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太太。”李氏爽快地应下,到时候把司琴缩在院子里,派几个粗壮的婆子守着,就不怕她再闹出事来。至于阮氏,她的麻烦多着呢,哪里有机会腾出手来帮司琴?
李氏率先退了出来,瞥了眼身后的院子,老太太从来不留她用饭,自己也不稀罕。只是先赶走大房媳妇,却留下两个小的,也就老太太能做得出来。要是传了出去,被人背地里戳脊梁骨,老太太的老脸也不知道能不能挂得住。
李氏一走,老太太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不悦道:“老三家的不懂事,老二家的也来搀和什么,嫌府里还不够乱吗?”
她又看向阮氏,眼底闪过厌恶:“老三家也是的,不在院子里好好养病,乱跑什么?琴儿都到了该议亲的年岁了,还让她到处胡闹,国公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阮氏发着抖低声哭着,叶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嫁进来这么些年,何曾被老太太当面斥责过?
都是阮氏这个扫把星,叶氏恨恨地想着自己就不该鬼迷心窍来帮她!
叶氏不像阮氏,乖乖低头认错:“是媳妇不对,让老太太操心了,实在该死。”
老太太见她上道,这才隐约有了笑意:“老二媳妇是个明白的,别只盯着老二的身边人,多看着府里的事才是。”
叶氏咬牙应了,心里恨得不行。那两个小蹄子真是反了天,竟敢吹枕边风让二老爷告到老太太跟前来吗?
不要盯着二老爷的身边人?开玩笑,要不是她这些年死死盯着,来历不明的庶子庶女不知道有多少,估计一大个院子都住不下!
她这些年操了多少心,费了多少功夫,才让二老爷如今体体面面的。老太太不赞自己辛苦就是了,还张罗着给二老爷身边塞人。
叶氏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平复下来,硬是挤出一点笑容说不少好话哄了哄老太太,才带着阮氏走了。
“琴儿的事勉强解决了,你以后可别让她再出去闹事。要是被别人知道她是瑞哥儿的庶出妹妹,还不让他在国子监里丢尽脸?”她冷冷地警告了阮氏一番,这才出了一口恶气,搭着乳娘的手走了。
阮氏抹去眼角的泪水,狠狠瞪着叶氏的背影。
她在叶氏面前低下了多少次头,求着帮忙了多少回,自己都不记得了。每一次叶氏都昂着头,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就跟对着身边的丫鬟婆子一样,根本不给阮氏一点体面。就算当着满院的奴才,叶氏都能高声呵斥自己。
这些年来,阮氏真是忍够了!
从叶氏那里受的委屈,她总有一天会加倍还回去!
阮氏匆忙回去告诉三老爷,三老爷也没想到老太太这次居然不帮口,叹道:“那就只能等大哥回来再说了,大嫂是个仁义的,就算琴儿在温泉庄子也肯定不会受委屈。”
三老爷为了在国公府好好过下去,不得不依附二房。毕竟不管怎么说,二老爷都是老太太的心尖儿,好歹他能稍微喘口气。大老爷是前头嫡妻生下的,就算多顾忌兄弟情,也很少把他这个庶出的兄弟真正放在眼里,加上不常在府中,有老太太在,三老爷实在很难讨得好,倒不如跟着二房。
不过在心里面,三老爷对大房一家子,印象还是极好的。不管是大老爷或是李氏,在明面上该做的事一点不会让人拿捏出丝毫的不是来。做事光明正大的,更不会跟庶出的三房计较。
司琴由李氏亲自安置,三老爷比任何人都要放心。
阮氏也明白,司琴要是给叶氏安排,随手扔在哪个小庄子里,十天半月不闻不问是小事。底下人怠慢,叶氏银钱又计较,估计琴儿吃穿都跟不上,白白受苦。
她去哭诉,也不过是心里不平。再就是平日的习惯,怎么也得在老太太跟前摆一个姿态,三房始终是跟二房一条心的。
要是不闻不问,老太太多疑的性子,还不知道心里会不会想着三房跟大房私下里勾搭在一起呢!
“老爷,琴儿这样一闹,就算秦家人没吭声,知情的人也要不少。不知情的听说琴儿被送去温泉庄子休养,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的身子骨不好,以后可怎么找好人家?”阮氏急了,司琴这时候闹这么一出,婚事只能一拖再拖。原本趁着还没分家,顶着国公府庶房孙女的名头,还能殷实的人家,举人也是可以的。
如今只能让司琴嫁的远远的,这京城哪里还有人家愿意娶她?
三老爷想到那个任性的独生女,也是头疼:“我去请二哥问问同僚,有没适合的人选,琴儿这事不能再拖了。”
阮氏听了,更担心道:“二老爷的同僚介绍的人,会不会性情跟他一样……”
看司琴那般火爆的性子,嫁了四处拈花野草的夫君,少不得家里有的一闹。
三老爷沉着脸,不悦道:“琴儿如今这名声,能有人家愿意娶她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计较这些?而且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你以为谁都跟大公子那样的?”
司尉的古怪,在京城权贵圈子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也就有人私下猜测罢了,不敢在他跟前嚼舌根。
阮氏闻言,泪眼婆娑道:“三妻四妾?原来老爷也是这样想的?这些年是不是怨我只生下一个女儿,又开始年老色衰,还没帮着老爷纳妾?”三老爷听得烦了,刚开始他还会怜惜阮氏,因为身子弱,只艰难地生下了司琴一个女儿。自己不是不遗憾,心底隐隐还是有些难过。但是他一个庶出,能够养活一家子已经不错了,哪里像二老爷能挥霍着老太太的私房,到处鬼混?
而且他也不屑二老爷那种浪荡日子,□无情,又是些千人枕,表面光鲜,内里早就不知道腐烂成怎样了,三老爷连碰都不想碰。
不过自己也是男人,阮氏养病的时日越发多了起来,他也需要舒缓,但是这个曾经柔弱可亲的小妻子,却变得多疑和难缠起来。三老爷稍微多看新来的丫鬟一眼,她就哭哭啼啼闹上一天,让人烦不胜烦。
当初迷住自己的那柔弱,如今慢慢变得令人厌烦,三老爷不耐地呵斥道:“你又胡乱想什么?放眼整个京城,府里的老爷又有谁像我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二哥说的对,我对你太纵容了。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的,我累了倦了,回来只听到你哭,哪里有来关心体贴我一番?”
阮氏惊住了,三老爷何曾用这么厌烦严厉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每次她一哭,老爷总会温柔地哄着自己,逗自己笑,如今真的是厌倦了,所以变得不耐烦了吗?
三老爷气冲冲地走了,阮氏哭倒在软榻上,红肿着一双眼,听见三老爷搂着一个漂亮的丫鬟到书房的时候,她的脸色苍白,忽然哭不出来,呆怔地坐在原地,像是一个失去感情的木偶那般。
嬷嬷怜惜她,跪在阮氏脚边叹息道:“太太又何必呢?这些年老爷对太太是极好的,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第一时间亲自送到太太的身边。对小姐不上心,却也没苛刻她,大家闺秀该有的小姐样样不缺。只是奴婢说句心里话,男人啊更想要小意温柔的贴心人。”
“我明白,嬷嬷的话说得对,只是快二十年了,我早就习惯了老爷处处忍让,哪里还能改变得了?”阮氏抹着泪,不免心灰意冷。她的姊妹都说自己嫁得好,老爷也事事让着她,哄着她。没想到有一天,老爷也会厌倦她的一天。
阮氏虽然出身小户人家,却是捧在心尖上的嫡女,从小事事顺心,哪里有放□段的时候?
她以为三老爷会对自己一辈子好,到头来还是奢望了。
“嬷嬷,那丫鬟是谁?”阮氏擦干眼泪,幽幽问道。
嬷嬷后背一寒,低头答道:“是刚进三房的丫鬟,紫菱死了,三房少了一个缺,大太太原本要重新买一个,二太太觉得麻烦,就把二房一个丫鬟送过来了。”
阮氏咬牙切齿,捏着帕子手中青筋突起:“叶氏,又是叶氏!”
那个丫鬟,想必又是二老爷多看了两眼,被叶氏寻了借口撵道三房来的。没想到颇有手段,转眼就勾搭上了三老爷!
阮氏嘴角含着一丝浅笑,吩咐道:“让人请二老爷到老爷的书房,就说有事商榷。”
嬷嬷刹那间明白了阮氏的用意,心底一沉:“太太,这有些不妥吧……”
阮氏冷冷一扫,让嬷嬷不由住了嘴:“有什么不妥?他不仁,我不义!不是想要三妻四妾吗?那我就成全他!”
只是要看三老爷有没本事,跟二老爷抢人了!
嬷嬷忐忑地出去,趁四下无人,给角落一个新来的半大小子塞了一块银子。小子垫着手里的银子,在嘴里咬了一口,满意地撒腿去报信了。
等老嬷嬷走了,阮氏才叫了一个黄脸的婆子进来。
“郑婆子,这么些天,你都打听到什么了?”
黄脸婆子是府外的牙婆,最是喜欢嚼舌根打听小道消息,阮氏辗转找到这人,帮忙去查紫菱的事。
有些暗地里的动作,还是府外这种给钱办事的人来得有用。郑婆子嘴碎,以前在主家做事没少惹麻烦,被撵出府后索性自己做牙婆,专门给内宅的太太们办事,收入颇丰。
阮氏给的银钱不少,郑婆子自然更尽心尽力,拍胸口道:“小人办事,太太只管放心就是了。”
“啰嗦什么,打听到什么快说!”阮氏哪里有耐性应付这种市井婆子,满脸不耐地催促道。
郑婆子也不卖关子了,直奔主题:“小人打听到了,紫菱的弟弟是被一个衣着光鲜的婆子和一个壮实的短卦大汉接走的,据说要送去外地的私塾念书。那私塾的束脩不少,一年三十两,一口气还交了整整三年。阮氏皱眉:“那么多的银钱,紫菱从哪里得来的?”
她对心腹的赏赐不算少,却也不算多,毕竟三房的月例有限,自己的陪嫁庄子出息也就一般,勉强维持嚼用。
大丫鬟在国公府的月例才二两,紫菱进府两年却一口气拿出九十两,看来瞒着自己的事还真不少!
郑婆子满脸笑容,露出一排黄牙,笑道:“太太有所不知,前两年紫菱的爹娘欠债跑了,是一户好心的太太帮忙,才让紫菱免了被卖入红楼接客的。”
紫菱是不漂亮,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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