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芳捡起手绢不断地追我,我才不会让她抓住我哩,事实上她真的没有抓住我。可是她又重新把手绢放到了我的背后,我拾起手绢拼命地向方芳跑去,可我越是用力,越是加快脚步,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远,我跑累了,双腿开始抽搐,身体开始摇晃,速度也徐缓下来。这时我们明显长高了很多,而且方芳也停了下来,慢慢地转过身,这是我惊讶地发现,眼前的方芳变成了宁馨儿。我不由自主地向宁馨儿跨近了一步,可她却向后退了一步,我伸出手急促地向她走去,她又不慌不忙地向后退了几步,然而我却跟不上她的速度。我咬紧牙关,奋力向她跑去,她却面带着幸福的微笑不慌不忙地离我越来越远了。我发疯似的向她跑去,她却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我近乎于疯狂地向她跑去,她却消失了。这时梦中的世界突然间崩坍了,我大喊宁馨儿的名字,她却再也没有出现。
我从梦境中悚然惊醒,发现汗水浸透了衣服,拳头紧攥着。。。突然停电了,房间黑洞洞的,月光殊显彰明,我起身向阳台走去。
我打开了阳台上所有的窗户,北京城三月初的夜风仍旧冰冷,但好在少了些生硬。我看了看身边映有月影的鱼缸。这个鱼缸是我上个星期买的,里面装满了水,却还没有来得及给它放下注入生命的鱼。我举起鱼缸,举过头顶,透过鱼缸眺望着月亮,月亮好像是鱼缸里的一块白色鹅卵石,显得那麽轻盈透彻,熠熠生辉。然后我将鱼缸倒置,顷刻间鹅卵石般的月亮与冰冷的水抽冷子地搂头拍打在我的身上,冰冷的水携带着凄凉的月光透过我的外衣,冷却我的身体,刺痛了我的骨髓。一阵晚风从窗户吹了进来,我很冷,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双手抵着窗户,身体向窗外探去,月光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冰块压在我的身上,我的呼吸更加急促了,身体也开始颤抖。。。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飞蛾,拒绝白日的光明,却在黑暗中扑向灭亡的烈火。
来电了,房间里的灯也亮了起来,这时响起了门铃声。
。。。。。。
大米站在门外,惊讶地对我说:
“呵,穿着衣服洗澡,你有病呀!”他伸手攥了一下我的上衣,水啪啦啪啦地落了一地,更加惊讶地说“你丫又犯魔怔了!这刚几月份呀,还没停止供暖呢,你就穿着衣服洗凉水澡,你不是找死吧。”
我说:
“死不了,就是有点心烦,进来吧。”
大米进来以后,不以为然地说:
“心烦就洗凉水澡,你这不是找死呢吗。”
我对大米说:
“你等会儿我,一会咱俩喝酒去。”
大米说:
“好,你快点。”
大米从冰箱里拿了瓶饮料,坐在沙发上。我走进洗澡间,潦草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衣服以后,和大米一同出了家门。
菜还没有上全,我就喝了一杯白酒,紧接着大米盎然高亢地说“痛快!痛快!”也一口喝了一杯白酒,而后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对我说“今天谁他妈不醉,谁孙子!”,小饭店老板吓得蹦了起来,随后我和大米又酣畅淋漓的痛饮了几杯,这时菜仍然还没有上全,我们眼前的世界却已经开始模糊了。但我仍然记得大米所说的那一句话,这句话使我感慨万千。
大米对我说:
“失维。。。离开学校的男孩儿,脸上流的往往不是泪水——是汗水。”
就在大米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刻,我仔细地看了看大米,我突然间发现大米真的老了,那个童年时代和我、陈海明一同在西郊稻地逛追寻幸福,而且最终得到幸福的小胖子,消瘦了很多,脸上也长出了稀疏的青胡子,我甚至感觉他的脸上出现了褶皱,这张脸相对仍处于校园大伞庇荫下的我们来说,已留下了太多社会沧海桑田的遗迹。这一切变化只发生在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刹那。
像我们这样的小年轻儿,在喝第一口白酒的时候,都会辣的直咧嘴,这说明我们还不会喝酒,但并不能证明我们不能喝。只要我们喝过三两白酒以后,就一准儿变成了神仙。一般成熟男人会在这个时候找一个合适的台阶,体面地退下阵来。而我们不然,或许是因为年轻,有朝气,也或许是因为年轻,比较*。这时的我们得道成仙,对喝酒这种行为也随之有了更高一层的感悟,这时酒是命命是酒,我们要酒不要命。所以那天我和大米喝了很多白酒,喝得直吐,吐出了黄褐色的液体。有人管这种黄褐色的液体叫做胆汁,当时我又不明白了,胆汁在胆囊里好好的,怎他妈从嘴里跑出来了。
那天我又折腾了一宿。
第二十三章 拿自己的屁股做了一次大胆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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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头疼得要命,大脑麻木的很,像是一颗腌熟了的咸鸭蛋。我掰着手指粗略地计算了一下昨天喝了多少白酒,我想至少要有一斤左右吧。一斤白酒的概念可以这样形容,我饭量不大,如果你让我吃一斤米饭,我的胃肯定难以承受,但那天我却喝了一斤白酒。我看了看手机,上面有一条宁馨儿发来的短信息,她约我一个小半小时以后在国家图书馆前见面。我想程小青这小丫头肯定给宁馨儿打了电话,帮我打了圆场。这个善于充当和事老的程小青可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站起身来,头一晕又坐到的床上,开始发觉身体软得很,而且热的要命。我扶着床沿走到书桌前,拿出体温表,量了一*温,体温表显示三十九度半。当即我断定这个体温表一准儿是三无产品。我坐在床上,定了定神儿,脑海了又浮现出宁馨儿泪眼朦胧的样子,一种不安的思念油然而生。我感觉我至少要有一个世纪没有见到宁馨儿了,不行,我想看看宁馨儿,我现在必须要见到宁馨儿。我强打着精神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吃了片退烧药,就出了家门。
巴士像一艘难民船一般摇来晃去,一会儿把我摇到了那一边,一会儿又被拥挤的乘客推了另一边,摇摇晃晃使我晕头转向,一股人肉味使我忍无可忍,心里一个劲儿地往上翻,所以我提前下了巴士,打了辆出租车。到国家图书馆的时候,我已经被折腾地连东南西北都找不找了,整整遛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宁馨儿。我和宁馨儿找了家冷饮店,相对而坐,要了两杯可乐。我喝了一口可乐,随之一阵眩晕,便用双手托住脑袋瓜子,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身体热得发烫,我感觉喝到肚子里的可乐正在沸腾,正在向外溢。
宁馨儿焦急地说:
“你的脸怎麽这麽红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对她说:
“没事,就是有点着凉。”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宁馨儿就把手扣到了我的囟脑门儿上,惊慌地说:
“咿呀,这麽烫,快去医院吧。你怎麽生病还出来呢。”
宁馨儿紧张地站了起来。
我示意要她坐下,又挺直腰板,尽量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宁馨儿说:
“没事,就是有点感冒。馨儿。。。昨天。。。昨天对不起,我。。。”
“快走吧!咱们先去医院,你现在烧得很厉害,有什麽话一会儿再说。”
宁馨儿严肃地对我说。
出了冷饮店,宁馨儿帮我紧了紧衣领,又摸了摸我的脑门儿,当时我感觉自己很幸福,就对宁馨儿说:
“生病真好。”
“你不是烧傻了吧,看你没精打采的样儿。”
宁馨儿握着我的领口,气冲冲地对我说。
我笑着对她说:
“我生病了,你就会关心我,所以生病很幸福。”
“你胡说什麽呢,难道平时我就不关心你啦,我让你胡说!”
宁馨儿顺势掐了我一下,我当时头晕得很,被她这麽一掐,差点从马路牙子上摔下来,好在宁馨儿及时扶住了我。我看着她说:
“馨儿。。。我。。。我。。。”
“快走吧!你看你还不着急呢,有什麽话看完病再说吧。”
宁馨儿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当时那句话像堵在我心口的馒头,不说出来会把我憋死。
到北京XX医院,排队挂号的人多如牛毛,好像这几天所有的人都在感冒,宁馨儿把我安顿在休息椅上,自顾向挂号窗口走去。挂完号以后宁馨儿又带着我来到了医务室,经医生诊断得出结论,因我体内过量摄入酒精导致体弱虚寒,所以被传染上了流行性重感冒,必须先打预防针,再输上几瓶液不可,即而我又在宁馨儿的带领下,来到注射室,待他人前来宰割。
我进注射室的时候,正赶上一个实习大夫在给一个小孩打针。那个实习大夫的手一直在抖个不停。倒不知道是因为他看见这样嫩白的屁股感到了激动呢,还是因为紧张,总之他嘴里一直强调着“打针不疼,打针不疼,打针不疼。。。”
实习大夫将针管高高举起,也就是医学学院教授们传授给他们打针时所需的那一高度吧,又对小孩的家长说“您按住孩子的屁股,别让孩子动弹”然后又仔细地瞄了瞄准儿,大胆地一针拍下,只听小孩他妈“哎呦”了一声。
小孩他妈倒不是因为有人给了他心肝宝贝的屁股一针而哎呦,而是因为备受针管刺痛是一件让人感到很难为情的事情而哎呦。
小孩他妈愤怒地对实习大夫说:
“你他妈打我手上了。”
当时我和宁馨儿都笑了,那位实习大夫也开始渐渐意识到,对于自己刚刚歩足的伟大从医生涯当而言,这是多麽难以挽回的一个错误,他竟然把针管捅在了患者母亲的手上。小孩他妈大声地叫嚣着要到院长那里告状,实习大夫连连道歉,小孩他妈仍旧不依不饶,实习大夫忙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塞到了小孩他妈的手里,十分歉意地说:
“您消消气,消消气,这都是我的错,您消消气。”
小孩他妈气冲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