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主客,这两位都是贵客,你们可要好好伺候才是。伺候好了,这元宝可是少不了你们的。”梅香和小桃一听,马上会意的投入那两个壮汉的怀中,又是喂酒又是夹菜,那两个壮汉哪里抵的过如此的热情,早已是沉浸在酒色之中喜笑颜开。
“甄二少,这批的马种你放心,我一定会准时给马场送过去,绝不会误了你们的生意。”
甄琅忻一听,马上举起茶杯,“那小弟可是谢过大哥。”
壮汉一见茶水,皱起眉头,“既然要谢,就要喝酒,不喝酒可不算数的……”
甄琅忻有着一丝为难,心知这些番外人均是以酒会友,无酒不成生意,他淡笑着冲小桃使了眼色,见其颔首才换了酒杯,“不瞒大哥,小弟的酒量是出了名的一杯倒,不过今日和大哥相谈甚欢,就是真倒在这酒桌下,小弟也认了。来,干!”
那汉子见他如此爽快很是高兴,三人推杯换盏,几番轮回,别说‘一杯倒’的甄琅忻,就那两个壮汉也是满面涨红,搂着花娘不再规矩。小桃看着二少明显的已经醉了,一边安抚着搂着壮汉,一边喊着梅香去喊人服侍二少去厢房。这甄二少在她们牡丹亭也是出了名,不是因为他经常来,或是手笔大,而是他那酒量真真的是让人好笑,不用多,只一杯下肚,往日的贵公子形象全然的没了,对着美人是又搂又抱。不过,也因此,凡是要喝酒谈的生意,他都是光顾牡丹亭的。
梅香刚要起身,却是被客人一把拉住,衣衫都撕烂的半展,“要死了,要死了,我可是新作的衣服。”她连连咒骂,伸手去拉自己的衣衫,可等她拉出来,在一转身,甄二少竟没了身影。梅香忙是跑出雅间,慌忙之中竟一头撞到了刚要进隔壁雅间的花牡丹。
“哎,小心一点。”
梅香一抬头,忙是欠身,“牡丹姐。”
“这慌慌张张的是做什么啊?撞到了客人。小心妈妈扒了你的皮。”花牡丹说起话来温柔的像是沉浸水里,可是这一句还是让梅香颤了一颤。要说这花牡丹平日里为人大方,向来是不与她们这些小官为难,可是楼里的姑娘却都是对她敬而远之。不过,就是想亲近也是自取其辱,牡丹长的说是天仙下凡是有些夸张,不过那一颦一笑可都是透着风情,任谁站在身边都要被怔怔的比下去。若是小官们立在一起还能说是亭亭玉立,娇俏可人,但若是站到花牡丹身边便全成了陪衬的绿叶子,五官都变得模糊了。
“牡丹姐,我是急着去找甄二少,他喝醉了,我怕他走错了房。”
甄二少,原来是那个‘一杯倒’,她挥挥手,“去吧,别惊了客人就是了。”梅香忙是告退,花牡丹便推门进屋。刚一进去,就听见懒懒的声音抱怨道:“苏姐姐,要闷死我了,你怎么才来啊!”
“一会儿我要表演,这不是得先画好妆吗?”一反刚刚温柔似水的语气,不过这话语间反倒让人亲近,两步上前,捏捏床上的人的鼻子,‘扑哧’一笑,“我说美人,你这衣衫半撩,眼眸似水,若是我花楼的姑娘可真真是要迷死人了,我看我这花魁也是要让给你做的。”
撩开丝被,美人伸了个懒腰,一脸的不屑,“若不是你们楼里昨儿一直吵到天亮,我能睡上一天吗?瞧瞧,我这脸都水肿了。”铜镜之中的小脸却是有着一丝憔悴。
牡丹一笑,“这肿了才好啊,你明儿不就是要回家了吗?你爹爹见你倦容疲态,哪里还有心思训你,准保心疼的要掉泪的,一早忘了要狠狠打你一顿的话。”
美人一想,还真是这道理,她冲着镜子,照脸上拍了又拍,“苏姐姐,你看我这脸像不像是夜不能寐,满是悔恨的样子啊!”
“像,像极了。”嬉笑着应声,惹得美人频频瞪眼。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小丫头就敲门送了饭菜。金丝火腿,百合虾仁,香菇脆瓜,清蒸鲑鱼,四碟一上桌,美人就迫不及待的拿了筷子往嘴里填。“苏姐姐,我可是要饿死了,你们楼里这月亮还没上柳梢头,那些色鬼们就倾巢而出,蜂拥而至往你这赶,害得我不敢出门,这能躲在这雅间里挺尸。”
“人家都道贾家的姑娘是大家闺秀,我看你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若是让那些三姑六婆们知道你这般吃相,定说你是个吃货不可!不过说什么都不重要了,我看你这一逃婚,再想找婆家就难了。”花牡丹摇摇头。
美人倒是满不在乎,决定逃婚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后果,“找不到婆家我就到你这牡丹亭挂个牌,也学你一样当个花魁做做。”
“那也得你兄长们舍得才行啊!我是孤女一人,什么都能随着心意。可你上有高堂,哪能都可着自己的性子啊!美人,听姐姐一句,回去后好好跟爹娘陪个不是,再到你婆家认个错,想那石秀才应该是不会为难你的。”花牡丹脸上闪过一丝难色,谁人有好路不走,非走山道呢!若不是事态逼人,她又怎会流落风尘呢!想当初,自己初来贝州,被流氓欺负,若不是美人相救,如今的自己别说这般光耀,恐怕早就投河自尽了。不过也是那些流氓让她认清事实,她一个女子若是想过上像样的日子,也就只能利用这身美色和技艺。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再没有苏晓,只有牡丹亭的花牡丹。
“苏姐姐,我可没打算再去吃回头草的,我现在一想要我跟那石秀才做那书上的事,都是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想他那弱鸡似的身板,会不会被我一压就断了肋骨啊!呃……不行不行,想想我都战栗。”说起这逃婚的念头便是美人娘亲那一本春宫图给惹的祸,美人当夜看完,便发了一个春梦,梦里便是她与那石秀才依照书上的样式做着那羞人的事,可是正当她要扑上他身,那秀才竟是骨头断了,害得她猛然惊醒,再不敢睡。
牡丹窃笑几声,这般事也不是她能说的,只得催促着她好生吃饭别胡思乱想。眼看着夜色正浓,楼里的舞娘已经随着奏琴摆动起来。“美人,我也该下去奏琴了,你自己好生呆着,就是再闷也不能出这雅间知道吗?”
“知道,知道。苏姐姐放心,我今夜不打算留在这儿了,我一会儿便收拾收拾回家去。”她摸摸自己的脸颊,“我怕明儿我这水肿再消了,就没有效果了。”
“那就随你便吧,我下去了。”牡丹施施然的起身出门,美人一身的功夫,她倒是不用替她担心。
美人将饭菜一扫而光,转过身想着收拾一下自己,可刚刚脱了外衫,房门便又被推开,“苏姐姐,你落了什么东西吗?我换衣服呢,你自己取吧。我收拾好,便要回去……啊!”美人惊叫出声,看着眼前满面通红的男子,忙是撤了床帐围住自己。“你,你什么人啊你,快出去,出去……”
这男子晃晃悠悠,二话不说的便是向她扑去,撕了遮掩的床帐就要拉她上床。美人自是气急,心知定是醉酒了寻错了房间,她弓腿一拌,那男子一个栽歪便跌在床上,接着便抱着还未整理的丝被搂入怀中亲个不停。美人碎了一口,“这人还真是色中恶鬼。”她理理自己的衣服,看着已经睡去的男子,越想越气。眼珠一转,我的衣衫也是白撕的,我倒要看看明儿丢脸的是谁。想着,便是从烛台下取了剪芯的剪刀,冲着男子阴笑着靠近。
一切该做的都做完之后,她用力在那男子腰上一踢,只听男子嘤咛一声,美人喊道:“你可记住了,以后见了我贾美人都绕道而行,不然见你一次揍你一次,哼!”说罢,她拍拍手,便大步离去。
床上的男子猛然的一疼,迷蒙间只记了‘贾美人’三个字,便又醉死过去。
壹·逃婚(三)
贾青梧坐在厅中忧心重重,若是三日前他必是又怒又气,可如今女儿三日未归,派出去的人又找不到一丝的消息,此刻,他便是只盼着女儿平安归来,其他的什么都不顾了。
“爹,你别担心。妹子一身的好武艺,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她定是怕您和娘亲责备,才躲着不敢回来的。”贾一瓣开口劝慰,转身给两个弟弟做了手势,示意他们也帮忙劝劝。
贾三瓣忙是放下茶水,“爹,您真的不用担心,就算是妹妹遇见了坏人,以她那脾气还不知是谁吃亏呢!我看您老还是去歇着,也许明儿一早妹妹就回来了。”他不劝倒好,一劝贾父更是担忧,直嚷着“怪我,怪我,给她定亲的时候,就不应该那么着急。”一瓣、二瓣直瞪着小弟,骂他不会说话。就在三兄弟急着劝慰老爹之时,门房的小厮匆忙的跑了进来,“老爷,少爷,小姐回来了。”
贾府上下均是围着美人进屋,贾母在房里听见女儿回来,也是急匆匆的向外跑,一见女儿音容憔悴,眼下发黑,衣服皱巴巴不说还满是尘土,心疼的别说责备,只恨不得把美人捧在手心轻抚上半刻。
片刻过后,见女儿虽是狼狈可是身子却是无事,贾父猛然清醒,不禁拍桌呵斥,“不孝女给我跪下。”
“你凶什么凶?没见女儿刚刚回来吗?”贾母揽着美人,丝毫不给丈夫一点颜色。贾父此刻,怒火全然烧起,“都是你惯的,她竟然敢逃婚,我这老脸都在亲戚朋友面前丢尽了。”
美人心知,自己若是不认错是绝逃不过去,便起身跪到了贾父面前,“都是女儿的错,爹不要气坏了身子,要不爹爹打女儿几下。”用力的在腿根一拧,眼睛一酸小泪珠就涌了上去。她这一哭,贾母瞪着丈夫,三位兄长也是站起身,恐怕是爹爹一举手他们就要扑上去替妹妹挡了。见美人如此,贾父自然也是下不去手的,自小放在心尖上宠的女儿,哪里舍得打呢!语气便也软了下来,“罢了,罢了,明儿我带你去石家认个错,想那石秀才也不会太小家子气的。”
美人一听,马上就急了,“我不去,我不要嫁给那石秀才的。”
“美人,听你爹的去石家道歉吧!”贾母劝道。
“不要,爹娘若是逼我,我干脆剪了头发当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