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天使你不懂》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你不是天使你不懂- 第3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三年都不浇水,甭说是花儿,就算是个人也得变成木乃伊。赶明儿再买一盆不就得了。” 

  “呆子,你以为这是野菊花啊,这是最名贵的菊,一个素有菊城美称的大梁市会有几盆?”说完还想哭。 

  我便开始作蛊,逗她道:“瞎说,明儿我给你弄一盆看看。” 

  “不是想用用墨汁染了菊花,来骗我高兴的吧?”墨荷说。 

  我心说这丫头恁也太聪明了,人家心里想点什么她全知道。 

  一阵清新的夜风,从凉台窗户的烂玻璃处吹来,凉爽得冰丝一般从身上滑过,湖边的风是不粘身的,让你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又凝重地让你体验层层的惬意。我推开一扇窗户,本想多放一些清凉进来,却不小心将窗沿上的花盆撞下来一个,摔了个粉碎。 

  在如此静默的深夜,这样的破碎声肯定惊醒不少轻睡的梦中人。内疚地蹲下来,用手捧着碎片和碎土说:“可别生气妞妞,都怪我不小心。” 

  墨荷拿来垃圾斗和扫帚过来,也蹲下身,说:“吓坏我的呆子了吧,反正都已经干死了。” 

  我双手象虔诚的信徒,掬着花土往垃圾斗里放,我知道它们尽管死了,但仍是一种不死的标志,标志着父母对墨荷的爱,标志着墨荷对父母的怀念。土本来就不多,刚掬了几下,就掬出一个方方的塑料火柴盒,我惊奇的问: 

  “妞妞,花盆里怎么会有盒子?” 

  墨荷接过来拿到台灯下,是一个做工精细的首饰盒,外面用蜡严密地封灌过。 

  墨荷说:“高爷爷说的那贼,一定是在找这个东西。” 

  4. 

  我小心翼翼地用水果刀把蜡剥去,打开来里面又是一个蜡封的小塑料袋儿,忽然想起关于治痒药方的笑话,打开一个小纸包里面还有一个小纸包,里面还有一个……墨荷看我又在发呆,把袋子拿过去,用剪子沿着边沿剪开,取出了一个200000元的存折和一个便条: 
  妞妞:这是爸爸给你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你要善用。墨清正。1992年4月7日。 

  这回墨荷估计是真犯病了,转身跑到凉台上,抱来一个花盆把土倒出来,一脚踩上去,蹦出来一个同样的盒子。以我猜测这大兴安岭火灾的余烬一准未尽,燃满了墨荷的头颅,她回过头去又抱了一个,直到第六个的时候,她正要倒土,被我硬生生抱住花盆,抢了过来,墨荷发疯着过来抢,我吼了一声震住她: 

  “冷静一点妞妞,你看,这盆在发新芽儿。” 

  嫩绿嫩绿的小芽儿从枯萎的根部长出,幸亏我没跟着急昏头,这都归功于我迟钝的呆。 

  她总算平静下来。根据我的推测这些新芽,应该得益于那块烂掉的玻璃,几年来每逢下雨,上苍都会无意识地恩赐给它一些滋润,复活而后枯死,枯死而后复活,终于熬到主人回返,总算是没有白白轮回。一股缄默中隐喻的疼爱,从灵魂的边缘匍然潜匐到双手,我倾慕地抱她回窗沿,一连浇了好几杯水给它。 

  5盆墨荷,5张存折,5个便条,日期都是墨荷的生日,内容大同小异,存款在全国5个大城市的5家不同的银行,存额一张比一张高,第5张的数目已高达800万元人民币。根据我的估算,如果幸存的那盆里也有,存款总额不会低于两千万。 

  墨荷说:“看来贾仁义说的没错。” 

  我说:“贾仁义是谁?” 

  墨荷说是一个死去的朋友。

第五卷  第三十三章 馅饼纷飞 

  1. 

  2004年6月17日星期四的夜,本来是一个毫无特殊意义的夜,现在成为我与墨荷之间廉腐斗争的战场。 

  它被一千一百二十万巨款砸晕后,失眠了。 

  我们在跟钱怄气。 

  人比人气死人。我父母为了我读书的那点学费,种地打工直到累死,我岳父给女儿的生日礼物动辄几十万几百万。墨荷竟然还不以为钱,说这些东西,你看,她是不是不拿钱当钱?称钱为东西。并一再给这些东西加定语,说其不干净和来历不明,是腐朽的灵魂,是父辈的耻辱,接着给我朗诵她的《纸酒杯》: 

  ………… 

  我说钱,不是纸嘛 

  人生如纸 

  有人写上了罪恶 

  有人写着亲情,友情以及爱情 

  你说不 

  一张纸就能遮住阳光 

  然后把一千多万元的纸厌烦地扔到我身旁,生怕弄脏了她的睡衣似的,以示其决心之坚决,说什么也得交出去,真是叫我大吃一惊。你说这不是跟钱怄气是什么?要么就是跟钱有仇,要么就是被钱吓得犯了病,在发神经。 

  假如没进看守所以前,我绝对会欣然从命,严重支持墨荷的想法,但现在我却说啊,这样是不足取地——。 

  然后就进一步阐述我的观点,你看哈,你父母一世清名,你交出去,就说明你爸爸是个贪官,这就等于给死人定罪判刑,法律还免于追究死人的刑事责任呢。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说这钱交到谁手里,才不会被重新贪去?我以为还是不要再给贪污受贿者制造机会的好。再者你爸爸让你善用此钱,我们善用就是了,也好祭慰他以死谢罪天下的灵魂。譬如捐给灾区啊,希望工程呀什么的。最后就是你生病哈,这些钱应负有一定的责任,给你看病也是这些钱的义务。我们要是用脏钱做善事,一是改变了这些钱的性质,二是会给你爸爸洗去一些罪责,他九泉之下也会瞑目的。 

  我林林种种的论述,起到了非预期性的催眠作用,墨荷用轻声地呼噜,证明着我论点的正确性。 

  躺在千万巨款和天仙般的美妻中间,我以来历不明的困乏,将自己判为缺乏睡眠罪,服刑至中午12点,才从梦中将自己释放。 

  2.

  从梦中释放的还有那个奇怪的身影,海鸥一般从脑海里掠过。 

  对不清楚的问题一定要搞明白,是我一个呆子能读完硕士的主要原因,当然要把父母用生命换来的工酬包括在内。 

  墨荷定要跟我一起去。把她一个人落在家里,我的心肯定随不了身,索性一起到了大梁市汽车东站。 

  围猎的结果是季节错过。 

  但我却不死心,又转战到中心汽车站,仍是一无所获。二十四拜都拜了也不差一枯搐,下决心长征到汽车西站,我忽然对自己的侦察能力有了好感,心想福尔摩斯也顶多相当于我。我说: 

  “师傅车开慢点,你可以在车站附近自由发挥一下,来回多转几圈。” 

  车窗终于锁定目标,推开车门径直走过去,默不作声地站在他面前。我在想,猫在吃掉老鼠以前是不是我的心理?墨荷看我又在发呆,拽了拽我。 

  那人把目光从远处拉过来,播撒到我们身上: 

  “这位先生和女士,占一卦?” 

  我仍是默不作声,猫一样在老鼠的卦摊前坐下,和小妹分别从他用无影手晃动的竹筒里,一人抽出一根竹签,然后看着他不说话。 

  此人除了头发比杨相兵的长和白,嘴巴上多了些很垃圾的胡子外,体型外貌,言谈举止和杨相兵是一个模子刻出,说话同样的阴阳怪气: 

  “先生您的签儿是乾卦,乃小生占卜十年间头一卦,敢问先生要问何事?” 

  我又开始发呆,真的不知道要问什么事。我想问的是你这家伙是不是杨相兵,想来他肯定不会回答,就随口说道: 

  “前途。” 

  “霎三乾元亨利贞。初九,潜龙勿用,不日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先生苦难已去,前途金光铺地。今晚尚有一约切勿作为。” 

  说完,他伸手接过墨荷的竹签,说她是咸卦,问她要占卜什么。墨荷若有所思地说:“婚姻。” 

  “亨利贞,娶嫁吉。阴阳二气交感互应,融洽相处,遵循正道,美满白头。女士灾难已去,万事咸通。” 

  这个半仙儿两目微闭,掐指摇扇,摇头晃脑弄得跟真的似的,嘴角冒着白沫,有几点唾沫星子挂在了胡子上,随着嘴角在阳光下晃动亮丽。听说嘴角冒沫的男人,是在往自己的嘴上抹蜜,属于口蜜腹剑之辈,女人则是翻嘴扯舌的泼妇,万万不可相信他们。 

  我说:“杨二哥,杨相兵,别拿老弟开涮了行不?你不是死了吗?” 

  “我说先生跟抓贼似的,原来把我认做弟弟了,可惜他英年早逝,小生是他的哥哥杨相,先生是我弟弟的朋友?” 

  说着掏出纸巾沾了几下眼角,做出一个擦眼泪的动作。 

  我分明看到他的眼角干燥发皱,别说是泪水,即使眼屎都没有一粒,只感到他的虚惊和阴谋豁然消失。 

  我很失望,又和他聊了一些美国佬是大哥,朝鲜核武器,台湾要收复等无关紧要的话题,就和墨荷打车回家。 

  3 

  路上墨荷下车到银行取了点钱,然后我们又到菜市场买了些菜,顺便在人和通讯器材公司,选了两款情侣手机。 

  我一直认为手机是种奢侈品,玩它就是玩钱。这种玩法还不如赌博,赌博兴许还有赢的时候,玩手机是只赔不赚,手中实实在在的钞票,转眼间化成看不见的虚拟储存。我从来没有把从父母生命里抽出的血汗,往这种虚拟的卡里充值的丁点儿冲动。 

  墨荷执意要买,只好顺从。 

  但我却不会使用,墨荷拱到我的怀里从基础教起,譬如如何拨号发射接听,我不自觉地把陈中新说的那个7连7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 

  “喂,你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啊?哦哦,刚回来,你是嫂子吗?” 

  “对不起你打错了。” 

  “别呀,我大哥让我找你的,他让我问你好,还托我有事找你。” 

  先是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又说打错了,好不气人,我怕电话莫名其妙地挂掉,胡乱地应道。我的大脑在高速地运转,我会有什么事找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