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到了校庆,感觉中是一派普天同庆的场面。其实那是我最糊涂的几天,来来往往的人流,四处抢购的纪念品,未名湖边的彩旗,无不令我深感厌倦。而其间还夹着一重心事,就更令人感觉烦躁。但是对我来说校庆那几天的假期倒是有了一点意义,因为假期几乎就意味着可以肆意放纵,尤其是来得这样的恰到好处。
当我第一次在朗润园的亭子里对他说谈十天恋爱的时候,他一定意识到了某种危机,他老是觉得谈恋爱就意味着失去自由,而自由这东西是最宝贵的,有诗为证。不过他还是答应了我,虽然同时他无比沮丧地说他完了。十天的确不长,我得意地看到他的态度由敷衍成了认真。十天以后,我们开会讨论的结果是:我不立即(如我威胁他的那样)从他身边消失,但我们也不要什么关系,就这样什么都不是地呆在一起,像朋友一样聊天共处,但又是一种比朋友更近的关系。我并没有太高要求,这样也挺好,而他,也没有失去他的宝贝自由,各得其所。
那时他一直有一个很不怀好意的企图,欲把我拉进MUD的网上江湖里,于是总不厌其烦地劝说我跟他一起玩。但是我有前车之鉴,考虑到我对武侠和游戏的一发不可收的迷恋,我没有一点难度地预料到,一旦沾上MUD,就一定会面临一种“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的悲惨结局。于是我便拼命地运用我的自制力,努力隔岸观火,任凭心痒难耐,还是仅仅带着夸张的表情日复一日坐在他身边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字符,观察着江湖里的各种动静。
应该说我们在一起有一种别人难得的默契,也许是因为性情相近,也许是彼此都很包容,也许还有别的什么,但那种融洽直到现在仍令我自豪。
忘了是从哪天起,他对我那个重复多遍的问题做出了肯定的回答。那天在静园星光下的草坪上我再一次问他:“你是我的男朋友吗?”的时候,他斩钉截铁地说“是”,那一刻我简直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繁星满天算什么,皓月当空又算得了什么,浪漫这时已不需要它们来创造了。
虚幻的浪漫(2)
缤纷的暑假来临,我要去实习,在山西大同,我买了一张明信片,画上笑脸寄给他。每日黄昏,在旅馆的小院子里舒舒服服地休憩;在清新疏朗的空气里想想过去和将来,是短短日子中最令我回味无穷的片段。终于那天带着满身疲倦和满心喜悦回到了燕园。收拾已毕,第一件事便是冲到了他的宿舍,可他的同学说他的父亲来了,他们一起出去了。于是我留了话,怀着满腹失望回去等着。一会儿,传呼机响了,我急急地跑出去,没想到竟真的是他,从不愿到宿舍来找我,一直保持着矜持和漫不经心地他。我们牵着手走出去,相对无语,两个人都傻傻地笑着。我叽叽呱呱不停诉说着实习见闻,他沉默地微笑,终于说了一句“我要永远离开你了”。当然,打死我都不肯相信,但他其后的补充说明却令我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我的脾气一贯是不到最后关头绝不屈服的。于是提出了许多听起来似乎有些希望的建议,虽然自己也知道他们大概都已试过,那个晚上很有一种悲壮的气氛,但却有和平时期难得的平和与温馨。
第二天,在机房里,面对着他在网上留给我的Email,我呆怔在屏幕前。那是他刚得到消息后,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给予留下的诀别信。我早就发现自己最怕别人在适当的时候用出“泪流满面”这个词,往往会不可救药地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正如这次一样。我又呆呆地盯着他文末的那三个字想了很久,他默默地在心底做出了一个承诺。
随后就是看着他一日日地四处奔走,我尽力地提供我所能做到的关怀和照顾,我们营造出的那种氛围,很有点患难与共的味道。
而那时候,我的江湖生涯也终于由观摩阶段过渡到了实习阶段,我终于可以亲自探制着老喜欢胡闹的“胭脂妹妹”,在MUD里来去自如了。“胭脂妹妹”是他给我的MUD中登的江湖人物,同为懒散和随心所欲的人,我们都是网虫,有人劝过我,现实和网络是有区别的,别陷得太深。但是我还是欣赏网上的轻松自在,甚至欣赏它那份不现实。
“胭脂妹妹”是个很不安分的家伙。从来不务正业,不是跟人贫嘴就是:“举起5000吨的大锤,往某某头上一敲……”,或者“在某某的额头上敲起一个小包包……”等等。当然所有人中被折腾得最多的还是他——段忍,“胭脂妹妹”常常突然“趴在段忍肩上大哭起来”,高兴的时候会“用迷人的眼眸对段忍眨眨眼”……这时在我身后上机的他就会回过头来开怀地笑笑。
这种远离现实的简单可爱的快乐和谐充实了整个假期直到军训出发的日期蹦到了眼前。
那天一大早,我背着小小的却笨笨的背包上了车,歪戴着帽子坐在窗边,如我所料地发现他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我们拉着手没话找话地说了许多,我很有几分感动,但更多的是担心,不仅担心他的未卜前途,还有我们那始终无法让我完全放心的关系。我对他说过,二十天的时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当时他表现出的是完全不以为然。枯燥乏味的军营中,我给他写了许多信,也打过许多次都打不通的电话,但已然与世隔绝,除了一味的担忧和烦躁之外我别无他法。
那天晚上回来兴冲冲地去找他,早就在信中告诉了他回来的时间,但是他不在,我预感到将来有什么事发生。他回来了,没有惊喜,他说我说得对,二十天的时间很多事都会改变。我们和他的同学出去吃饭,意外地迎上了一场劈头盖脸的暴雨,全身湿透地坐在饭馆里,我居然用一瓶酒就灌醉了自己,可见“酒不醉人人自醉”确有几分道理。那夜我哭了又哭,吐了又吐,也许是借着酒力,从记事以来我还从没流过那么多泪。后来,他不再说分手的话了。
那以后我们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困境,我从不知道谈恋爱会如此的奇怪,那种感觉似乎是不能言语的。我渐渐变得神经质,因为我很了解他,我知道他下意识地在寻找他理想中的爱人,但是我却无法改变眼前的状况,我总不能亲口告诉他,理想中的完美是不存在的,你认真地理智地考虑一下我们的感情,会发现很多值得珍惜的东西。于是我把自己推入无助和忧虑的陷阱,越陷越深无法自拔,直到那个转机不经意地出现在我面前。
那晚我在教学楼下等他来自习,遇见了他的室友,我的朋友。我们聊了一会儿,话题自然转到了他身上,我向这个我认为值得信赖的朋友吐露了许多此时困扰着我的想法。朋友说也许我要求得太多,并说觉得他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样好过,毕竟他本来的性格决定了他的表达方式,但那个朋友一定还是对他说了什么,因为从第二天起我发现他有了很大的变化。我不去问为什么,我安于这种变化,直至今日。
我想在谈恋爱的过程中每个人都会有一些改变,但改变不一定就是坏事,也许每一份爱情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如吧。所有的感受都要细心地独自体会,才可能品出其中滋味。
早晨醒来,伏在枕上,一时分不清我究竟是和他一起自习、上机、逛街的我,还是老喜欢向卖花姑娘狂购之后千里迢迢地去送他玫瑰花的“胭脂妹妹”。其实要纠缠在一起的现实和网络完全分割开来是一件多么考验人的事情呀!我说过我是最讨厌复杂的事情,那就不去管它了,反正,无论在哪一种环境里,我都已满载而归了。“脂胭妹妹”再长两岁,我们就可以在网上结婚了,我顽皮地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现在的人似乎都不那么在意结果了,这曾经令我费解,而今我也想通了,今天的我们,又如何能预料明天将发生的事?也许把握今天的确才是最重要的。虽然我们有着别人难有的默契,但将来……我仍然不敢奢望。至少,在网上“胭脂妹妹”和他是相惜相约相伴的,这就够了,虽然这也并不代表什么。
月儿渐渐变成了白亮的银色,我还在冥思苦想,偶尔回头看看,他露出一个傻傻的微笑,令我忍俊不禁。看吧,我早说过说实话就是不会浪漫的,那么艰难的实实在在的一步步,怎么可能用一个失真的浪漫故事统统涵盖呢?
秋风吹落了一地的银杏树叶,遍铺了一地的金黄,我们已经留过影,但在看着照片的时候,我忍不住想,那相偎相伴的两个人不是远比周围的景物来得重要吗?瞧,连我都已经不再追求那虚幻的浪漫了,虽然有时还是忍不住想,浪漫是什么呢?
冷月
爱在那美丽的一瞬间
我满怀深情地注视着洁,洁羞涩地慢慢闭上双眼,我轻轻把洁拥到怀里,热烈亲吻着她那美丽的前额。自那以后,在末名湖岸边便多了一对相依相偎幸福的身影。
和洁的初次相遇是在大二上学期的一个中午。那时正当宿舍兄弟七人沉浸于“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亦真,我的爱亦真,月亮代表我的心……”这曲动人心弦、充满深情的歌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柔美的声音:“请问史建智在吗?”“在、在”,性急的李书连声催促,“快快,史建智,有女孩找。”门在我们急切的等待下终于打开了。我睁大眼睛向门外望去。天啊!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眼前这个女孩与我夜思梦想的那个她竟是如此相似:一身淡淡的连衣裙,羞涩泛红的脸颊,清澈晶亮的眼眸,秀美飘逸的长发,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身段。一切是那样令人着迷、心动。正当我沉迷于无限遐思中时,顿觉肩上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已经离开了,而史建智正和室友嘲弄似的戏谑着我。我的脸微微一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内心里却涌出一股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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