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些日子,苏影虽然对他的求索极是温顺,但似乎从未主动过,甚至连亲吻的回应都是懒懒的,如同应付差事一样。
而且苏影的身体,日日相对着,瞧着不觉得有什么变化,但昨日将他捉住时,他的反抗力道明显很弱,而且经了那么多次的欢好,居然还这么容易就被弄得晕过去,迫得他最后不得不自行解决了,以防伤着了苏影的身子。这时否说明了他的身体已经非常羸弱?
柳沁想着,已来到卧房前,推开门,正看到苏影正举步艰难往窗外倒药!
柳沁忽然间头皮发炸。
他立刻明白了苏影为什么一直恢复不了!
而拉了苏影,硬逼他到雪柳林练功,柳沁终于逼问出了实情:他日日看顾着的苏影,早就存了求死之念!
他顺从柳沁,只是为了报柳沁的救命及养育之恩!
甚至,他根本就把柳沁看作了和那些凌辱他的人一路的货色!
影儿。影儿!
他和苏影之间的隔膜,竟有那么深!
是他太霸道了吗?或者,是他太过自私?
难道那么多的付出,他真的就看不到吗?
柳沁颓然蹲于地间,宝剑掉落地上,神思一片恍惚,强烈的失落,连同一抹近乎绝望的失望,如细细的锋刃,一寸一寸绞于心头。
可是,可是,那个看来想逃去的雪白的人影,听他的话一身代表光明的雪白衣裳的苏影,忽然在前方倒了下去!
大口的鲜血,正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看到那个雪白的人影,扑到在大片的苍白落叶间时,柳沁心头的疼痛和惊怒,几乎立刻压倒了一切委屈与悲哀。
影儿,你到底怎么作践自己,生生把自己弄到这样的地步!
那么多淋漓的鲜血,怵目惊心地泊于片片落叶上,苍白殷红,交织成可怕儿狰狞的笑脸,想柳沁冷笑!
“影儿,影儿!我会救你,你撑住撑住!”
柳沁大叫着,那种汹涌卷来的惊慌失措,让他失去了原来的镇定,和任何一个即将失去亲人或爱人的男子一样惊痛凄惨。
这不是他要的!
这绝不是他要的!
或者,他一直错了,他一直不懂得,该用什么方式去爱苏影,爱那个又倔又傲、总将心里事埋得很深的少年!
怀中这个苍白而了无生气的少年哦,我该怎么挽救你?
我又该怎么挽救我自己?
落叶飘动,芜乱缭绕,如诉不清的心事,理不完的纠葛。
……
89 真耶,幻耶?
我本以为,自己一定会死。
我说的那么明白,柳沁一定也很清楚,我绝对不会甘心再当我哥哥的替代品,成为他无聊的玩物。那么,他就该放弃我才对。
但他居然没有。
半昏半睡之际,一直都听到他在唤我:“影儿,影儿,影儿。。。”
好多滴落的水珠,凌乱地飘洒在我脸上,先是温热,继而渐渐凉开。
但我身体,那因发烧不断哆嗦着的身体,居然一直在一团温暖之中,温暖中泛着很好闻的清新柳叶味。
我从来都很喜欢这种让我安心的气味,不管他是不是常对我施暴,也不管他是不是因为哥哥才对我好,这种气息,总让我感觉亲近。
或者,那是我有记忆以来,唯一感觉熟悉的亲人的气息吧!
我几乎可以想见,当日柳沁一定是将十岁的我抱在怀中,让我一路嗅着他的气息,将我带到了挚天候府。
如果他不是硬要把我逼成他的爱人,他本该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迷蒙地倚住那个怀抱,我心碎的唤着:“柳。。。大哥。。。。。。柳大哥。。。。。”
那个怀抱颤一下,更紧地抱住我,激动地叫着:“影儿,我在这里,你醒来,你快醒来,我什么都依你,你。。。你听话”
光洁的面颊贴住我的,呜呜地哭声闷在喉间,带了痛悔合焦急,将面颊上的水滴汪了我一脸。
眼睛还是睁不开,只是一团团的温热充诉了眼眶,慢慢沿着眼角滚落。
柳大哥,我们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有慌乱而颤抖的手为我拭着泪,耳边一直传着相同的声线,一声声呼唤:“影儿,影儿。。。。。。。。”
苦的甜的,不知什么药或汤往我口中灌着,我努力侧过头拒绝时,却被一个熟悉的唇吻住,轻轻厮磨着迫我张开嘴,然后将甜的苦的液体度入。
柳沁,只有柳沁。
我讨厌他用强硬的方式要我,却从不讨厌他的亲吻。
不知道为什,我挡不住这个男子的吻,甚至会不自觉地去回应他,所造成的后果,却让我害怕战栗。
意乱情迷后,是男子对男子那种蹂躏式的欢爱。
我最不想要的就是这种耻辱般的欢爱。它总让我有种被人将头踩入污泥中的肮脏感。
但柳沁只是胃喂药,很专心的喂药,如果我吐出来,他会用舌头含住,用类似哀求般的呜咽,让我吞下去。
那种伤痛的呜咽,有些像被我设计蹂躏时忍耐不住的求恕声,叫我想起,其实,我也曾对不住他,很对不住他。
于是,我只能张开嘴,缓缓地吞咽,然后沉睡,然后再被他喂汤喂药弄醒。。。。。。
不知折腾了多久,我终于醒来时,第一眼居然看到了叶纤痕,让我一时疑心,是不是身在梦中。
叶纤痕满眼晶莹的泪滴,从接近苍白的面颊滚落,一见到我睁开眼,立刻睁大杏眼,柳眉颤动着,叫道:“小影哥哥!影!”
我用力撑起虚软的身子,闭一闭眼,驱赶着脑中的幻象,才凝神睁开眼。
眼前素蓝帷幕晃动,如水纹般飘摇着,一桌一椅,分明是柳沁的房间。
可床边所坐的垂泪女子,分明是叶纤痕!
她见我挣扎着坐起,忙扶住我,在我身后垫了厚厚的棉枕,眨巴着那曾让我心醉神迷的双眼,半带委屈,半带歉疚地望着我。
“你怎么在这里?”我淡然地望着她,已感觉不出以往为她加速的心跳。
“我。。。。。我。。。。。。”叶纤痕吃吃说着,却说不上来,只是将泪水点点落下,飘在锦衾之上。
“他在雪柳宫附近转来转去,大概想来看你,我就成全她,将她带来了。”门外传来柳沁的声音。
他懒懒靠在门边,语气中不带任何感觉,连双眼也是一味地深邃,看不到任何情感波动,看来居然比我还冷淡。
隐约记起昏迷之中的呼唤和度药,似乎没法和眼前这冰冷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你来了多久了?”我问叶纤痕,声音缓慢,却已无法再如以往一般深情一片,温柔若水。
“你昏迷了五天,她已经守了你四天。”柳沁声音依旧平淡,扫过叶纤痕惊惧的面庞,道:“我本想杀了她,不过发现她已经有身孕了。一个半月的身孕。是不是你的?”
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前,正是我和她无限欢好的那几天。
竟在她腹中留下了我自己的骨肉!
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又似乎被人如拧衣服一般狠狠绞了一下。
不由望向了叶纤痕的小腹,然后小心地抚摸住,感觉那里的温热,以及血脉的跳动,渐渐与我自己的血脉一起搏动。
然后恍然觉出,自己的心脏,依旧在跳动着。为那个未成形的小小胎儿么?
“是不是你的孩子?如果不是,我现在就把她杀了!”柳沁在我最迷茫而专注的时刻,忽然厉声喝问。
“不要!”我几乎本能地立刻阻止。
柳沁笑了,那种懒洋洋的风流邪肆的笑,在一瞬间回到了他的脸上。
“恭喜你,影儿。阴阳和合,生儿育女,你想要的,都得到了!”
=================================
90 牺牲
我蹙起眉;想辨清他的话到底是真心还是讥讽;而他以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只听他的吩咐远远传来:〃让人把夜公子和叶大小姐送回软香殿居住!搬出去后让人用艾草将屋里熏一下;别把病气和霉气搁在我屋子里!”
我气直往上冲,这个柳沁,以为我稀罕呆在你这屋子里么?
在依旧很病弱的时候,我搬回了软香殿原来的东间暖阁居住,每日一次有人来为我诊脉开药。
叶纤痕自然也跟着来了,只是看我的眼神一直是小心翼翼的娇怯摸样,每日很小心地喂着我汤药。
我本不想理她,但瞥见她偶尔疲累地轻按小腹,终究不忍心责备她,只是默默喝着她喂的药,吃着她送到唇边的汤。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这日喂完了药,叶纤痕忽然咬紧了贝齿,说道:“我本该。。。。。。本该多信你一些。”
我苦涩地背过脸去,沙哑着嗓子道:“过去的事,不用提了。”
不知道是因为从鬼门关打了个转,还是腹中孩儿的刺激,我已没有以往求死的冲动,只是心里疲惫,懒得再听这些让我摧肝裂肺的事。
“好。。。。。不提。〃叶纤痕嗓子也是沙沙的,不见以往的清脆娇嫩:“那日我认出你确实是苏影,当时就去找父亲了,要他立刻放了你。但父亲被我说服时,你已经被救走了。我怀疑着我们是不是中了雪柳宫的反间计,也担心雪柳宫会责罚你,心里不放心,所以就带人赶到雪柳宫附近打探你的消息,打探了好几天,终于让雪柳公子给发现了。”
嘴里残留的药味依旧苦的厉害,连心头也是阵阵的酸苦一般。
我讽刺地叹道:“我是不是苏影,对铁血帮或者很重要,但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不重要”叶纤痕脆弱地回答:“我知道你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应该在一起。可前提是我不是铁血帮的大小姐,而你不是雪柳宫心怀叵测的夜公子。影,我从一出世,就是江湖人,你知道吗?”
我知道,却不明白。
为了权利,就该把感情不问情由的牺牲掉?
望着叶纤痕满脸的委屈,我也是满心疲惫。
虽然疲惫了,但终于感觉出了心的存在,是不是一种恢复的预兆?
我的体内依旧有内力在流动,我的手掌依旧可以握剑,那么,重新站起来面对生活,并非不可能。
更何况,那小生命,我不可能不去面对,那是我的……孩子。
我开始重新调整一个半月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