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一桶桶水送进房间,苏颖细胳膊细腿早就酸痛难忍,可是一想到待会美人要沐浴,她就立即神清气爽。胳膊不算了,腿也不软了。
她瞅着司尉,笑眯眯地问:“公子,需要小的给你擦背……吗?”
苏颖只觉眼前一闪,司尉头也不回,抬手轻轻一挥,门口的阿一身影微动,下一刻她已经站在关上的房门外,眨巴着眼还没反应过来。
果然,阿一这个身兼数职的侍卫和仆人,要在紧闭的房间里和司美人来一出春光大戏?
苏颖心痒痒的,不让她看,她就更加想一探究竟。
蹑手蹑脚地绕到侧面的窗口,借着逐日健壮的身影,她躲躲闪闪地向里面张望。
苏颖心里嘀咕,知府大人没事把窗户糊得那么严实做什么,估计是怕别人看到他妻管严破坏掉高大严明的形象?
她把手指在嘴里一舔,用力在纸窗上一戳,耳边“哧”的一声,吓得某个做贼心虚的人差点跳起来。
苏颖回头看见是“同伙”逐日,把手指头放在唇边,示意它别出声。
逐日干净利落地把脑袋伸过来,熟练地从苏颖的衣襟里要出一袋桂花糖。她完全怀疑眼前这匹不是马,而是狗来着,不然鼻子怎么那么灵?
连塞了三颗桂花糖到逐日嘴里,这位大爷终于心满意足地愿意配合了,脑袋一转,用屁股对着苏颖,完全是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苏颖赶紧向前一凑,从纸窗的小窟窿往里瞅。
简陋的屏风阻挡不了美人倒影的曼妙身影,浴桶里热气弥漫,白烟袅袅,朦朦胧胧的更增添了几分暧昧。
苏颖擦了擦嘴角,又凑前一点,只恨知府家的屏风太厚实,美人仅能远观不能近看。
好在她没等多久,美人出浴,一只蜜色的手臂抓起屏风上的白色亵衣,从容地跨出了浴桶,随手披上便缓缓走出。
墨色的长发湿漉漉的,遮住了半边脸,披散在白色的亵衣上,衣服半湿,隐约能看见宽肩窄腰。
苏颖擦了擦鼻子,没想到美人衣服下的身材如此健壮。他不经意地抬手,那露出双袖外的一截白玉般的手臂……
她眨眨眼,怎么美人的手突然粗了又黑了?
再眨眼,那手怎么越来越近了?
“撕拉”一声,那只手臂轻巧地穿透纸窗,把苏颖提了起来。
她哆嗦着僵笑:“阿一大哥,原来是你啊……我不会故意破坏你跟司公子的好事,真的!”
苏颖懊恼,她怎么忘记了,两人颠鸾倒凤之前都需要沐浴一番?
在市井晃荡得久了,苏颖也略有所闻,小倌馆里躺着的那个总要洗干净了好让恩客品尝。
只是她的目光在阿一虎背熊腰的身材上一转,皱起眉头。
美人的口味真重,难怪冷冰冰的,对自己毫无兴趣。
再怎么说,苏颖自认是平城的一枝花,没道理司美人连看都不屑于看一眼,原来她这种小家碧玉完全不是美人的菜。
苏颖忧郁了,伸手拍了拍阿一的肩膀,干笑两声:“你们继续,我在门口把风!”
这种雅事,怎么能让人打扰呢?
苏老爹也说了,粮商就是平城的贵客,任何要求都必须满足!
苏颖摸着下巴捉摸着,自家老爹的部下有几个虎背熊腰的,完全符合美人的口味,晚上回去要不要建议叫两个老实的过来伺候?
衙门里的苏捕头后背一寒,身后跟着的两人哆嗦了一下,只觉阴风阵阵……
阿一嘴角一抽,把苏颖扔了出去,看着那人在地上一滚,回头一笑,屁颠屁颠地真的跑去守门了。
他实在不明白此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偶尔看着狡猾,偶尔看着白目,偶尔一副傻愣愣的样子,让人看不透,忍不住开口:“公子,这人会不会是那位派来的?”
司尉坐在床榻里,若是苏颖在,一定会忍不住脸红尖叫。
他只披着松松垮垮地亵衣,白色的内衫染上了点点殷虹,衬着这人如玉的肌肤,冰冷如雪的面容,宛若地狱中蛊惑人心的妖孽。
阿一的后背也是血肉模糊,他恍若未闻,上前麻利地替司尉包扎好,这才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不必担心,此人还有大作用。”司尉眼眸微闪,平城虽小,却是定国重要的边城要塞。知府新官上任,却不如苏捕头对这里来得熟悉。
苏颖作为苏捕头的孩儿,看着那浪荡的样子,对平城显然是了如指掌。
有此人在,所做之事必然事半功倍。
反正苏颖不过贪恋他的美色,司尉嘴角微扬,有弱点才好控制,不是么?
苏颖虽然知道司尉不可能在平城这种地方呆太久,只是她没想到那么快。
第二天上门的时候,司尉就说他午后便要出发去萧城,她难免舍不得。
好不容易哄住了逐日,还想用相同的招数哄哄它的主子,谁知已经没了机会。再加上还没来得及把苏老爹的两个粗壮部下献上,不由惋惜。
苏颖耷拉着脑袋,嘴里说着华而不实的好话,让司尉一路顺风云云。
谁知司尉凤目微弯,嘴角含笑,惊艳绝丽:“这一趟要上门拜访故人,不过三四日,苏公子可愿一起?”
苏颖被那难得一见的笑容刺得晕乎乎的,想也不想就点头,等回过神来便后悔不迭。
她还真是做别人侍从做上瘾了……只是对象是大美人,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
说走就走,苏颖两手空空上了马车,阿一便板着脸递上一个鼓鼓的包袱。
她打开一看,居然是两件衣料极好的衣袍,摸起来滑溜溜的,就跟司尉身上穿的一样。
苏颖心花怒放,只是顺道跟着他们出一趟远门就送两件好衣服,再伺候两天估计还有不少银子。
她急急拿起衣袍在身上比划,很快就皱眉不乐意了。
袍子太宽,衣袖太长,最底下还是皱巴巴的,针脚粗劣……
这衣服不会是……
阿一探头见苏颖抓着衣服满脸郁闷,嘴角微不可见地一松:“这是公子的衣衫,来不及给你重新量身做,比着身量,我直接把下摆减掉一大截,看起来还凑合。”
听罢,苏颖的面直接绿了。
相比司尉和她的身高,这得减掉多少好料子,一件好好的衣服就这么毁了,若是完整的还能去萧城的当铺卖个多好价钱……
虽然苏颖不怎么贪财,却还是被阿一败家的做法气得七窍生烟。
阿一给苏颖死死盯着,浑身发寒,心里郁闷不知道何时得罪了这人。
萧城离平城若是马车,不过半天的功夫便能到达,却是有云泥之别。
萧城素被喻为鱼米之乡,城大田宽,热闹非凡。
客栈酒肆门庭若市,小贩热情的吆喝声时时传来,街上女子极重打扮,粉嫩的脸颊洋溢着欢笑,淡淡的脂粉香味飘来,引人遐想。
苏颖只年幼时来过萧城一回,早已没了印象。如今一见,比想象中还要好——自然是美人数不胜数,走上两步便能看到一个美人,简直像是天庭仙女群舞,她眼睛都要给闪瞎了。
阿一见不得她这般急色的模样,手肘不着痕迹地顶了一下苏颖的手臂,某人立刻收回视线,扭头干笑,生怕美人误会,马上正经危坐,规规矩矩地问:“司公子,我们这是要先往哪里去?”
萧城比不得平城百姓大方淳朴,司尉早早就戴上斗笠,薄薄的黑纱垂至膝上,连身形都看不清楚,令苏颖又是欢喜又是遗憾。
相处的时日不多,连一丁点都看不到实在难过。可是这般遮掩,别人也瞧不着,她怎能不高兴?
隔着黑纱,苏颖感觉到司尉的视线在她身上一顿,连忙谄笑着表明心意:“这些庸脂俗粉不过是些丑小鸭,哪里比得上公子分毫?”
拍马屁自是要挺胸收腹,声势不能弱。周围原本娇笑的小美人们闻言,通通回头对苏颖怒目而视。
司尉身形似乎一僵,凉凉开口:“如此说来,苏公子认为在下是什么?”
苏颖笑着连连颔首:“公子自然是高贵漂亮的大白鹅。”
阿一绷紧的脸微微裂开了。
丑小鸭是家禽,大白鹅也是家禽,这究竟是褒还是贬?
瞄见司尉放在两侧的手掌握成拳头紧了又紧,阿一暗赞自家主子忍功一流,估计心里早就想掐死苏颖一千遍了……
他们先租了间独立小院,洗漱后又换了一身才出门。
苏颖知道要见的肯定是大人物,嘟嘟囔囔地还是换上司尉改过的衣衫,长度确实刚刚好,就是有点像是孩童披上爹娘的衣服,松松垮垮的,腰带就在领口下不远。
她穿着别扭,却见司尉睇自己略略点头,顿时把不悦抛到脑后,脸上转眼换上笑眯眯的表情。
变脸之快让阿一叹为观止。
要拜访的是萧城第一富商赵财,苏颖光是看到赵府门口的两座大石狮,又大又有气势的红木大门就愣掉了,更别说两个高大壮实的冷脸护院。
果然是有钱人家,就头上那块金灿灿的牌匾,估计卖掉都够她跟苏老爹过上几年好日子。
而且名字够喜庆,赵财,招财……
苏颖刚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就见阿一大步上前,硬邦邦地说:“我要见赵老爷,请两位进去通报一声。”
她眼角一抽,想当然的护院只瞟了眼,面露不屑:“我家老爷没空,哪里来的阿猫阿狗在门口乱叫?”
听见两人的嘲笑声,阿一绷着脸默默地把手放在刀柄上。
苏颖抹了把额头的汗,就怕阿一不留神弄出人命,冲上去把他往外一推,低声跟护院说了几句好话,悄悄把袖里的碎银塞进两人手里。
护院掂量了一下,哼哼两声这才进去通报了。
“狗眼看人低!”阿一回到司尉的身边,低声咒骂了一句。
苏颖怜悯地看了眼大美人,见他虽默不作声,却也没呵斥阿一的不懂事,就明白这两主仆平日肯定过着高高在上的生活,不知道人情世故。
估计是粮商宠着的谪子,这回放出来见见世面的。
思及此,她倒是担心大美人和知府说好的米粮价钱算不算得准。别到时候司尉的老爹不同意,平城百姓过冬的口粮就这么没了……
苏颖给的银子够足,护院直接把管家请了出来。见三人衣着光鲜,管家不敢怠慢,到底将他们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