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样的,每当有这种事情发生,就会让误解变得越来越大。
如果……如果,假设,那个真的是真的的话——
我没有自信能够相信那些事,没有那种排除所有其他的好的判断因素、那种计算上所有可能存在的障碍,还能够相信那种想法是真货的本领。
如果是那种会不停变换的东西,肯定并不存在一个正确答案吧。所以我才无法给出答案。
平冢老师听着我的话,露出了些许微笑,但随即转换成了严厉的目光看着我。
「如果还是不明白的话,那就再继续思考啊。如果只能去计算的话,那就更多的计算啊。把所有可能的答案都考虑到,然后用消除法一个一个去掉,最后剩下来的东西,就是你的答案了。」
她的眼神非常炙热。但说出来的东西却是绝对的暴力理论。不,连理论都算不上。
如果只能通过理论和计算来推测别人的话,那就把一切都计算进去啊。把能想到的一切可能性用消除法去排除啊。这个人竟然在这么说哎。
这种工程也太没效率太浪费了吧。而且,就算这么做了,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得出答案啊。因为太过震惊我连话都没法好好讲了。
「……就算这样也不一定就能得到吧。」
「那肯定就是因为计算搞错了又或者是漏掉了什么吧。再重新计算一次就可以了。」
平冢老师露出了戏虐的表情,直白地说着。因为她说的话也太过理所当然,我不由得干笑了起来。
「那种太乱来了……」
「愚蠢的家伙,如果感情真的能够计算出来的话早就有人将它电脑化了……就是因为无法计算到而残留下来的那个答案,才叫做人的感情啊。」
她的语气十分乱来,但声音却非常温柔。
正如平冢老师所说,我也觉得有些东西是无法计算到的。如果一切都能计算的话,就不会存在圆周率或者无限不循环小数那种东西了吧。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就要放弃思考。正是因为没有答案,所以才要继续思考下去。而那思考绝不会是让人安心的东西,是永远的拷问。
只是想象一下我就觉得背后一阵发寒。不由得揪紧了大衣的领子。看到我这副样子的平冢老师笑了起来。
「嘛,虽然话这么说,但我自己也就是因为犯着各种计算错误,才一直没法结婚的吧……之前朋友的婚礼上也是……」
边说着,平冢老师脸上露出了自虐式的笑容。平时的话,现在我也该随便说些什么蒙混过去了。
但今天,我并不想那么做。
「不,那个绝对是对方没有看人的眼光。」
「欸?……什,什么啊,突然。」
平冢老师吓了一跳,好像很害羞似的嘟哝着什么看向了一边。
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客套话哦。我如果早出生十年,早十年相遇的话,肯定会从心底里迷上你的吧。不过这种假定没什么意义就是了。
这种想象也太奇怪了,我自嘲地笑了起来。接着平冢老师也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子之后,她又咳了一下。
「嘛,好了,或许我该道声谢呢……那就给你一个特别提示吧。」
这么说着的平冢老师不再是刚才那笑着的表情,而是满脸真挚。那教诲般的声音让我不由得挺直了背脊看着她。我用视线向她说明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平冢老师总算慢慢开口。
「思考的时候,千万别搞错了真正需要思考的东西。」
「哈?……」
我有点抓不住她的话中的要领。这话实在太过抽象了其实完全是没有提示到。大概是察觉到我其实没明白吧,平冢老师唔——的摇了摇头。
「这么说吧……打个比方说,假设我们来探寻一下你不是以奉仕部,而是自己独自去帮助一色的理由吧。那是为了奉仕部?还是为了雪之下?」
我被她突然说出的内容,以及其中冷不防出现的名字吓了一跳。我立刻看向平冢老师,她露出了苦笑。
「一看就能明白的。一色那件事之后,雪之下来向我报告过。……虽然那孩子不太会说自己的事情,但看到那个样子,我就已经有些觉得了。你肯定也有相同想法的吧。」
「啊——那个,到底是不是呢……」
我随口说着蒙混的话语,一边思考着回答的方法,但平冢老师没等我回答,就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你也有一样的想法的话,那你肯定会采取为了不让她们受伤,而故意避开她们的行动吧……或许呢。反正只是打个比方的话题。」
「……嘛,的确如此呢,如果只是打个比方的话。」
最多只是打个比方,我保持着这种说法回答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案例分析,平冢老师所说的东西并不一定就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实。
平冢老师像是想取得确认似的点了点头。
「但是,应该思考的地方并不是这里。而是应该思考为什么会让她们受伤才对。那个答案很容易就能明白——因为是重要的东西,所以不想去伤害她们。」
平冢老师直直的盯着我,说出了最后的那句话。就像是不允许我反驳,不允许我避开视线一样。
平冢老师的脸被橘色的街灯以及来往车辆的车灯所照亮,她的表情看起来总有些寂寥。接着,她用温柔的、暖暖的声音轻声说道。
「不过呢,比企谷。不伤害任何人这种事,根本是做不到的哦。一个人的存在本身,就会在不自觉中伤害到谁。活着也好,死了也罢,都会持续不停伤害别人。与他人扯上关联就会受伤,但不与他人关联也会让人受伤……」
说到这里,平冢老师又抽出一根烟,却只是盯着那根烟看着,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是些随便怎样都好的对象的话,伤害到他也不会让人很在意。所以这里重要的正是自觉。正因为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会感觉到伤害。」
说完这些话,她总算叼起了手里的香烟。接着嚓的一声点燃了手中的打火机,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平冢老师的脸。她像是睡着似的闭着眼睛,表情非常的稳重。然后,她呼的吐了口烟,继续说道。
「如果想要把某人看的非常重要的话,也意味着要做好伤害此人的觉悟。」
她抬头看向了天空。
在这个瞬间,她究竟在看着什么呢?我也望向了同一个方向。不知何时,天空中的云层露出了些许缝隙,从中洒下了片片月光。
「提示就到此为止了。」
这么说完,平冢老师离开一直倚着的车上,对我轻轻笑了一下。接着又嗯——得伸了个懒腰。
「有时正是因为互相为对方着想,才会无法得到。但不要为此感到悲伤,反而应该感到骄傲。」
这种想法非常美丽,但也只是美丽。明明想要却无法得到,明明就在眼前却无法触及,一定是非常艰辛的。所以,干脆不要去想,不要去看,也反倒能够放下。
我这么想着,不由得问出了声。
「……那不是会非常辛苦么?」
「嗯,很辛苦哦。」
这么说着,平冢老师向我靠近了一步,又靠在了车身上。
「……但是,能做到。因为我就是如此。」
平冢老师这么说着,露出了夸耀胜利的笑容。虽然她应该不会说地很详细,但她过去肯定也经历过各种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问问她究竟发生过什么,又或许我再成熟一些的话她就会告诉我么?我发现自己略微有些期待这件事,不由得撇开了脸,故意说出了讨人厌的话。
「因为自己做到过就觉得别人能够做到也太傲慢了。」
「……你还真是不可爱啊。」
我用可气的口吻说完,平冢老师却用力的摸起了我的头。感到头盖骨有些痛,我正想要说两句的时候,头上的力气却小了下来。但她的手并没有从我头上挪开。
「……对了,如果要说实话。」
她发出的声音比之前还要低沉,因为头被压住了所以我只好挪动眼睛看向平冢老师,她露出了略带悲伤的笑容。
「我想,可能就算不是你也没关系吧。或许今后的某个时候,雪之下自己就会改变。或许终有一天,还是会出现能够理解她的人。也或许还会有人踏入她的心中。这些,对由比滨也是一样的。」
「终有一天,是么。」
那究竟会是哪一天呢?总觉得会是遥远的未来似的没什么现实感,却同时又会觉得或许就在非常接近的将来,反倒更有着现实意味。
「对你们几个来说,现在的这段时间就如同是一切了。然而,现实并非如此。就算是不一样的情况,也还是会达到一样的结果。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番话语想必一定是正确的。总有一天,会有某处的某个人,踏进去吧。只要一想到这不可动摇的事实,我的身体里面好像就会传来微微的痛觉,我像是想要摆脱它似的摇动着身体。
不知何时,放在我头上的手已经不在了,但又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平冢老师的声音也比刚才离得更近。
「……但是,我却觉得是你的话就很好。是你和由比滨来踏入雪之下的内心,我这么希望。」
「……不,就算被你这么说——」
我刚这么说出口的时候,平冢老师突然抱住了我的肩膀。这极近的距离还有暖暖的温度抹去了我接下来想说的话。我正因为这突然的变化而呆住了的时候,平冢老师深深的看着我的脸继续说着。
「现在的时间绝非一切。……但是,却有着只有现在才能做到,只有在这里才能做到的事情。现在,比企谷。……就是现在。」
我没法将视线从她温润的双眼上挪开。现在的我还不具备能够回应她那非常认真的眼神的东西。所以,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平冢老师抓住我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