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分开这些煤气公司的冒牌员工,挤进小妹的院子。
4.
雷爷,常主任,刘会计各自以自己的姿势威风着,站在各自该站的位置,鲁国运和李缅怀在庵门口唧咕着什么。
草庵后边是一堆废墟。
记忆中春海叔的房子已不复存在,破碎的瓦砾中,连一块象样的整砖都没有,也不知被哪位眼明手快的小资产阶级拣走过了。我想雷春海是不会要的,盗墓者更不会要。金字塔只是我的一个比喻,想在哪块砖上发现法老的咒语卖个好价钱,是痴人说梦。春海把房子推倒,领了拆迁赔偿,就被远在深圳发财的外甥接走享福去了。
真他娘的作孽。
六十多的人,在中央属青年,在省里属中年,在市里属老年,在社区属‘阴历年’,意思是你基本上是阴朝地府的人了。
这把年纪了还干这种勾当,霸占了小妹三年多,玷污了人家清白不说,临走连一个窝连一分钱也不给人家,能做出这种寡情薄义之事的,一定不是人,至少不是中国人。
事后听雷爷说,春海身上流的确实是日本人的血,竟然不幸被我言中。我那深圳有身份的老表兄,还时不时地给我讲仁义道德上思想课呢,靠,算了吧,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搞清竟然冒充孔孟,仲尼子舆乃鲁国人,非东嬴军国恶魔,真叫人心寒。
其实,很多事情本来与看热闹的人,没有什么必然的利害冲突,看得时间长了就责无旁贷起来,把一些毫不相干的事情横加粘连,开始寇帽子穿鞋子。欲加之罪何患无有?真的没有了,还有莫须有的罪名,这就是中国人比外国人的高超之处。据小道消息透漏,美国人在打伊拉克之前,弄来不少的中国古书籍,孙子兵法三国演义的查了个遍,却收获甚微,一位很不起眼的议员拿了译本《岳飞传》飞快地跑来,大呼找到了找到了随即气绝身亡,大家问他找到了什么,白宫发言人说这是军事秘密,不久美国人拿下了伊拉克。
人群骚动不安的程度不断升温。
“缅怀,国运,都是你们惹的祸。疯子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们怎么把她弄来的,就怎么把她弄走!”
不知是哪家的大嫂在起哄,怀里还抱着个孩子。说话时不住地看那孩子,难道小妹说过要弄死她的孩子?不然谁会这么毒辣地说话?
多年不回老家,街道的人我已多半不认识。
“扫帚星,自把她带来,不是旱灾就是水灾,”
“说谁呢,嫂子?咱嘴上可得积点儿德!兄弟车都开过来了,还要我怎么样?”
这时我才注意到院子里还停着一辆破面包车,连尘土带生锈的,乍一看还以为是小妹的草垛呢!
说话间,国运和缅怀三下五去二拆了草庵,一人一只胳膊,架起打着嘟噜坠子双腿扒地的小妹,硬往车边拖挪着走去。
第三卷 第十八章 血染骄阳
1.
小妹奋力地反抗,左扭右挣地,想摆脱两位彪形大汉的挟持。
二人早知会曲突徙薪,她的激越因此没有起到齑粉功用。
愤怒的小妹张开嘴巴,露出发黄的牙齿,象一只本来乖顺着玩耍,突被无端激怒的小猫,凶残的呲着牙,嘴里呼哧呼哧地喷着忿谩,对准鲁国运钳子般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果然奏效。
巴甫洛夫先生的УСЛОВНЫЙРеФЛеКе(条件反射)在国运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他啊的一声松开了手,目测起牙印的深度,另一只手急速地在牙印上来回搓着,往牙印里填着疼痛。
小妹一得手,罐满黑灰的长指甲迅速盖在李缅怀的脸上。
小妹是中国人,不用翻阅大量资料,孙武“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兵法都比美国人用得娴熟。
对如斯高深的战术,缅怀可是一丝提防心理都没有,脸上立时中了头彩,齐齐的四条红印象古代皇帝老儿帽子上的珠帘,高贵地挂在面庞之上。
恼羞成怒的缅怀一把将小妹摔出四五步远。
小妹扑倒在坍塌的草庵,呜呜大哭,双手快速地扒着草堆,被干草和枯枝划破了不少口子,流着鲜血。
我想起那些掏宝的宠物狗。但它们总算是有人疼的,小妹却只有自己受疼的份儿。她找到那只破烂的包袱,抱在怀里,详实怕国运缅怀抢了去独家发现的骨头,一面护犊一面涟洱。公园里常见老虎巡洞护子模样,我看小妹也差不到哪儿去。
此刻的小妹,捡起了地上那把击拍吟词的锈镰刀,尽量地往前伸展,指着国运和缅怀,嘴里不停地呵呵直叫。
2.
受伤的国运和缅怀回过神来,哪管得了你镰刀还是锄头?到了这份儿上,一个个比西班牙肝火激活的斗牛还玩命,西班牙国籍白送给他们都嫌费事。
莫说是一把镰刀,就算是枪林弹雨,刀山火海也无所顾忌,这就是中国农民的无产阶级大无畏革命精神!抓破了脸皮不要紧,还能愈合,丢了颜面可是无处找寻。缅怀恶狼般扑向小妹,飞起一脚把小妹踹翻在地,一把夺回镰刀,头也不回,顺势把镰刀向身后抛了出来。
镰刀在半空中画了一个优美的圆弧,吹着口哨,摇摆了两下,噗地一声在我双脚间仅有的一丝空地,没入地下,只剩了刀柄。
好悬!
若是偏差一厘米,我的左脚或是右脚就会被刺穿。
奶奶的缅怀。我知道他在少林寺学过几年功夫,可是用来欺负一个弱智的、手无束鸡之力的傻女子,以找回自己的一点面子,我认为这绝对不是英名盛富天下的少林武学宗旨。
因此我鄙视他。
“啊——呜——”
小妹仰天嚎叫,这是她仅有的反抗技巧了。
由此我万分怜悯起小妹,和贵州山上那只驴的命运,驴起码还能踢之,小妹却只能危浅地啸叫。在后来的教学生涯中,每每看见或听到黔驴技穷这个词,我都会想起小妹无助的号角。
小城上空回荡着她歇斯底里的呐喊。
人们发疯似的起哄!
我说眼睛是没有良心的器官吧,你还不信,它又在骗我的感觉。你说到底是小妹疯傻,还是街坊们疯傻?我看见了却分不清是非曲直。
雷爷面无表情。也许,威望极高的人都是这般深沉,让你判断不了,天地之间若大的、丰富的调色盘里,他归属于哪种颜色。
3.
“嗨,不是说恁俩牵着她的奶子领进院的吗?照做呀!吹牛的吧?”有人远远的高声嚷叫。
“哈哈哈哈,对呀,牵呀,牵呀——”
“听说这骚货的奶子耐看得很,哈哈——”
“小心你家那口子扒了你的皮,老不正经!”
有女人不愿意了,她的不愿意,估计仅限于没有赞美她的奶子,或是奶子也被人偷窥过。所以也不过多地谴责,大概是想看看谁的更漂亮些?
被推上树的李缅怀此时已骑虎难下,唰地撕开了小妹肮脏烂糟的上衣,一对白玉般的兔子,出人意料地从怀里跳了出来,晶莹透明,圆润丰满,坚挺肥硕。青春!
“咦——”
这是人们发出的听不出褒贬的感叹,也是中原人最为特色的语言之一。
我相信这么丰美的乳防,一准儿把不少邪恶之眼幌成了白内障。
你要是有兴趣,拿个盆过来,保证街道上掉的眼珠子,让你拾上一盆两盆。
我说小城的女人们这么痛恨小妹,原来是让她们干瘪的身材,相形见绌了。春海这鸟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小妹战抖起来,系头发用的草早已断开没了踪影,干燥的发丝蒿草般罩住了脸蛋和上身,却罩不住这对美得让黄河水横流的乳防,这是街坊们下的朱元璋式定语。
他们说小妹来了河就涨水。好象小妹是水利部的黄河专员。
国运和缅怀愣了个神儿,分别一手一只胳膊,一手一只大奶子牵起小妹。
小妹此时所有的防线,都被丧失了人性的洪水暴虐地冲垮和崩溃,浮萍一样随波漂浮起来,有如一只精疲力尽的小绵羊,浑身瘫软着难以行走,被牧羊犬撕拖着任由宰割。
4.
人群欢呼起来。
有婴儿哇哇的哭声。
请宽恕呆子的理解能力太差,弄不懂这是何种的胜利?一种无名的怒火上传我的大脑,元宵节可能又要来临,盛大的烟火,在我大脑空白的天空,漫天开花,眼中的血管被火焰烧得通红,大吼一声:
“住手!”
小城太小,实在找不到仪器测量我这声怒吼到底有多少分贝,更无法辨清这声怒吼里含有多少乐音,大概全部属于最震耳欲聋的噪音范畴。反正与目前欢呼胜利的音律,形不成和声,只有极不和协的音程。
小城停止在一种可怕的静寂之中。
我自己也颤抖起来,浑身发憷,机械地看看停留在过去一秒钟的街道。不觉地干咳了两声。
小妹蓬乱的头发间,发出两股希望之光,其光亮程度与乳防的光亮程度异曲同工。
我这个过河的泥菩萨,今天有可能要成为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人群又开始浮动起来,大多是从鼻孔里发出的声音。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些鼻子的籍贯,和北极熊是老乡。若猜错了,那就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冒着白烟儿,有要凝结空气的寒冷。
“你丫想咋着,书呆子?别找不自在啊。”国运疑惑地吓唬着我。
“啊?不咋着。嗯——反正谁也不准动小妹!”
说完,我鬼使神差地弯腰拔出地上的镰刀,向三人走去。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但是佛没来,我一个呆子生硬地来到地狱门口。我因此非常生佛的气,佛是被香火迷了眼,还是受了贿?还是从来就没有佛出现过?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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