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毅,小毅——”
抬起头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喊了两声,还是没人应她,叶语笑的神色又暗淡下几分:“小毅怎么又不在……这个时候,怎么一个人都不在我身边呢?连——”
脑海里又蹦出风涧扬那张温润如玉的笑脸,叶语笑心跳都漏了一拍,抚着胸口变得坐立不安了起来,心底一直潜藏着的不安浓烈得厉害起来。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不过就是想安安分分地用三小姐的身份活下去,找到杀自己的凶手复仇,完了之后她就安安心心地去投胎转世就是了,怎么事情发展会变得这么不受控制?明明一开始就告诫过自己,要离风涧扬远点远点再远点,可不知不觉,非但没有远离,风涧扬反而真的成了她在人间唯一的知己好友了。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一遇到问题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风涧扬来,原来风涧扬对她真的这么好,小毅这小鬼,这个时候偏偏不在,是不是又被鬼差欺负了?
落满白雪的房门外,一抹鲜红的身影分外醒目,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可良辰美景和叶硕走过都忽然不觉,红影一直盯着房里痴痴发呆的叶语笑,直到听叶语笑叫了两声小毅的名字之后,优雅的唇角才稍稍扬起一抹弧度。
“……嵇康,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再不回来,我可撑不住了啊……”
转开视线望了望满是雪白的世界,崔钰把双手收进袖子里缩起身子来,身边冷不防多了个声音:“鬼也会觉得冷?”
斜过眼睛瞥了瞥身边的少年,崔钰没好气地说:“喂,鬼吓鬼也是会被吓到的!你下次出现之前先吱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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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初霁后难得宁静
“吱……”
翻个白眼,崔钰差点直接一头栽倒了下去,他还真给“吱”了声!什么人——啊不,什么鬼啊这是!
端正身子站好,崔钰的脸色一正才说:“都几岁了啊,还玩……”
“你自己不也在玩?”
“我——我这是叫应景!没看这一片茫茫白雪么?虽然我们是鬼不觉得冷,做做样子应应景总行吧?啊不对——现在你才是鬼,本官可是冥籍判官!”
臭着一张脸,崔钰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却总是没有拿自己判官的身份对身边的少年发脾气,少年转过身去,只看得见一个颀长的背影,一身灰白的袍子,十分落魄的感觉,崔钰看着他不由得轻声咕哝了一句:“去!这还真不像是你的品味……”
“你到底想怎么样。(
头也没回少年就丢来一句话堵住崔钰的碎碎念,崔钰再度斜着眼睛瞄了一眼他的背影,好整似暇地看着屋子里的叶语笑淡淡说了句:“人家在叫你呢,你不去,好吗?”
“这个不关你事!”
冷着声音一把转过脸来,雪色把阳光反射得分外明朗,那张脸,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一个少年,赫然就是——小毅?!
“既然被你抓到了我也认了,你就直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吧。
阴沉沉地冷着脸,平日里软软弱弱的小毅也忽然多了一份傲然的气质,颀长的身形也越发多了种无畏的霸气,崔钰一直拿眼角斜斜地瞥着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不服气却又不得不遵从一般,懒散地看看天说:“我没想怎么样,你,继续去做你要做的事就好了。”
也拿眼角看了一眼崔钰,小毅一脸冷傲的从容自若:“你是官我是鬼,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话说完,小毅转过身便隐没了身形离去,崔钰望着他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咕哝着:“又来……傲娇个什么劲儿啊!得,我怕了你还不成?嵇康啊,你就不能快点从你的抱犊山回来么?再不回来我可没命见你了……”
不情不愿地抱怨几句,又多看了屋里的叶语笑两眼,崔钰叹口气转过身去跟着隐没身影离去,被皑皑白雪铺满的地上一片光洁,半个脚印都没有留下。
夹带着寒意的微风吹来,叶语笑打了个激灵,抬头往门外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奇怪了,怎么有种被人盯着看的错觉?
雪一下起来就没个消停,断断续续连着下了好些天才总算见到天空稍稍放晴了,气温也回升了不少,太阳公公难得爬上了树梢,暖洋洋地融化着树梢的积雪,枝头消融的雪末便从枝头砸下来,一声闷响之后就悄无声息地融进了地上的雪堆里。
真不由得叶语笑不相信三小姐是昏睡了十九年的人,还以为她这些日子把三小姐的身体给养起来了,可结果这场雪下了多久,她的感冒也就是拖了多久,好不容易总算天气放晴了,她也才好转了,真是的,平白无故被感冒病菌折磨了好几天,她可是只鬼啊……本想离开这具病恹恹的身体,可谁知道竟然连她都有气无力了起来,只好作罢。
这些天风涧扬竟然都没来,小毅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叶语笑没个能说话的人,被烦着憋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见到太阳公公的脸了,当然要出来走走了,可良辰美景两个丫头紧张得把能穿的衣服都往她身上裹去,把她裹得像颗会走路的长方形粽子了才放她出来。
知道她们都是好意,叶语笑也不推脱了,任由她们给自己摆弄好,带着两个丫头在落满白雪的花园里散着步,走到常来的亭子边时,叶语笑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背脊莫名其妙升起一股凉意,眼前一片嫣红,血色的嫣红,是那片开得正灿烂的曼殊沙华,彼岸花。
“这石蒜花今年花期可开得可真长久,这都雪后入冬了,竟然还开得这么灿烂。”
“是啊,而且这颜色都还是清一色的血红,这样的景观,真不知道是说难得一见还是说诡异好。”
两个丫头一人一句在叶语笑耳边说着,说得她越发心神不定,良辰美景说得都没错,这个时候还在开花是有点不寻常了,就算石蒜再耐寒,也不该开得如此灿烂,茫茫一片雪白的景致里,这片嫣红就像一道被撕裂了的伤口,鲜艳刺目得触目惊心。
“好了,我们走吧。”
甩掉心头的不安,叶语笑漫不经心地继续往前信步走去,良辰美景也知道闭了嘴跟着,叶语笑刻意回避掉那片血红色的景致,往远处望去,一片银白的冬景,跟其他季节比起来,整个世界似乎瞬间干净了许多,叶语笑心头的压抑才稍稍消去了些。
不经意间,远处的小路尽头似乎有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晃动,那是大门的方向,像是往前厅去了,那身影,让叶语笑分外觉得眼熟,只是距离太远,一时让她认不出是谁来。
只消一会,两个影子都融进了白茫茫的雪里看不见了,叶语笑也只得作罢,继续闲步走着,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时间,也试图让自己心里那份开始躁动起来的不安平静下来,良辰美景两个丫头善解人意,也不吵她,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安安静静地在这片白雪里走。
偶尔能遇见一两个丫头家丁之类的,也是安安静静地福身行礼后便匆匆而去,不知道生活久了,相府的家庭丫头似乎都摸透了叶语笑的脾气,这份雪后的宁静还真是难得。
走累了,叶语笑便停了下来,长舒一口气望了望不远处的亭子,眼角视线一扫,又是那片血红得像伤口的彼岸花,好不容易平静些许的心湖又泛起一阵不安的涟漪,叶语笑微微一皱眉,怎么不知不觉又走回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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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
“算了,我们回房去吧。”
转过身轻声吩咐了一句,才准备迈开步子,身后早追了上来的一个丫头突然冲到了跟前,因为都是一身的白衣,叶语笑也心不在焉,结果硬是到了跟前才把她吓了一跳,丫头都施了个万福,叶语笑才稍稍定下心神来,眼角余光似乎看见丫头身后还有一个也是一身白色的丫头。
“不用多礼了,有什么事?”
“小姐,楚姑娘到了。”
丫头低着脸站在叶语笑面前,相府里丫环家丁众多,叶语笑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皱着眉念了一遍:“楚姑娘?哪位——盼盼?!”
猛然反应过来丫头说的楚姑娘是楚盼盼,叶语笑顿时来了精神,这些天被风涧扬搅得心思乱成一团麻,她竟然把自己已经向荣千银那大乌龟要了楚盼盼的事给忘了,算算日子也相隔了好些天了,楚盼盼早该来相府了才对,怎么拖到今天才到?
“行了行了,那盼盼人现在在哪里?”
“笑笑,我在这里。”
站在前面的丫头听到自己身后的声音就知趣地低着头闪到了一边,瘦弱的楚盼盼原来是被前面引路的丫头给挡住了,而且穿得又是一身白,叶语笑竟然这才看清是她,顿时整个人都愣了愣,眨眨眼睛仔细地看着楚盼盼身上的一身素缟,叶语笑一双眸子越睁越大,终于忍不住尖叫了出来:“天啊!盼盼!这是怎么回事?!你干嘛穿成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这……这——”
一把冲上前抓住楚盼盼瘦削得可以的双肩,叶语笑实在看得心惊,确实挺长时间没见楚盼盼了,可……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不说,下巴都尖了,一张小脸苍白得跟身上的素衣几乎都要跟白雪融成同样的色调,脂粉不施,整个人都憔悴到了极点,更让叶语笑吃惊的是,她如果没搞错,楚盼盼这一身打扮,应该是……孝服吧?连头上的头饰都换成了白纱,这是在给谁戴孝?!难道——
眸子张得大大的,叶语笑已经不敢想下去了,空张着一张小嘴话都说不出来,楚盼盼给她福了福身,抬起眼的一瞬间,眼圈就红了,楚楚可怜的小脸梨花带雨的样子看得人心都要酸了,一张嘴泪水就砸了下来,声音颤抖:“盼盼见过三小姐……”
“还见什么过啊!天啊!盼盼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天这么冷,你怎么就穿这么少呢?!不行!良辰美景!马上去准备热水衣裳还有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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