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傲辰没来得及回答,便见她蹙眉抚上小腹,哼吟了声。
“怎么了?动了胎气是不是?”他急忙搂住她,连声问道。
石莫怀闻言一震,亲线移向她的腰腹,“你怀孕了?”
她的楚腰依旧纤细,体态依旧轻盈,一点也看不出有孕在身的样子,是初怀孕吧?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像要掩饰什么,她神情不大自然冷声道:“关你什么事!”
关他什么事?呵,是啊!关他什么事?他早就连关怀她的资格都失去了。
湘影觉得好累,她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给狄傲辰,祈求地仰首道:“我们走了,好不好?”
狄傲辰无言的点了一下头,搂住她离去。
孤寂的身形被遗留了下来,望着那双相依远去的人儿,他咀嚼着属于他的悲哀。
他不是有意要说那些话羞辱她的,而是他不能确定,狄傲辰会不会在意他与湘影的那段过往,因此而心存芥蒂,所以明知会伤到她,他还是要试探,否则他无法放心。
很显然的,湘影的确过得很好、很幸福,狄傲辰并不介意,而且与他一般深挚的爱着她、怜惜她,反倒是他多虑了。
这表示,他真的可以放手了,是吧?
她的世界,再无他容身之地,该是他完完全全退开的时候了。
顿时太深、太浓的惆怅,将他完全淹没。
第八章
杭州,西湖畔。
柔柔的薰风吹拂而来,半随着叮叮咚咚的清脆风铃声飘扬开来,系在风铃下的竹片迎风轻漾,隐隐约约可见三个苍劲字体——念湘居。
清幽雅致的竹舍,与浑然天成的西湖美景融为一体,一名男子清逸的身形就在不远处伫立着,日日眺望西湖,似在追忆什么、缅怀什么。
又两个月遏去了,湘儿,你过得好吗?
他总是克制自己,压抑着噬骨的相思,不去打扰她,因为知道她过得平安顺心,他也就可以无悔无憾的守在这儿,终老一生。
我没负你,湘儿,我一直守着我们的承诺,今生以你为妻,也没忘记我们要在西湖畔结庐而居,相伴相守的誓约,纵然,如今只剩我一人……
也好,这样就够了!他还有回忆,足以支撑他熬完这一生。
出神凝思之余,不远处传来的对谈不经意飘过耳际——
“听说跃虎山庄的大小姐,爱慕闻名江湖的幻影神剑很久了,你知道吗?”
“这有啥稀奇?只要是女人,哪一个见了那出名的美男子会不神魂颠倒的?问题是人家根本就不将世间的庸脂俗粉看在眼里。”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据闻,狄傲辰这数月来,一反常态的和另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形影不离,看样子很亲密呢!”
“哦?有这回事?”
“千真万确!要不,怎么会惹得人家跃虎山庄的徐大小姐醋劲大发,扬言要毁了他娘子的容貌,夺回狄傲辰。”
“夺回心上人有理,但——她毁人家的容貌干什么?”
“哼!”这一声像是由鼻腔哼出,嘲弄极了。“女人不就这德行,见不得人家比她美,更何况,这人据说还是被誉为江湖第一美人的紫绫仙子,谁不想毁之而后快……”
石莫怀浑身一僵,没多想便冲上前去,揪住那人的领子,粗声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湘……我是说,你刚才讲的人是紫绫仙子?是顾湘影?”
“是啊!”那人搞不清状况的回应。
“这是多久的事?”他心急如焚地再一次追问。
该死!湘儿遇上麻烦,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闹了半个多月,早就人尽皆知了。”
“那她没事吧?”石莫怀追问。
“幻影神剑身手非凡,哪会让他的女人出事。”
石莫怀微吁了一口气。
可恶的狄傲辰!居然敢惹出争风吃醋的事端来伤害湘影,这事不解决,她哪能平静过日?
未曾稍加迟疑,他转身而去。
☆☆☆
湘影很想破口大骂,若不是为了胎教的话。
原因无他,因为他们又被盯上了。
她相信不管是谁,被人无理取闹的烦了半个月,心情都好不起来。
湘影戳着碗中的面,没好气的看向对面的丈夫,“就说你的长相太罪过,没冤枉你吧!”
狄傲辰随便丢给她一眼,“别这么多话,快把面吃完。”
吃得下才有鬼!“相公,你去和她商量看看好不好?如果她长得还不算太碍眼的话,我不介意你纳妾。”
狄傲辰当她神志不清,理都不理她。
什么态度?真差劲!
她抗议地叫道:“说清楚啦!这到底是哪年哪月的桃花债?”总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吧?
“莫名其妙!”惜字如金的狄大公子终于一开尊口——这也是他半个月来唯一的感觉。
当然,湘影很清楚他骂的人不是她。
她瞪大眼惊呼:“不会吧?连你都搞不清楚这自作多情的徐大姑娘是哪儿蹦出来的?”
对于女人,他不会花多余的心思去记,如果湘影一定要他回想,印象中隐约记得,他以前好像曾在跃虎山庄住过两日,就仅仅如此而已。
或许,视线曾和徐金莲的交会过一眼,但他早忘了她,谁知这女人吃饱撑着,居然死死的记住他,还摆出这一副非君莫嫁的姿态,那不是莫名其妙是什么?
“你再不吃,等一下想吃都没机会了。”
才刚说完,一只暗器朝她迎面射来,湘影及时跳开,同时数名男子窜入客栈,如以往一般,二话不说就开打。
又来了。她省下叹息的力气,全心应战。
翩翩旋身,她躲过接二连三的袭击,但只守不攻,把修理这些讨人厌的家伙全交给狄傲辰去处理,只因她此时有孕在身,怕动了胎气,所以,非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出手。
可人家目标是她,哪会让她太轻松,逼得她不和他们过招都不行。
他们真的很狠,一招又一招,绝大部分都是朝她的脸猛攻,看来人家真的看她这张脸很不顺眼,非毁了它不可。
她一手要护着隆起的肚子,架式很难伸展开来,差点就吃下一记厉掌——
一只不知由何处探来的手代她承接这一掌,化解了危机,同时拉她入怀。
她短暂一愣,弹指间,有种很熟悉的悸动掠过心房。
但眼前随时逼近的危机她必须全心应付,无法分心思索。
那名及时救了她的男子蒙了面,但也足够让她明了,他并无恶意,只是纯粹想帮她。
她想不透,既然有心相助,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难道他很见不得人?
一个分神,让残余的掌风扫到,她跌退了两步,两副臂弯几乎是在同时伸手想接住她,湘影本能的偎向狄傲辰,他们都没留意另一双手黯然而僵硬的收回。
“还好吧?”狄傲辰关切地低问。
“没事。”
蒙面人别开盈满痛楚的眼眸,不再去看那双依偎的身影,俐落的代他们解决掉剩余的麻烦,而后转身欲走。
“等等!”像是终于想起他,湘影开口喊住那僵直的背影。
他步伐顿了一下,而后,头也没回的飞纵而去,留下一脸茫然的她。
他为什么要帮她?又为什么在帮了之后,一句话也不留的离开?
“相公,你猜这人会是谁?”
“不知道。”狄傲辰答得很简洁。
“早知道你没有求知欲了。”湘影叹了口气,将亲线调向那人消失的方向,心中的疑云更浓了。
☆☆☆
谁伴明窗独坐?我共影儿两个。
灯尽欲眠时,影也把人抛躲,
无那,无那,她个凄惶的我。
片段的记忆在脑海翻飞,不眠的夜,容易想起太多往事。
收回缥缈的思绪,湘影低叹了声,将目光由那片醉人的星空下拉回。
一个多月前的“争风吃醋”风波早落了幕,不过在那之前,客栈中的神秘客也曾三番两次的出手相助,而且每一次都是适时的出现,然后不留只字片语的离去。
他到底是谁?
时至今日,仍是一团谜。
一直到后来,跃虎山庄不晓得得罪了谁,处处让人阻断生路,最后落得兔走鸟兽散的下场,而那位骄纵任性的徐大小姐,据说一张颇为自毫的俏容破了相,再也没脸见人。
这事,还一度让不少人拍手叫好,直呼大快人心,这么想毁别人的容,就先让她被毁毁看,尝尝这是什么滋味,这就叫做报应。
听到这儿,已足够让湘影肯定,这人是为了替她出气。
而谁会这么做呢?答案根本不需要想,最疼她、最舍不得她受委屈的,除了师兄们之外还有谁?
慕文师兄一绝的医术曾让不少人受惠,什么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再加上有一副异于常人的绝顶智慧,要想对付跃虎山庄并非难事;而毁容之事嘛……
她想,那比较有可能会是生性狂放的飞宇师兄会做的事。
也许,等他们回千回谷时,可以问一问。
此事一了结,那名多次助她的男子便再也没出现过。
她曾多次臆测过此人的身分,有一度,那股肢体相触的熟悉悸动,几乎要让她以为是石莫怀吗?
她摇摇头,讥笑自己的傻气,谁都有可能,但绝对不会是他!此人的薄幸寡情,她又不是没见识过,都吃尽苦头了,居然还不晓得清醒。
她抚向圆滚滚的肚子,淡淡的愁绪由眼底眉尖流泄而出。
不是早说好要彻底将他遗忘的吗?七个月都过去了,为什么她还会再想起他?每当夜阑人静,面对一室幽寂,心绪便难以平静,他所留下的痕迹太过深刻,抹不去、拭不净,难道他真的是她这辈子永远也摆脱不掉的魔魅?
傻呵!人家早忘了你是谁,这时,他说不定正拥着另一具温香娇躯恣意欢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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