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刻,他游刃有余、出神入化的表演简直让她惊叹。
某天,拍摄现场。
此刻拍摄的场景是男女主角间的长久注视,现场的三台摄像机正在从各个角度取景,导演要求演员必须要严格保持身体不动的姿势,为了避免面部表情的僵硬,可以适当的说些话,这些面部有细微表情的段落将会在后期处理时用在距离较远的镜头里。
“一会我可以吻你吗?”林静突兀的问,“我是说嘴——”
她没心理准备的一愣,一直望着他的眼里划过一丝凌乱,这个人又在趁人之危了……
他见她不回答,眼神变得更加专注:“如果说我真的变成剧本里的男孩,而你是这里的女孩,你知道我快死了,一会儿你会让我吻你吗?”
那认真的表情让她心慌莫名:“你在开什么玩笑?”
“如果我说真的,我真的快要死了,你会让我吻你吗?”他不放弃的追问。
她突然赌气般的说道:“如果是真的,我就让你吻我。但是如果你骗我,你就会真的死掉!”
他浅笑:“你在诅咒我么?原来不管怎样吻了你都是会死的啊,你还真是株虞美人啊——”
她却不屑他的话,心想他那么生龙活虎的样子,天天和不同的女人风流快活,他啊,就是真的会死,也是因为‘操劳过度’累死的。
进入下一场的拍摄。
这几乎是一场最重头的戏,是要避开语言,彻底的用肢体和神态来表现男孩的心理活动。
此刻,夏忧闭起的眼眸急促的悸动着,想到他刚才的话语,还有那执著的姿态,还有这会儿那近到不可思议的呼吸,那灼热的温度,一点点的烧蚀着她的勇气,她几乎想要睁开眼,逃脱了,她觉得,他也许真的会如同刚才对她说的那样不管不顾的吻上来……
可是下一秒,那不断逼近的温热静止了,终于,停滞片刻后,缓慢的远离了她的唇,终是温柔似水的落在她的额头。
她整个人像是打了场硬仗似的,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却隐约听到了声来自上方的微弱叹息……
拍摄工作不断的向后推进。
“林静,林静!”夏忧有些慌了,他的气息很轻,怎么叫也叫不醒,大概是受了故事的影响,她一时间生出无法遏制的不安和恐惧,且这样的感觉随着他虚弱的样貌愈发扩大,他自始至终不管她怎么样的唤他只是那样了无生气的歪倒在她肩上,她于是扶起他,攫住他的肩拼命的摇晃,“你醒醒啊——”
此刻,她脸上那发自肺腑的焦灼让现场的工作人员禁不住被感动的湿了眼眶,有些女助理更是干脆小声抽噎起来。
夏忧却没心思留意周围的动静,她是真的觉得林静的脸色苍白的可怕,而且她离得他那么近,却为何都感受不到他的生命力,就在她打算不再演下去,想要放弃喊人来帮忙时——
“卡——”导演的声音竟然都被两人动情的演绎震撼的颤抖。
四周一刹那爆发了轰鸣的掌声,林静身子立时微微动弹了下,仿佛被这惊响惹醒一般缓缓睁开眼眸,有些恍惚的看着夏忧,直到辨识出她脸上那尚未平息的情绪,虚弱懒散的笑笑:“你不是真的以为我死了吧?哈哈——”那笑仿佛浸满得意,随即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不过偷偷的告诉你,我刚刚还真的是累的睡着了,昨天晚上那个洋妞实在是太缠人了,搞得我——”还没机会说完,夏忧一把羞臊的推开他站起身,斥了句‘无聊!’,气冲冲的走掉。
林静望着她的背影,无可奈何的浅笑开来。他刚打算起身,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连忙仰起头来,随即注视了下四周,趁着工作人员不注意悄然站起来闪身进了一旁的盥洗室……
今天又是夏忧一个人在家。她发觉林静这段时间外出‘觅食’的更勤了。
想到他,她无奈的摇摇头,刚想从客厅的沙发上起身,家里突然间一片漆黑。
她摸索着打开冰箱,发现里面也是一片黑暗,确定是家里停了电,于是琢磨着先检查看看是不是跳了闸。因为是老式结构的别墅,所以总闸安装在房顶的壁柜里,那样高的位置对于她这样身高的人来说,只能蹬着梯子才能够到。
她费力的搬来家里的梯子,利落的爬上去,却在拉开壁橱门时一个不小心,重心不稳的向后栽去,她本能的闭起了眼……却跌进了一具温暖的怀抱。
林静显得有些吃力的将她抱着放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望着她:“你不用我好久不回来就送这样一份大礼给我吧?你要是就这么磕傻了、残了我可付不起医药费。”
她瞥了他一眼:“骗谁玩儿呢?这里根本是医疗免费。”
“那是预定挂号的,你就这样摔下来,血流成河,等着我预定,排到了你早都烂没了。”他边说着边爬上梯子拉开了电闸。
屋内瞬间变得明亮,竟让人一时有些不适应的睁不开眼。随着视野变得清晰,自然而然产生些黑暗中没有的隔阂。
她于是随口问了句:“你吃了没?”
“还没——”
“喔,那你自己自己弄点吃的吧。”她背转过身打算上楼。
他却突然叫住她:“姐,我觉得好累,全身都没力气,你做饭给我吃吧?”说着,他竟然真的就着沙发的边缘躺下去了,之后更是将身子微微的蜷缩在一起。
她本来想断然拒绝的,但想想自己能得到这次的拍戏机会也都多亏了他,她是该做些事情报答他,虽然要是真的计算起来这样的事也实在是太不具备分量。这些日子,林静都一直很自然的管她叫着‘姐’,就好象他真的心甘情愿的当她的弟弟了似的,她也便暂时的让自己适应这个称呼,虽然她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对这个‘姐姐’的定义是什么。
她打开冰箱,找出食材,很熟练的切菜下锅,一会便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她在厨房中大声喊他吃饭,却没有回音,她只好走得近些唤他,才发现,竟然只是这样一会儿,他真的睡着了,而且还那样沉,她有些迷惑,为什么他卸下笑容的面庞竟是带着如此浓重的倦意?
下一秒,她很容易的联想到了他的‘操劳过度’——随即毫不犹疑的摇醒了他,硬生生压下心中那些罪恶感,反正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
林静被她显得粗鲁的动作搅醒,惶然的开启眼睑,怔红的眼眸中布满半梦半醒间的迷蒙,含糊的呢语着:“我——我又睡了么?”
她内心无端的一紧,为他脸上孩子一般的迷惘,那眉心中噙着的暗影为什么竟让她联想到恐惧的阴霾——
她咬唇晃晃头,赶走自己脑海中那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他闻到了什么,转头满含期待的寻觅去,远处餐桌上的盛况令他刹那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突兀的站起身,抱着她在屋子里打了个圈,随即搁下她,在她的瞠目结舌中手舞足蹈的跑向了饭桌——
她伫在原地片刻,强压下内心的不平静,跟着他走过来,坐到他的对面。
“我好久没有吃到亲人煮的菜了——”他发自肺腑的感慨,“冲着你这顿饭,我也会一路悲喜陪着你不离不弃的——”
他的话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推倒了她心中的高墙,但却很快被她视为幻觉,她向来不甚信他,他这个人,实在是太会做戏,谁知道他此刻那天真无邪的孩童模样会不会又是下一次残忍的序幕。
他们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边聊天边吃饭。
“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带人回来?”她没多想的问道。
他愣了愣,随即意识到她说什么:“嗯,今天在外面完事了,就一个人回来了。”
他的话太露骨,让她大受刺激,‘噗——’的一声将饭喷了出来,之后更是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连忙起身为她递水,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打趣:“你想太多了吧?你以为我带那些洋妞回来干吗?就是我有那个心思,体力上也受不了啊。”
她面子上挂不住的起身,三两步奔上了楼梯跑回了屋,同时心中不断的愤懑咆哮,这个男人简直是恶心的无可救药了!
短片的拍摄进程很快,转眼就到了后期制作。
夏忧仍然觉得意犹未尽,因为她实在是太着迷于这个感人至深的剧本。某一天,她终于忍不住的向导演询问:“黎导,这个剧本的作者是什么人啊?”
“是个叫‘黑色曼陀罗’的匿名作者,剧本是直接寄到我家的,我当初一看,就觉得这个本子令人耳目一新,我想一旦和媒体发布打算拍摄这个剧本的消息,原作者应该就会现身,可是一直到现在本人都没有出现过。”
‘黑色曼陀罗’,夏忧有些困惑的默念着,总觉得这个名字熟悉的很,却又想不到在哪里遇见过。
蓦地,她想到了在台湾时林静约她去的酒吧,没错,那间酒吧的名字就叫‘黑色曼陀罗’,这,会是一种巧合么?
进入四月份的某个星期。
Johnny兴奋的宣布:“我们的短片已经入围了,这次看评委会的反响,应该有很大的希望得奖啊!”
夏忧当然很清楚,对于这样的国际级奖项,即使只是获得提名就已经足够令人声名鹊起了,它的价值比好几个小型奖项加起来的含金量还要高。
“林静,我们的短片提名了!”她没忘,这个咸鱼翻身的机会是谁带给她的,所以她当然要好好酬谢她的恩人。
她兴冲冲的跑回家,却发现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她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便打起精神,准备好好做顿饭两个人晚上庆祝一下。
于是她忙里忙外,准备了一大桌中西合璧的晚餐。
她打他电话,不通,于是她只好耐心等待。
等着等着,不知不觉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眯起眼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10点,桌上的菜都凉了。
她有些失落,这个人,一定是捱不住寂寞又跑出去找女人了,真是,也不来个电话,打他电话又总是忙音,算了,既然他这么不够意思,她自己一个人吃!
她一边味同嚼蜡的吃着冷下去的饭,一边抑制不住的愤愤不平着,还说要一路陪伴她所有悲喜呢,全是大话!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