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夏日已经结束,不禁如此感叹。
再有大约二、三周的时间,就要到梧桐叶子凋零的季节了。
被已染上艳红的落日映照着教室,从窗口吹进的风中夹杂的些许的凉意。时不时刮来的风让窗帘向着内侧大幅度的膨胀着,抚摸着京也的面颊。
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现在这个时间,没有参加社团的学生早已回家,其他的人应该都在社团内活动才对。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教室,是在学校还有人情况下隔离出的孤立地带。
第二封邮件指定的见面场所,就是在这月森高中二年级教室,京也现在所处的这个房间。
指针指向了约定好了的下午五点半,移门毫无声息地被打开了,能感到有人走进了教室。
“时间非常准确呢。”
京也回头说道。
“好久不见。”
对方带着微笑。
“好久不见了。我其实并不想以这种方式与你见面……”
“你不惊讶吗?”
对方用克制着难以理解感情的声音问道。
“是啊,我都知道了。让我困惑了很久。真是被你摆了一道呢。”
“是吗,你知道了啊。你知道了多少?”
“你模仿海藤杀人的手法,将罪名全部推给海藤的事,你杀了好几个人的事,还有你是血腥乌托邦会员的事,就是这样——新谷惠同学。”
金属棍棒击打白色圆球发出的清脆之音从操场上传来。
清风如煽动般拂着她的短发微微摇动。
这几天和明美一起一直被当作是行踪不明的少女——新谷惠正用手肘撑着讲坛,带着傲然的微笑看着这里。黑色的蝴蝶结在无袖上装正中随性地摇晃着。
“新谷同学。首先我要问你一个重要的问题。根据你的回答,我会改变之后的应对方式。”
“请随意。”
“她,御笠还活着吗?”
“放心好了,我还没有杀她。但是惠我,已经在当天就对明美下手了。在洗带着血污衣服的时候,被家人看见,现在回不了家了。根据新闻里的报道,明美的尸体还没有被发现呢。”
“原来如此,荻原同学果然被杀害了。现在正在进行搜山行动,估计很快就会被发现的吧。这样的话死者就变成八个人,你杀害的变成四人了。”
“好厉害,摩弥前辈为什么知道惠我杀的人数呢?”
“除了人数以外的事我也知道哦,新谷同学。你第一个杀害的是柳濑勘吉,然后是坂东贵美子,荻原明美,随后是海藤信树,这四个人。”
“很快就会再加一个人哦。”
“这个嘛,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哦。我心里完全摸不到底呢。”
惠面对装傻的京也,天真地笑了。从旁观者看来,或许二人看上去会是恋人吧。
“好了,你固然可以把御笠当作人质,把我折磨致死,但你不会这样做吧?”
“不会呢。但是如果摩弥前辈高声呼救的话,我就会把她给杀了。”
太天真了,京也想。还是说她过低评价京也了呢。
“新谷同学,你最大的失误就是杀害了真正的连续杀人犯海藤。在那个瞬间,你已经变成了真正的艾克斯塔公爵的女儿了。不,是不得不成为。你从尸体那里拿走了笔记本电脑以及我写的信,也看过了吧。用他的手机发来第二封邮件的是你吧。”
“是啊。惠我那个时候也很惊讶呢。杀了他以后才发现,那个叫海藤的人好几次在校门口向惠我和明美打探。惠我本以为他是刑警之类的呢,查了一下才发现是假货,他的身边还有摩弥前辈写的信,笔记本里有大量的那种影像之类的,就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的哦。”
“原来如此,果然是这样。”
“但是为什么你会知道惠我是模仿犯呢?惠我完美地——”
京也打断了她的话。
“你是血腥乌托邦的会员。然后某天,你得到了目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分尸杀人的被害者是‘连手脚共被分成七块而且全都在同一地点被发现’这条内部流传的情报。看到这个,你就想,如果模仿这种杀人方式将被害者分成七块的话,就能把所有的罪名推给犯人来背了。警察将最重要的情报隐匿了起来,就是为了在最后确认真犯人的时候,用只有犯人才会知道的情报作为判断真伪的杀手锏。所以当连续两件被分成七块的尸体被发现时,乍一眼看上去都会认为是同一个犯人的所为。
但是,尸体并不只是被分成七块随便扔在那里的。
而且海藤基本只盯上年轻的女性。当四十岁的男性被杀害的报道出现时,我感到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这个理由不会太薄弱了吗?”
京也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只是如此而已。从海藤的杀人中能感到一种贯彻始终的信念。虽然这不过是由妄想而产生的荒诞思想罢了,但那种类型的人会相对严格地遵守自己决定的规则。他将尸体绑在风力发电塔的柱子上、放在喷水池里、塞进神龛、放进祠堂。是否能让人感觉到某种仪式的气氛?但是其他的尸体却被胡乱扔在月森树林的焚烧炉内。我不认为这会是同一犯人的所作所为。而且海藤最后的邮件这样写道‘你杀了两个人吗?’。或许海藤从没有对自己犯下的杀人结果表现出任何的兴趣吧。但是由于某种契机,他得到了这个情报。然后因为发现自己明明只杀害了四个人,被害者却有六个而十分惊讶。当时首先想到的理所应当是我的名字。所以会给我发来了‘你杀了两个人吗?’的邮件。”
她依然带着笑容点了点头。
“你还真能置身事外呢。惠我杀了海藤之后才知道哦。在背后牵线的都是摩弥前辈。”
“是因为我给海藤的那封信吗……说起来实在是很不好意思。或许你不会相信,但我只委托他杀害御笠,和其他的事件没有任何关联。”
“骗人~”
“只是一个像谎言的真实而已。话说回来,既然你看了我给海藤的信件,当然会知道我的名字,但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和血腥乌托邦有关系呢?”
“我知道哦”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可能的话请务必告诉我。”
她听着,撩起自己的头发咯咯地笑了。
“交换侦探角色吗?好吧,很简单哦。”
吸了口气,继续道。
“虽然不知道摩弥前辈在和谁联系,但你来学校的时候一直在摆弄手机吧?连环焰火分发的手机全都是同一个型号同一种颜色的哦。你知道吗?所以我看到摩弥前辈的手机后想,啊,和惠我的是一样的,所以知道了哦。惠我自己原来用的那个,和连环焰火分发的那个总是分开使用的。但没想到前辈居然在暗地里操纵那个杀人鬼呢。”
“你难道不认为持有同一种型号的机种只是一个巧合吗?”
“因为那种机种已经很落伍了,可那手机别说破旧了,看上去完全就是新的啊,难道不觉得这很不自然吗?”
京也洒脱地用手拍了下脸,甘拜下风。
“太棒了。原来如此,就是因为这细微的地方居然导致了致命一击。我不是在故意显摆,请接受我对你至诚的敬意。”
“你明明失败了却似乎很开心嘛……”
“我是一个会从失败中吸取教训的人。失败会使我这个存在被弥补得更强。”
惠露出了苦笑。大概是完全无法理解对方想要说些什么吧。只是边客套地笑着,边颦起了形状姣好的柳眉。京也继续说道。
“话题转回来。关于你是如何将坂东贵美子杀害的这个问题,只要知道了你是血腥乌托邦的会员这点就很清楚了。你和坂东贵美子,也就是模仿者取得了联系并见面了吧。”
“没错哦。维尔彻尼大人虽然禁止我们在现实中会面。但我悄悄地与她取得了联系,惠我和她,两个人在咖啡屋里谈了一阵。”
维尔彻尼大人?京也从她那边带着憧憬的目光边说的这句话中感到了些微的违和感。
也许她只知道京也是血腥乌托邦的成员,并不知道他就是维尔彻尼本人吧。
“或许她从未想到同胞会将自己杀害吧。由于是突袭,防身蜂鸣器和预先准备的邮件才都没有派上用处吧。”
“就是这样。”
“能把你在血腥乌托邦的昵称告诉我吗?”
“艺术家。”
惠凛然地说道。
“我记得呢。原来如此,对你来说杀人是一种艺术吗……”
至此,京也的大部分疑问都已经解决了。他知道这个昵称。她是响应维尔彻尼的号召并参加巡逻组中的成员中的一个。而且发邮件告知在御笠家附近发现可疑人物的也是她。
有些担心的京也从御笠家的窗口入侵。然后第二天,被告知惠目击了京也的入侵。这是理所当然的,她就是给京也发送邮件的艺术家本人啊。
“这样你能想通了吗?”
“虽然还有好几件事想要问你,但我也差不多忍到极限了。你刚才起就藏在身后的手上拿的是什么?差不多也该让我看看了吧。”
惠缓缓地从背后拿出了一把大型猎刀举到面前。光刀刃部分就有三十五公分左右,给人一种短刀的威压感。
“真是把好刀。仿佛吸了数人的鲜血后,更增加了它的光辉呢。”
说着,京也也甩动左手展开了他爱用的蝴蝶刀。
她将刀架在面前的瞬间,眼睛眯了起来,贴在面部的笑容顿时消失。脸上露出随时都准备杀死京也的意志。
与之相对,京也不紧不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拿着刀,半身摆出击剑的预备姿势。明明处于生死攸关的境地,嘴角却喂喂上扬着。
此时,惠似乎有些惊讶,但又立刻将她那一贯的恶作剧般的微笑贴回了脸上。
“摩弥前辈不是右撇子吗。为什么用左手拿刀呢?”
“稍微受了点伤而已。不用担心。这可不会算到判断胜负的评分里去哦。”
或许是想诱发京也的不安情绪吧。没达到目的的她显得有些扫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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