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莫浩楠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但是季璃昕并没有觉得要将自己的隐私告诉他的必要。
每个人心中多少有点秘密,不是吗?
“我能有什么秘密啊?”
莫浩楠脸上倒是一闪而逝过些许的错愕。
“比如说莫大哥的心上人。”
莫浩楠苦笑,“我正想要跟你告白来着,没想到倒是被你给捷足先登了一步,看来我注定是孤寡的命。”
“莫大哥,你只是在我身上找跟那个人想似的地方罢了。”
季璃昕倒是一针见血地道出事实。
“你还真是火眼金睛。”
莫浩楠涣散的思绪也开始凝聚,喃喃道,“跟你相处压力太大了,你太聪明了。这都能看出来,看来我早就暴露了目的,亏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原来你早就在欣赏我丑态了。”
“莫大哥,为何不去追回人家呢?”
“她结婚了,缘分这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可挽回,我迟到了一步,这一生注定跟那人擦肩而过。”
他这话吐出,又紧接着补充上简洁的两个字,“杯具。”
一手托着下巴,他并没有执着去回想过去,过去的心灰意冷因岁月的沉淀被冲去了不少了,他微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杯子,淡淡地问道,“璃昕,你跟闻人臻为何离婚了?”
他知道自己问的突兀,但觉得这事透露着诡异,他如今自己都被她给看穿了,也无所谓追问上一回了,反正在她面前,自己狼狈过了。
她对他这提问,倒是不惊讶,他在医院碰上过闻人臻,闻人臻这样的人若是没有一点关联,又怎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莫浩楠应该是通过菲菲问来的,所以季璃昕没有觉得匪夷所思。
她扯了扯嘴角,一字一字的道,“他提的。”她也没隐瞒,声音里却透露出明显的陌生。
莫浩楠欲言又止,正想说些什么,范菊花已经做好了中饭了,招呼他们去吃。
莫浩楠便没继续提这话题了,这个答案,也是在自己的预料之内,忽然之间,他绞尽脑汁也没找着安慰她的话出来,总觉得在这个时候说任何的话,都是娇情的,毕竟人家都已经离了婚,还是男主主动的。
但看闻人臻看自己的神色,又不像是对季璃昕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们之间,未必跟季璃昕所言的这般,或许当闻人臻的错,可是如今他想走回头路,偏偏他碰上的是季璃昕,她骨子里有着异常的倔强跟固执,闻人臻想要绕指柔,难啊。
莫浩楠是过来人,一颗心沧桑百孔了,开始为闻人臻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范菊花做了几个家常的小菜,四菜一汤。
口感很好,色香味俱全,季璃昕自己厨艺也很不错的,自然是品得出其中的好坏来。
季璃昕跟莫浩楠吃过几次,他吃相都是斯文的,不管好吃的还是难吃的,他总是能够保持着一副优雅贵公子的吃相。
她记得以前闻人臻吃相也是慢文斯理的,但是他这人异常挑食,不喜欢的会直接皱眉头强烈表现出来。
季璃昕叫范菊花也一直吃,她怎么也不愿意,说自己吃过了。
季璃昕拿她没办法,对她是极为满意的,当场就说好了,让她留下来。
但值得她苦恼的是,这单身公寓,没有多余的房间,范菊花是从老家来的,在这边自然是没有住处的,她晚上到底住哪里好呢?
总不能让人家另外租房吧?
她出的钱虽然比一般保姆多上几百,但也不会给过高,若是租了房,对她的收入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这一点,莫浩楠考虑到了,说住隔壁,隔壁他也买了一套单身公寓,但是一直都没有入住,他自己上班都住家里,母亲大人要求的,这套单身公寓买来也是等增值的。
季璃昕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说帮范菊花付房租,莫浩楠自然是不愿意的,说菊花是他亲戚,帮点小忙是应该的,再说,他那房子若是范菊花入住了,也免去请钟点工打扫,一举数得。
最终,季璃昕还是被莫浩楠给说服了,范菊花搬入了季璃昕隔壁这一套的单身公寓。
自从有了范菊花后,季璃昕发现生活轻松了很多,不用处处围绕着孩子转了,范菊花带孩子,比自己好多了,还传授了自己不少她的切身经验。
闻人臻第二天下班后回了结婚时的公寓,她还是未归,他有些明了了,这地方,她是不会再来了。
想到她不会再来了,他竟然察觉自己心里头浮现了些许的失落。
他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少的可怜,她这一走,便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之前自己找她,很多次都是沈童主动透露给自己的。
这房间,她才住了一晚,他总觉得处处充斥着她,如影随形,害他心浮气躁。
面对任何敌人,他都能做到冷静自持,偏偏拿那样一个女人,毫无办法。
从茶几上抓起车钥匙,在路上胡乱晃荡着,晃荡了三小时后,他的理智才回笼了几分,他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在找她吗?
明知道这样偌大的城市,碰上机率是几十万分之一,何况她根本就是存了心躲自己,他还是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地寻找。
车子在天桥上停了下来,他下车,倚靠在栏杆边上,吹冷风,想要让自己清醒下,自己最近被那个女人折腾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个人,软玉香怀依偎上来,他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几步,不着痕邮票地拉开了距离。
他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开始喜欢纯天然的打扮,不喜欢鼻尖萦绕着脂粉味了。
他微垂眼睫,颇为不悦地道,“你跟踪我?”
他也太粗心大意了,连被人跟踪都犹未知之,如今是非常时刻,他提醒自己道。
臻哥哥,你在外头晃荡了好几个小时了,你到底因何事困扰呢?”
她眸中划过一丝悲哀,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彻底毁了不是吗?连自己的接近,他都下意识避开了。
看着眼前修长的身影,冷峻的五官,思念如潮涌,激动跟悸动交织,她真的很想、很想扑入他的怀中,诉说自己对他的相思之情。
一阵子未见,她发现离了他之后,自己的日子越来越乏味,没回国之前没觉得,回国之后,尤其是自从上回他将那个档案袋扔给自己后,她愈发地觉得失去了他,自己的日子过得真是糟透了。
虽然左皓人对自己惟命是从,但是她沈念初并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她喜欢强势的男人。对臻哥哥,她很喜欢撒娇,但是面对左皓人,她似乎从未撒过娇。
还有沈氏,快要破产了。
她悲哀地发现,她这次鼓足勇气前来,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沈氏,不是为了自己。
他这般的不待见自己,饶是自己说破嘴,他也不会回头的。
“小初,我的事,你别插手了。”
他奉劝了一句,起身打开了车门,袖子却被她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她觉得鼻子很酸,但还是勉强自己弯了弯嘴角,“臻哥哥,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
“我知道,你有事情要找我帮忙。”
他平淡地道。
沈念初的手指條地收紧,极力忍耐,她直觉得胸口有股血气往上涌,突突地冲击着声带似的,情绪波动极大,“臻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微微低头,有几分讪讪,“最后一次。”
闻人臻没回头,只是万分的平静,“这一次,我帮不上忙。”
她的手指在颤动,眸中蛰伏的惊慌闪烁个不停,但见他目视前方,她一瞬不肯地盯着他的侧面,心中的恐惧和焦急开始无力到苍白。
他拒绝了自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自己。
他身在商界,又曾注资过沈氏,对沈氏的内部自然是极其了解的。
他明明都知道,明知道沈氏如今正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而他偏偏却连手也不抬一下,一点帮忙的迹象也没,连自己的恳求都打动不了他。
她拖迟了左皓人跟闻人炎的行动,若是他给自己几分薄面,会让左皓人从这事态中抽身出来,而到时闻人炎势单力薄,必定是成不了气候。
“臻哥哥,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沈氏在我的手上垮台,你是我最亲的人,怎能如此的无动于衷,见死不救呢?”
沈念初神色淒楚,红着眼睛,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她知道臻哥哥不插手,是因为沈童,原来在他心中,自己连沈童的份量都不如了。
沈童想要脱离沈家,想要报复沈氏,他成功了,就差临阵一脚了。
一向对自己疼宠有加的爷爷也训斥了自己,事关沈家从此没落,如果沈氏完蛋的话,爷爷发火,也是情有可原,自己能够理解,毕竟他们沈家的荣辱与共,都跟沈氏的存亡息息相关。
“小初,我说过,对于此事,我无能为力。”
他冷漠地挥开了她扯着的衣袖,她手中攥着的是他西装外套上的一个钻石袖扣。
钻石在掌心,越来越冰凉。
他对她的耐心,已经用尽了,上一回他最终是原谅了她,一笔勾销过往的恩怨,她怂恿左皓人策划的那出绑架案,他没跟她算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她苦苦纠缠,不会再讨到半分的便宜了。
“臻哥哥,你……”
她的脸色霎时惨白,紧紧地攥着手,指甲几乎嵌进了几分,咬了咬牙,半晌终于开口,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来。
“别再让自己陷入最终的困境,你可以跟左皓人到国外去,凭你们的谋生技能,足以让你们过得很好。跟闻人炎闻人秦一块儿联谋,你届时后悔了也抽身难退。若有朝一日,你成为我的敌人,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说完,拉开了车门,沈念初突然觉得脑门上闷疼一记,竟有些恍惚。
她傻傻地站着,看着可以远去的车影,有几分模糊,在一瞬之间化作小小的一点,分辨不清。
而眼里余留下的,只是融入夜色之中满目的尘埃。
很多东西,都需要漫长的一个过程,原来,他都是知道的,自己所作所为,在他眼中,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他肯定是当自己是跳梁小丑,看着自己愚昧地耍花枪,还洋洋得意,殊不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穿了,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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