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乡村- 第14部分

　　　　听着秀秀的抗议，秀秀爹知道，他是坐蜡了，他是碰上难缠的主儿了。

　　　　“死丫头，你就光顾你自个儿吧！连你爹娘死活都不管！一点儿也不替人分担！没心没肺、没头没脑的家伙！挑着个脑袋你就装饭吃吧！让全村人看咱们家热闹！”秀秀爹有些气急败坏。

　　　　“管也得分什么事，我不能什么事都管。我还能分得清什么该管，什么我不该管，你们那事，我管不了，我坚决不管！”秀秀保持着高昂的头颅。

　　　　“我们什么事也不要你管，就要你管这一件事！我们就求你答应这一件事！”当娘的出面哀求了。

　　　　“娘，你们这不是难为我吗？让我难做人吗？让外人听听，还以为我多么难说话，多么不通情达理，多么不仁不义，多么不是东西！你们不是逼我吗？你们再怎么哀求我，我都不会答应的，你们再说一千遍一万遍，我都不答应！我就是不答应！我扎上口了，咬紧嘴巴了，我就是不答应你们！我高低不答应！别对我抱有什么指望，你们就死了心吧，别在我身上打主意了！没有窍！我不会给你们留下一点机会！再磨牙也没有用！纯粹就是说废话！白浪费唾沫！瞎耽误功夫，没有用的！”

　　　　“死丫头，都是平时惯得你，让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这不是高看你、用到你了吗？怎么就那么不好说话？别死板板的，没有一点灵活气儿，把话说那么死干什么，什么都是有可能的！”秀秀爹说。

　　　　“我可受不起你们的高看，还是省省吧。”秀秀无比坚定。

　　　　倒是秀秀娘沉得住气，她一团和气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开导着秀秀，“秀秀，你上午不在家时，你是没见过马家那阵势，又拿棍子又提刀的，那刀片子亮得晃眼，娘都差点让吓晕过去。秀秀，你不为你哥，你就为了娘，答应了这门亲事吧。娘怕过不了这一关了。你别无动于衷呀。你看得下去吗？你哥出了事，你爹娘能不记挂吗？你嫂子你小侄子能不记挂吗？为什么？因为咱们是一家人呀！一家人，能不多担待一点儿吗？不的话，还叫一家人吗？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你就能狠得下心来，撂下不管？你心肠真就那么硬？”

　　　　“那样，我宁愿和我哥断绝兄妹关系！我宁愿和哥哥不是一家人！我可不愿陪着他一起活受罪！嫁瞎子，嫁我不喜欢的人，我宁愿去死！”秀秀颇有点宁死不屈的味道。

　　　　“你去死吧！死得远远的！没有一点人味、姊妹味的东西！”秀秀爹说着丧气话。

　　　　“别对我凶巴巴的！你们嫌我，烦我，看我碍眼，觉得我不顺眼，我走好了！你们说我没有人味，没有姊妹味，我就是没有姊妹味，没有人味。这总可以了吧？好，我走了！”秀秀转身就要走。

　　　　母亲连忙上前拦住，“秀秀，你别和家里人赌气，家里人不是遇到难处了吗？你也为家里考虑考虑。”

　　　　秀秀爹粗声喝止女儿：“你哪儿也不许去！你就蹲在家里反省反省，别到处瞎游逛。”

　　　　秀秀回敬一句：“我没什么好想的，也没什么可反省的。我愿上哪儿就上哪儿，腿长在我身上！上哪儿也强过蹲在家里，等着让你们卖出去，那也比白送给别人还强一点！”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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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势不两立
　　　　“你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当爹的气得指着秀秀的背影跳着脚喊。

　　　　“死老头子，女儿也让你气走了，我看你怎么向马家那个女人交待！还没商量好，就去和马家夸海口，你嘴翘翘了，变形了，漏风了，走嘴了，自己找麻烦！我看你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你这不是捅马家那马蜂窝吗？他们抓住你这话会不放的！你自己设个套，自己往里钻，自己把自己勒死吧！没见过你这号的，说话不知轻重，话能随便就说出来的吗？”老婆子一叠连声地抱怨。

　　　　“死老婆子，我还没怨你呢，你还有脸来说我，女儿还不都是你给惯出来的，对爹娘都这样，心是铁做的！几句话，不把人呛死也得给噎死！你养的好宝贝闺女！”老两口相互指责起来。

　　　　“死老头子，闺女是我一个人的？你没有份儿吗？老东西，我警告你，女儿再回家来，我不许你再板着脸说不中听的，咱得说好听的，脸别绷得紧紧的，像谁欠你二百吊钱似的，你想想，谁愿意嫁一个瞎眼的，秀秀能心甘情愿同意吗？你也站在女儿角度寻思寻思，换个角度，她也难啊！要不是被逼着，咱能干这种事吗？”

　　　　“我看，这闺女是铁了心了，软硬不吃，咱怕是拿她没辙了！”老头子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你少吹胡子瞪眼就行了！你越和她来硬的，她就专门和你对着干！现在，让她块点松口也不现实，慢慢来吧，着急上火也没有用。”

　　　　“嗨，就没有省力的事！人倒霉，啥事也不顺心，什么也和你对着来，那才怪呢！”他无奈地摸出烟袋，摁上一锅烟，点上火，“吧嗒吧嗒”死命地抽起了大烟袋，“我真是犯贱，贱到家了！弄得到处看别人的脸色，连亲生的女儿也得可怜巴巴地去求，讨好，都活到这份儿上，真无意思！”

　　　　他恨恨地将烟袋锅子死命地往石头上磕。

　　　　秀秀跑出了家门，一个人踯躅在河边。

　　　　河水清冽，河沙细细，流水潺潺。

　　　　她将自己的脚浸润在这清幽的河水中，赶在平时，那实在是一种享受。

　　　　河中的鹅卵石非常美丽，她捡拾起一颗颗五彩斑斓的鹅卵石，将它们狠狠地扔进上游水中。

　　　　现在的她，丝毫感觉不到流水的亲切、甜美。

　　　　美丽的姑娘，她有浓得化不开的心事了。愁苦占据了她。

　　　　此刻，她内心里感慨万端。

　　　　看着水中的游鱼细石，她忽然心生羡慕：她渴望鱼的自由，沙的寂静，而现在的她，远没有它们活得自由自在。

　　　　婚姻，婚姻！它居然还有那么多奇妙的作用！原来，它不仅仅可以使一对男女醉心其中，它还可以制造一对对冤家！它不仅仅能够制造幸福，它也可以制造不幸！它可以使两心相牵，两情相悦，也可以成为一种形式，一种需要！它可以使人攀高枝、往上爬，也可以用来交换、买卖、抵押！它可以使人化解冤仇，也可以使人反目成仇！婚姻的后面，原来隐藏有这么复杂的东西！婚姻，婚姻，这单纯的1＋1里面，实在并不单纯，它包含了实在太多太多的因素，实在有千变万化、无穷无尽、精彩纷呈、色彩斑斓的故事！怪不得这1＋1能成为世界难题！多少年、多少代人都无法完满解决，它涵盖的内容实在是太深太广了，同样，爱和恨许多时候是交融在一起的，很难分得清的！

　　　　“我不想成为别人的交换品！我不想受别人摆布，受别人利用！不管怎样，我一定不屈服！我一定要嫁自己喜欢的人！谁也左右不了我！这是我一生的幸福！我不能为了家人一时，搭上自己一生！哥哥的事，总会有一个了结，我可不愿做那盘菜让这件事牵扯自己一辈子！没有我，也一定会有别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又不是离了我不行，我现在心软，做一回好人，就得受一辈子的苦！一辈子到死没有个了结。他们逼急了，大不了让我死给他们看！那样死了，也比疙疙瘩瘩过一辈子强！我不能成为别人换来换去的物件儿、牲口儿！我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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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针尖对麦芒
　　　　一听秀秀不同意嫁马明扬，杨宗明急得赶紧赶过来，他要做妹妹的工作，因为那是他急于摆平的塌天大事。凭他一己之力，他无法收拾这极为严重的局面。从他惹祸之时起，他就知道，自己就像失足一下子掉进井里的人，单靠自己的两只耳朵是挂靠不住的，他只能依赖于秀秀了，只有秀秀才能救他于水火，救他出危难，所以，他只能死死挂靠秀秀了，万一秀秀不肯救他，他只怕要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他害怕马家的万马奔腾，喊杀震天，惊天动地，裹胁着一泻千里的汹涌气势，他会被踩死！就仅仅是那个女人，也完全够他喝一壶的了，她一个人就能把他杨宗明整得死去活来，死百次千次，他害怕，怕得要死！他怕她将自己整死！妹妹是他的一张王牌，起码是一棵救命稻草！他一定要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他不能轻易放过妹妹这张王牌！妹妹或许维系着他今后的幸福，没有秀秀，他的一生真要葬送进去！世上没有买后悔药的，他只能抓住秀秀，她是他脱离苦海的依赖！

　　　　他杨宗明将秀秀堵了个正着。在一番哀求无效之后，杨宗明忽然换了一副嘴脸，他一下子拉下了脸来：“妹妹，你就准备见死不救了，你就等着看你哥哥的好戏了？你怎么能无动于衷？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为什么就不肯帮自己亲哥哥一把？你特别想看你哥的热闹吗？你哥死了，你会很高兴吗？”

　　　　秀秀见哥哥一下子变得这般无情，她也气坏了，“哥，你没有金刚钻，你就别去揽瓷器活！自己收拾吧，我管不着！你自己的事，别硬往别人身上推！别人有什么责任？都是你自己惹是生非！还在这里理直气壮！你害得一家人不得安宁，害苦了咱爹娘，一家人都是你害得！你不羞愧，你还有理了？你还有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没见过你这种哥哥！”

　　　　“你嫁谁不是嫁？婷婷就没你那么多事！她才有妹妹的滋味！一家人的滋味！你就是没有人味！”杨宗明口不择言，越说越下线。

　　　　“那你让婷婷嫁！你缠我干什么！”秀秀气鼓鼓地说。

　　　　“要不是马家那老妖婆看中了你，婷婷早就嫁过去了！都是你，碍手碍脚的，没有你，婷婷早就过门了，有你，还不如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