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人- 第18部分

　　颜歌看到了我，丢掉手中的伞飞奔过来，紧紧地抱住我说，你回来了，真好，我好想你。

　　而我的心似乎不知该如何承载这突然缩小的距离，有一秒钟它是停止了的，然后开始突突突，放肆地撞击着我的胸膛。我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发出的猛烈的响声。我想就这样沉醉在其中也是一件很好的事。

　　感受着自己的心和着他的心发出的声音，像是沉浸在迷人的摇滚乐中。声音由弱变强，再变弱，然后慢慢地从平静中消失。

　　我离开了他的怀抱。

　　已经湿了，伞被他提在手中，如果你在，你一定会看到两个穿着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类似情侣装的男孩女孩，并肩走着。他们的衣服都湿了。随着身体的摇摆，变换地贴着他们身体的各个部位。他们的头发都变成一撮一撮的贴在前额和脖子上。男孩手中提着一把小蓝伞，女孩背着一个蓝色小背包，他们都幸福地微笑着，使得他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柔和起来。

　　向后望望应该都能看到我们幸福留下的印迹吧，是的，它应该事光明的闪烁着美丽绚烂的光芒。知道吗？颜歌，我们之间的幸福能绘出最美的图画。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回来的时间，他说，噢，你不是说今天会回来吗，我就从早晨五点半开始等了，怎么了。

　　他说的很无所谓，我听着却心酸了。

　　我说，你一直站在那儿吗。他笑笑，对呀。我停下脚步问他，是一直在那儿吗，他转过身两只手揣在一起，低着头，用眼睛小心地看着我，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他说，还是被你发现了。其实我有去买过一瓶牛奶和一块面包。我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只说了傻瓜，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是下午4：32乘的火车，而现在已经是6：48。他反过来握住我的手说，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我擦掉眼泪笑着看他，没事，我没生你气。

　　我竟然突然想他对我太好了。我开始害怕自己以后会放不开手，会求他继续爱下去。我是不是幸福傻了。摇摇头，还好，他依然在我身边。

　　柏油路被雨水淋成好看的青色。站台下等车的人们在看到列车的一瞬会露出微笑。树叶上的灰尘被洗去泛着新绿。花透着想起。花花绿绿各种形状的伞尽情地释放着自己，咖啡厅里的人们不再有焦急的神情，他们望着窗外的雨从容地喝咖啡。

　　我们就这样向前走着，一起穿过空气，一起踢踏着雨水，一起抬头微笑。知道吗，颜歌我想着，你只是一个微笑，我便从此万劫不复。我告诉他，我一直都很喜欢红色，喜欢那种狂妄的颜色，我说的时候声音很小，瞬间就被雨水吸走了。我抬起头，发现他还是微笑着，于是耸耸肩，心想他一定没听到我的花。

　　不知被他牵着走了多久，脚都有些酸疼了，雨水打在脸上已经没有感觉了。我已经幻想了很多关于我们未来的种种美好了。不在乎路旁的风景，不在乎此刻的天气。就这样，就这样被他牵着走一辈子，听身后幸福花开的声音，那也叫天长地久吧。

　　他用胳膊碰了碰我说，是你喜欢的颜色，红色的房子，是咖啡厅。要进去坐坐吗？我点点头，再心里惊叹原来他听到了我说的话。

　　在这个被红色包围的小小的咖啡厅里，我们有了我们彼此之间的第一个约定。我们的爱情一定要一帆风顺，我怕我经不起风浪。可是，我没有告诉你我不喜欢这个约定，不知以后再说，会来得及吗？

　　他送我回家说，明天周日，我带你去我们的天堂。

　　我转身上楼，数着楼梯努力掩饰自己的幸福。

　　“妈，我回来了。”

　　妈妈说，“这么晚才回来，快去洗澡吧，我们等你吃饭呢。”

　　我微微笑着说：“妈，你们不用等我呢。”

　　我隔着厚重的雾气从镜子上看到自己红润的脸颊，这样美好的我，难道像他们说的是爱情的滋润吗？我看到了，整个世界都被幸福氤氲开来，我在想颜歌只是刚刚分开，我就又想起了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在想我呢。

　　我低着头吃饭，心里想着上次看到的那幅画，《你还在吗？》妈妈说，你恋爱了吧。我吓得低着头悄悄看妈妈的脸。发现她正微笑着看我。我说，哥，你真是的，说话不算数嘛。哥哥双手摊摊说，我没有。一副被冤枉的样子。妈妈摸摸我的脸说，妈早就发现了，你那么晚才睡觉，又老是不自觉地笑，妈不会反对的，只是不影响学习就好。妈很高兴自己的女儿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了。我大呼一声，谢谢妈，不会影响学习的，他全年级第一。哥哥拍拍我的头问，他知道你这么野蛮妈？我吐吐舌头，在心里想着，在你面前，我会永远做一个乖巧的公主，不会无理取闹惹你厌烦。

　　耳朵里是响破一切的摇滚。我再日记本上写下：我的亲爱的，在今天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他这样地宠我，我怎么能不爱他。我用手摸着“亲爱的”那三个字，羞红了脸。心里想着颜歌你会不会也在写日记或者偷偷想我的时候用这样甜蜜的字眼。

　　看指针指向十二点，心想算是新的一天开始。然后发短信给颜歌说，晚安。看到成功发送后，微笑，然后关机。

　　梦里，有他明亮的笑脸，梦里，我们永远在一起，一直到老。

　　太阳刚刚从地平线升起，带着微热温暖了一切。依然是那个我爱的男孩，依然用那个招牌动作等着我，依然可以闻到来自他身体的香味。就算要眯着眼睛，我也没有关系，因为面朝阳光，我满脸的红色。

　　安全到地。我的脑海里开始不停地闪出那幅画，叫《你还在吗？》的画。于是我加快了步伐，想要再好好欣赏一下那幅神秘的图画。

　　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我转身去问颜歌，上次那幅画怎么消失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清楚地感觉到身体里大的某个东西在流失，瞬间又被填满。颜歌说，那幅画呀，是我妈画的，她每个星期都会给我画一幅贴在上面，然后将原来的烧掉，我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我跟她说过不用的，她就是不听。我惊讶地问道，是阿姨吗？颜歌拍拍我的头说，是啊，我妈是个画家，我不懂得她那门艺术总觉得她画的东西很无聊。你就随便看吧，我去练琴了。生在艺术气氛很浓的家庭，难怪觉得他连长相都很艺术，是件完美的艺术品。于是笑笑。

　　我走过去看那幅新挂上去的画，还有些惋惜曾经那件完美的艺术品。这幅画是又四个小板块构成的，第一块画的是在冬天白色世界里空中漂浮着一粒小种子，种子的形状像是下坠的黑色神秘的泪滴。下面有小字“北方”。第二块是绿色世界里，一颗奇怪的树上挂着一粒小种子，种子的形状像是一个小纽扣，下面附有小字“南方”。第三块是两粒相隔不远的种子正在萌芽，种子的形状依稀可辨。一粒像泪滴，另一粒像纽扣，下面附有小字“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第四块是一棵参天大树和紧挨着它树干的一支美丽妖娆的画，它们周围的颜色全是白色，空洞的刻意与它们分离的白色还有画面四角的杂草和野花，下面附有“……”

　　然后，我看到了那幅画的名字《缘分》，心就跟着颤抖了一下，可以用一幅简单的图画来诠释缘分，一种生物与生物之间妙不可言的关系。

　　我坐在地毯上，心久久不能平静，它一直狂妄地跳动着，我都不清楚是为什么，也许是颜歌的钢琴弹得太好了，也许是周围的景色太美了，这一切的完美都恍惚地让我感觉很不真实。

　　“如果有一天你也告诉我了，所有美丽的东西都不会很长久，我是不是也要无理取闹地大吼，不是这样的，然后发誓般地说，我们一起证明这些，即便我知道你将要离开。”

　　那时候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前两天在网络上看到的这句话，摇摇头抓起身边放着的一个贝壳，放在耳边，便传来了呼呼呼，大海咆哮的声音。原来那个传说是真的。

　　贝壳是一种很有灵性的东西，很久之前它还只是在陆地上生活：直到有一天它见到了大海，便对它一见倾心，并投入它的怀抱。从此以后贝壳不管在哪里，都带着海洋的气息，都诉说着大海的哀愁。

　　我抬头看颜歌，看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跳动。他的刘海随着身体的摇摆像大海的波浪一样温存地起伏。白色的衬衫解开了一颗扣子。袖子一直挽到了中间，他端正地作者，像个王子。

　　余音还在房间里回荡。我拿起手中的贝壳问他，你听说过吗？那个传说。他转过身，阳光恰好透过窗户的阴影，懒散地洒在了他的脸上。还有他身边一半明亮，一半阴暗的钢琴。我眯起眼睛，只看着他的嘴唇，它轻轻地开启再合上。然后我才听见他飘渺不定的声音，他说，听说过，很美。但因为是传说所有我不会相信。我睁开眼睛看到他柔和的嘴和坚定的眉眼问，为什么？然后继续眯起眼睛看他灵活的舌尖和洁白的牙齿不断地接触，听到他柔和的声音，我不相信，但我希望你会相信，因为女孩子应该单纯一些，我睁开眼睛看着贝壳说“噢！”

　　其实有一瞬间，我是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喜欢童话的女孩不一定会相信童话，我觉得我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童话，看了之后觉得很温暖，却从来不会相信，只是觉得可笑，然而今天我决定相信了，只为他说，女孩子就要单纯一些。

　　颜歌继续弹钢琴，只是换了一种很悲凉的曲调，虽然我不懂音乐，不懂钢琴，但却听得出这曲子中传出的哀伤。颜歌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太阳已经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只留下一片余晖温暖着这个房间。我开始心疼，我不知道这样美好的少年心中会有什么样的哀愁，使得整个世界都变得阴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