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笑。
老张摇摇头,继续改造工程,不一会儿就竣工了。他把电源接好,看着逐渐通红的电炉子得意地炫耀道:“怎么样,我学文可惜了吧?”说完,把小锅从我手中接过,放在炉子上。
我看着忽明忽暗的电灯问:“这灯怎么回事儿啊,一闪一闪的?”
老张看了一眼,说:“别理它,它馋的那是!”
电灯在宿舍里十几年,估计已经修炼成精,通晓人意,见受老张如此侮辱,无脸苟活,“砰”的一声炸碎了。老张急忙弹掉头发上的玻璃碴,问道:“我操,这灯怎么回事儿啊?”
我笑着回答说:“这灯馋疯了!”
老张找出手电,在检查锅里是否落进玻璃碴的时候,不小心将锅打翻。微弱的灯光里,先是腾起一阵白汽,而后火星四溅——电炉子也烧了!紧接着外面传来惊呼声。我跑到楼道一看,发现整栋楼一片漆黑。值班室的老师在楼下大声骂道:“哪个小王八蛋又用热水器烧水了?”
老张招呼我说:“听见没有,骂用热水器的呢,没有骂咱,快进来收拾东西!” 。。
第十二章:严重误伤
第二天,晴空万里,只不过太阳距离北方较远,阳光辐射到地面已经无力与寒风抗衡。我们哆哆嗦嗦地踩在半尺深的积雪往教室走去,被眼前的白光晃得睁不开眼。班主任站在教学楼下把我们拦下,等学生到的差不多的时候,指着校内广场大声动员说:“今天早上,咱们的任务是把广场打扫干净,坚决,彻底,不留任何死角!考验你们意志的时候到了,同学们,能坚持下来的将来定能如愿考上理想大学!”
全班*个男生因为不用上课而大声欢呼,无奈这欢呼声怎么也大不过女生怕挨冻受累而抱怨的尖叫。班主任迫于学校领导的要求,只能假装听不见女生的不满,分发了铁锹扫帚,带头儿奔赴校园广场。女班长一直都是班主任忠诚的追随者,撸了撸袖子,拿起一把铁锹高叫一声“姐妹们冲啊,等啥呢!”,便上前追赶班主任去了,不想雪地光滑,没跑几步便一头栽倒,手中的铁锹摔出十几米。同学们大笑不止,先后拿起工具,小心翼翼地向广场走去。有两个好心的班干部强忍住笑,顺路搀扶起趴在雪地里的班长。
老张从高一班委竞选失败后开始对班干部产生痛恨,如今见到班干部当众栽倒,笑得比谁都痛快,拿起铁锹铲雪也格外卖力。有一个自诩“狂战士”的男生见到老张铲成堆的积雪,心中的战斗欲望马上被唤醒,攒起一大雪球近距离砸在老张面部。老张还处在咧嘴大笑的状态,嘴巴占了面部大部分面积,受害比较严重,等休整过来的时候,狂战士已经飞奔到几十米开外的地方。老张不甘示弱,扔下铁锹,埋头攒了十几个大个儿雪球,正准备要奋起追击,不幸被班主任大声喝住。自觉冤枉的老张回头找班主任告状,说自己专心劳动的时候遭到袭击,请求班主任主持公道。
班主任看到老张手上托的一个篮球大小的雪球,沉睡已久的童心被唤醒。他笑着接过雪球,温柔地招唤过狂战士,抬手把雪球拍碎在狂战士的头上,然后回过头微笑着安慰老张说:“我已经给你报仇了,快去干活儿吧!”
在众人大笑声中,狂战士轰然倒地。我们几个近处的凑过去一看,发现他血流满面,正带着哭腔大口吐着白汽。班主任更没有想到一个雪球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站在一旁望着不知所措。倒是平时被大家称为娘们儿的体育委员,很快从狂战士头上的雪块里找到一块闪着寒光的玻璃,捏起来展示给班主任。班主任吓得只说了声“救他!”,哆嗦着坐在雪堆上了。
我们几个男生赶忙抬起狂战士向校医室方向跑去。面对难得一见的流血场面,很多女生的胆子迅速膨胀,趁机放下打扫工具,争相跟着去看热闹。无奈校医室大雪封门,门上贴一白纸,上书:校医感冒回家,有事请拨打电话……
老张上前踹了一脚铁皮门,大骂道:“医生也感冒,也不是个好医生!”
被我们暂时放在雪地上的狂战士意识逐渐清醒,挣扎了一下,看着老张说:“妈的,快,去镇上最贵的医院,老子一会儿就失血性休克了!”我很诧异狂战士一个文科生居然能说出这么专业的理科术语来。倒是老张不计前嫌,连拖带拽地把狂战士拉起来,叫喊着让体委去打急救电话。
当我们把狂战士拖到校门口的时候,新民镇医院的救护车难得一次效率这么高,竟然掉转好车头熄了火等着我们呢。几个忍者一样的大夫从车里钻出来,动作迅速地把狂战士塞进车里,关上后门。一个大夫又跳下来,除去口罩大声问:“你们谁是他的家长?”
体委耳疾眼快,忙抓住这个来之不易做家长的机会,抢先答道:“我是他家长!”说完被身穿白大褂拉进救护车。
车启动的那一刻,老张刚刚意识到自己错失了做长辈的机会,扭过头看着我说:“我操?”
很快,班主任拿雪球误伤狂战士这件事被高二24班立志成为记者的女同学们渲染成班主任拿一大块儿锋利无比闪着寒光的玻璃直插狂战士的头颅,惊得还在家沉睡的李大侠急忙借了辆摩托骑着直奔学校,到了办公楼楼下连安全帽都不敢摘,直接去历史科办公室核实情况。据说班主任见到李大侠的时候委屈地直喊冤枉,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当了三十年老师,从来严谨为人,慎重处事,这次究竟为何这么不小心,居然当众一雪球把人称“狂战士”的学生给砸医院去了,居然受到了自己的学生的污蔑。李大侠见我们班主任只是精神失控,行为并没有失控,放心地摘下头盔,拍着胸脯承诺说这事儿包在他身上,还劝班主任要消消气,打伤一个学生不用往心里去。五十多岁的班主任委屈得直哭。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二章:又挨处分
中午,校内广场上的积雪已被理科班的男生们代为打扫干净,更加降低了文科班男生在学校中的地位。体委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到处打听校长的下落。老张以为狂战士不幸身死,情绪低落,默默地帮体委一起找。我跟在他俩后面不忘问狂战士伤势如何,体委头也不回地说:“他没有什么大事儿,头皮划破,缝了五针,现在赖在医院不肯出来,非要校长去接他!”
老张停下来,问:“没事儿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能不着急吗?”体委也停下来,扭头操着娘娘腔道,“手术费还是我垫付的!狂战士打算让学校赔个十万二十万的,说好了还我手术费的十倍!”
老张看了我一眼,指着我婉转地问体委:“那没有我们俩什么事儿?”
体委不谙世事,不懂得分享的道理,反问老张:“能有你们什么事儿,你们又没有去医院?”
“哦!”老张点点头,拉住我说,“既然没有咱什么事儿,还去凑什么热闹啊?走!”
老张拉着我走到办公楼的拐角处也没见体委有所悔改,恨自己把话说得太绝,更恨体委脑子迟钝,没有在将来社会混好的潜质。看着体委头也不回地走进办公楼,老张怅然若失,自觉分到油水无望,请我去食堂吃了一大份红烧肉,以此补充身体里的油水。
下午,正在教室陪大家上自习的老张被别的班的学生传唤至办公室,直到快放学的时候才回来。看到他一脸得意的笑容,我知道不是他自己平安无事,就是其他人遇到了麻烦。果然不出我所料,听完老张添油加醋的一番解释之后,我渐渐明白整个事件的过程。
原来体委一进办公楼刚好遇到准备出去吃饭的李大侠,忙趁机大肆渲染狂战士的伤情,大力树立自己助人为乐的精神,迫切表达两个人对金钱的渴望,好像受伤的是自己一样。李大侠勒索别人习惯了,不想这次竟然惨遭学生勒索,有些措手不及,思前想后决定从学生中间找个倒霉鬼背这个黑锅,无奈参与其中的不过班主任、老张和狂战士三个人。总不能拿班主任开刀吧,老人家确实冤枉;老张是新民镇镇长的儿子,自然不能伤人;那就只剩下受伤的狂战士了,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呢,总不能说成狂战士把玻璃包进雪球,一下把自己砸倒吧,新民中学又不是特殊学校?
一时无措的李大侠把体委让进办公室,想借口有急事溜之大吉;对于李大侠来说,吃饭和下班确实是很急的事。不料体委高声尖叫着说:“李主任,您还是先去财务科支点钱吧,他还在医院等着呢,您知道,没有交钱,人家不给动手术,到时候出了事儿学校的责任更大!”
旁边教务处的老师们听到尖叫,误以为李大侠又在给女学生上中学生行为规范课,发出不大不小十分隐晦的笑声。李大侠被心中的怒火冲得茅塞顿开,想起新民中学还有一个更难对付的人物——老张,马上找人去请。
老张被请到办公室,受到前所未有的优待,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想出一个绝好的主意解决了李大侠的燃眉之急。于是在办公室的内间,李大侠和老张共同起草了《关于2&;#8226;11校园伤人事件的处理决定》。《决定》内容如下:
王伯伟(狂战士)同学在劳动课期间不服从领导,私自打闹,造成自身受伤,负主要责任,学校须适时探望,不承担医药医疗费。
刘健(体委)同学严重影响学校的教学秩序,占用老师的休息时间,无理取闹,夸大事实,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不良影响。经政教处研究决定,给予刘健同学警告处分一次。
张小然同学在劳动课中表现积极,不怕脏不怕累;见同学受伤,主动帮忙,表现良好。经政教处研究决定,给予通报表扬。
老张临走,不忘建议李大侠让班主任在班内宣读《决定》。李大侠为了表示感激之情,欣然同意,还塞给老张一盒“红塔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