舅妈得知后,在临死前把他的情况跟舅舅说了,后来舅舅就把他介绍到韦大公司来了。
因为愧对舅舅,长到四十岁了,朱三里还有点怕舅舅,所以就不愿意见舅舅,就不愿意到舅舅家来。原来,他舅妈在世的时候,他到舅舅家可以跟舅妈说说话。有什么想法可以由舅妈转告舅舅。舅妈是个很好的女人,心肠好,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但是,心肠好的人却不能长寿,这个舅妈得了乳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时间不长就去世了。朱三里就更不愿意来了。
朱三里知道舅舅不在,就很放心了。陈迎香俨然就是女主人,像她舅妈一样接待他,这让朱三里觉得很不习惯。按理说,在这个家里,他朱三里比陈迎香与主人的关系更近,至少他们有血缘关系,而陈迎香不过是个保姆。朱三里一时搞不清自己在这个家里的位置。
陈迎香穿得很简略,是一件像睡裙又像围裙那样的裙子,说是睡裙后面少了些,说是围裙前面又少了些,总之显得很休闲、很随便。朱三里坐在客厅里,看着陈迎香撅着屁股忙活,一会儿擦地板,一会儿抹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