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瑶见秦凡面色难看，想要安慰他几句，但就在这时候，脚下平台忽的晃动了起来，而且晃动的愈发列害。
两个人几乎同时色变，就听到秦凡道：“该死，三生石被他们夺走了，这鲲鹏异兽的丹田怕要碎了，到时候我们落进那气海之中，无论如何也是活不下来的。”
姑瑶也是一惊，下意识的看向秦凡，却见秦凡原本苍白的脸色像是遇见了什么更加不好的事情，整个人的脸色更加苍白的吓人。
姑瑶不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但见原本来时候的那一条又细又窄的甬道，竟在这晃动时刻，布满了裂痕，下一刻便彻底坍塌了下来，化为一堆碎石。
只瞬间，姑瑶的脸色也不禁变得十分难看，因为那一条甬道是通向外界的唯一一条甬道，而此刻下方气海真的宛如汹涌磅礴的大海一般，翻腾不休，只怕稍一腾空，便会被那无物不融的气海打中，不死也得蜕层皮。
而眼下，他们脚下的石质平台也开始随着剧烈晃动分崩离析，就像是水面上的冰块，先是发出一声清晰的“嘎吱”巨响，这是大地裂痕，随即裂痕越来越大，蜘蛛网一般遍布，只是瞬间，所有蜘蛛网遍布的地方便显出深深地沟壑，簌簌的掉落到了下方气海之中，因为黑暗看不到那些石块的后果，但黑暗里却不停的传来“嗤嗤嗤”，就像是水珠落进了灼热的灼热的铁剑上，阵阵刺耳的“嗤嗤”声就像是死神的召唤。
实际上，此刻那些坚实的大大小小的石块便真的如同脆弱的水珠一般，甚至比水珠还要更加脆弱，因为下方是海，是一望无际无物不融的史上最强大凶戾的异兽鲲鹏的体内气海。
“怎么办？”
这个时候秦凡也有些慌乱了，只见到脚下坚硬的平台纷纷显出裂痕，仿佛下一刻就会如同之前一般，碎裂坍塌下去，彻底没入气海之中。
但姑瑶这一刻却没有慌乱，甚至是很平静，那是对于死亡的漠然。
漠然并非是不在乎，而是因为有了不在乎的理由。
她忽的深深看了秦凡一眼，低下了头去。秦凡看不清楚她的神色和表情，只是听到她那淡淡的声音传来。
“你真的，想要离开这里？”
这话，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听到这话，秦凡不知怎么，身子忽然一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候，就在脚下大地不断破碎，身边波涛汹涌翻腾剧烈的时候，姑瑶却猛的抬起了头，嘴边露出了微笑，看着秦凡的眼神里渐渐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柔声道：“你，真的这么想要离开这里？”
秦凡眉头一皱，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回答，可话到嘴边，看着姑瑶那一双眼睛，内心一阵没来由的颤抖。
不离开这里，就要死去。难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重要？
一时间沉默了下来，纵然大海波涛，大地破碎，也像是有什么力量令秦凡原本慌乱的心平静了下来。
秦凡看着姑瑶，姑瑶也在看着他，那眼里的温柔仿佛又浓些。
“我，送你离开这里！”
黑暗仿佛瞬间笼罩了下来，不远处的大地只剩下了一大团黑色的火焰印记，仿佛诉说着一个伤心的故事。
秦凡一呆，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她说的是“送”，而不是“带。”
“你要做什么！”
几乎就是在这瞬间，秦凡怒吼出声，察觉到了什么，内心深处的不安又重了几分。
焦急之下，他就要伸出手来，拉住姑瑶，但很快他就呆住了。
在黑暗的最深处，仿佛有一团光明亮起，这光明是如此的耀眼，仿佛将一切都遮挡了下去。
然后，他终于知道了那一团光明究竟是什么。
白色，白狐，一只巨大的白狐！
秦凡呆呆的看着这只巨大的动物，原本想要开口的话立刻堵在了喉咙里一般，整个人长大了嘴巴，再也不能说出哪怕一个字来。
内心深处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原来她，也是妖怪么！”
这巨大的白狐足足有数丈大小，一身纯白色的毛发即便是在这已经变得有些昏暗的平台之上，仍旧是如此的美丽。
白的仿佛最洁白纯净的天雪。
只是秦凡望着它，望着这个陌生的妖怪，原本伸在半空之中的手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再也无力支撑似的，就此耸拉了下来。
但就在这时候，前方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音，那是人类的声音，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竟是大荒正道门派全都来了，不知何时停在那甬道断处，向着这边呼喊着什么。仿佛是要让自己小心这头妖怪，又仿佛是在说什么那姑瑶竟欺骗了所有的人，简直罪不可赦。但更多的人，更多人却是在呐喊着同一个声音。
“杀了它！杀了这头妖怪！”
秦凡身子忽的颤抖了起来，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残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一丝安全感。
此刻，那些人的呐喊，嘶吼，就像是整个世界的声音了。
然后，他像是有所感应的猛的抬起了头，一眼，只一眼便看到了那一双眼睛，那一双无比熟悉的眼睛，多少次梦回，只有在最美的梦里才能看的那一双眼睛。
“对不起，我骗了你。”
秦凡几乎跌倒在了地上，整个人仿佛被巨锤击中了似的，恍若雷击，因为某些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忽然清晰了起来。
原来，他曾经竟是把这双眼睛的主人错当做了伏陵。
那个他爱的几乎能够为对方去死也都义无反顾的女子。
第二百一十一章 狐伤
乌云密布，狂雷骤雨仿佛都在这个破庙周遭响起。情绪波动剧烈，再加上雨水早已经打湿了他的身子，他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刹那，天旋地转。
但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却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原来是一只狐狸，白色毛发如同白雪一般，是个极为美丽的狐狸。
便在这时候，眼前一蓬白雾化出，一个女子却从那白色雾气中走去，耳边似乎响起了那女子的惊呼声与抽泣声。
那女子微微张开红唇，一股清凉的雨水便涌进了嘴里，迷迷糊糊中，只睁开眼睛见到了一双眼睛，一双几乎瞬间便能够令人平静下来的眼睛，接着他终于看清楚了那女子的容貌，却是个惊艳宛如仙子一般的精灵样的人物。
直到这时候，秦凡才知道原来那个女子便是叫做姑瑶。
而她，居然一直都在，在那九华山上，悬崖深渊下头，以及那个悲伤的雨夜里，她一直都在。陪在自己身边的，一直都是她。
平台之上，正道之人的呐喊便在耳边响起，极为清晰，是要让自己小心这头妖怪，甚至要让自己杀了这头妖怪。
只是秦凡知道，若是没有她，自己早已经身死了。
看着眼前这头巨大的白狐，那一双平静的眸子仿佛就是一个世界了。
秦凡终于知道自己要做一个选择了，必须要做一个选择了。
只是选择的对象却一边是姑瑶，而另外一边则是这个世界。
他究竟该如何选择？
脚下不停颤抖的平台大地，仿佛在催促，催促着他做出选择。
他只感觉自己仿佛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遥遥看着另外一个世界，站在悬崖边上，必须要选择其中一个世界，或是她。
秦凡低着头，沉默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脚下气海沸腾，这鲲鹏异兽的气海是如此的宽广和巨大，大的出乎所有人的想象。
秦凡记得曾经有一段古籍记载说是开辟了天地的那个拥有完美世界的仙人之后，世上便再无仙人，传说真正的仙人总是要破碎虚空，凭借本身*强度打开这天地间的边界和尽头，然后才能成为新的仙人。
当然，这也是传说。
实际上，自从天地开辟以后，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都出现过很多惊才艳艳的天才人物或妖物，只是没有一个人触摸到那一层禁锢。
但却有一个传言，说是若世间真的可能出现一个仙人，那么这个仙人必然会是鲲鹏，也只能是鲲鹏，因为它本身便是仙灵之体，又有传说它本身便是天地大道所演化，传说很多，其中相同之处却只有一点，那就是它真的很强。
最起码，秦凡还未听说过谁的丹田气海会如此旺盛，庞大的身躯化为顽石，只剩下了一丝丝的生机，但这气海却仍旧如同大海一般，这实在令人想象不到。
此刻，秦凡便站在这处平台之上，一边是正道门派，甚至说是整个世间也不为过，因为他们的确能够代表这个世界，无论是修士身份，还是这个世界上的伦理态度，就像是所有大部分常人。
而另外一边，却是她。
对于姑瑶来说，他真的想不出任何的形容词来，就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忽然有些感动，内心深处几乎满满的都是感动，且除却这感动之外，似乎还有些别的其他情绪，就是这股情绪令他无法动作，甚至就连呼吸也无法继续下去了似的，他沉默着，低着头。
这个时候，任何的词语都是乏味的，这种感觉只有秦凡自己知道。
原本宽广的平台颤抖的愈发剧烈了，整个平台都似乎暗了下去，伴随着身后的嘈杂呼喊，碎石崩溃之声，他就只是静静地站着，但拳头已然握紧了。
脚下幽绿色的气海翻腾的更加剧烈起来，但无论如何剧烈似乎都无法掩盖那些愤怒的声音，那些声音就像是整个世界了。
“少年郎，快快逃命啊！”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