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以为到这个地步。”
“那就好,只是先提醒你,免得你自作多情。”
沉醉,“……”
原本对无遇一番救命感激之情,就这么瞬间莫名其妙荡然无存了。其实有时她认真想想,怀陌和无遇在某些方面也的确相似,譬如在自毁形象方面……果然是师徒。
沉醉默了默,又忽地想起文帝并不叫他无遇,不禁问,“文帝为什么叫你离渊?”
无遇淡道,“离渊是我的名字。”
“你不是叫无遇吗?”
无遇有些鄙视地看了看她,才道,“离渊,字无遇。不然你以为我是姓无名遇?”
沉醉自觉忽略掉他后半句,只道,“你若早说你叫离渊,我就能早点认出你来。”
无遇来了兴致,问,“你认识我?”
沉醉点点头,“你很有名啊,我从小就听说过你。”
“听说我什么?”无遇双目泛着光,竟像是有些期待。
沉醉也干脆,一言以蔽之,“九清宫宫主。坏人中的坏人,魔头中的魔头。”
无遇的脸顿时僵了一僵,期待刹那石化。半晌,他轻咳一声,不屑地哼了哼,“忘恩负义的丫头!我告诉你,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说我是坏人,唯独你没有资格。你自己也不想想,自你我认识,我帮了你多少?”
沉醉很坦诚,“很多。”
“那你还当我是坏人。”无遇有些气恼。
“又不是我说的,你问我听说什么,那都是我听来的。”
无遇冷哼,“听谁说的?”
“我爹。”
沉醉只听得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心情不由轻松了许多。
无遇虽然看起来可怕,但每次与他相处,她都觉得心情莫名轻松,就仿佛是和亲人在一起一样,既安全又愉快。
“你爹真是愚蠢之极,怪不得能生出你这样的小蠢货来!”无遇愤恨地骂了骂。
沉醉偏头想了想,“我只同意他愚蠢之极。”
“可恨我往后还要与他平起平坐!”无遇继续低骂。
沉醉闻言,愣了。“你说什么?”
无遇又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才不情不愿道,“我要收你做义女,往后你也得叫我做爹,你说我是不是要和你那蠢货亲爹平起平坐了?”
无遇说到这里,眼睛里的不甘又更深重起来,便径自展开往下骂去,“你那死鬼爹,真不知道是祖宗几代做的孽生了他,让他生了你,害我落到如此地步,一世英名全毁!”
“……”沉醉唇角狠狠抽搐了几下,讪讪道,“我问的重点不是你和我爹谁比较蠢,是……你为什么要收我做义女?”
无遇方才打住,不屑道,“受人之托。”
无遇已经是第二次说这几个字了。沉醉往外看了看走在外面的太聪明,起初她还以为无遇的“人”指的是太聪明,以为是太聪明被她甩掉之后回去找无遇帮忙,只是现在看来却不是……
她不信太聪明有这个本事可以让无遇收她做义女。
无遇见沉醉目光落在太聪明上,眼神里顿时又是一番藐视,“看什么看,不是她,是怀陌。果然是个小蠢货!真是有什么样的蠢货爹,就有什么样的蠢货女儿!”
“……”沉醉无奈道,“好吧,你收我做义女做什么?”
“收你做义女,再把你嫁给怀陌。”
沉醉蹙眉,“我已经嫁过了。”
“所以才说‘再’。让你成为我的女儿,给你个令人忌惮的身份,再让你重新嫁给他,让萧越仁忌惮着你、再不敢动你。我说……怀陌心思百转,就为了保你一命,他心思这么深,怎么你会这么笨?真想见见你那个蠢货爹。”
“……好啊,我们现在去见他。”沉醉豁出去了,听他开口一个闭口一个你爹你爹,她虽然惊讶于怀陌会有这番动作,其实也并不是这么必要,但无遇真的着实太嚣张了一点。而且她自回来一直没有办法去见罗敷,也不能让罗敷知道她尚在人世,这时刚好可以去。
无遇这么嚣张霸道一手遮天的,跟着他,看谁敢拦!
沉醉想着,越想越可行,越想越激动,索性拉着无遇的袖子就甜甜叫了声,“干爹,我们现在就去见我亲爹吧!”
无遇的脸不自然地绷了绷,没想到沉醉竟会顺着他往下说,若是果真这么去见,不是显得他很没有身份?只得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道,“还是……改天,改天吧。”
……
怀陌赶到西楼之时,文帝手中正拿着沉醉的画像,眼神里既是恍然又是疑惑,喃喃道,“原来是她……”
“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踢开。
长孙长丰和复泽一凛,下意识防备,便只见铁青着脸的怀陌从外面冲进来。
215 配合你某种情。趣
“公主。残颚疈午”
一连三个晚上,丞相府的主卧之内灯火皆是透亮。深衣男子闪身而入,只见迦绫一如过去,静静坐在灯火之下。
迦绫闻声,缓缓看向他,“情况如何?”
“果然不出公主所料,文帝一得到消息便软禁了丞相,自己去了西楼。”
迦绫冷冷笑了笑,“那是自然,皇室都是最丑陋的地方,却偏偏也是最容不得丑闻的地方。沉醉惑。乱宫闱,如今又让文帝知道她是青楼出身,皇帝怎会容她?邋”
阿非顿了顿,犹疑道,“只是中途生了变。”
迦绫脸色顿变,“怎么回事?”
“文帝杀心已动,带了两千精兵去,怀陌鞭长莫及,沉醉原本必死无疑,可离渊却忽然出现了,他带走了沉醉。升”
“离渊?天元第一大魔教九清宫的宫主?”
“是。”
“他不是生性乖僻吗?自十九年前他一人血洗皇宫,杀死禁军近十万人,从此以后便销声匿迹,再不露面,为何现在又忽然出现?”迦绫沉吟,眉头不自觉紧蹙在一起,心中顿时有不祥的预感,“他和沉醉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因为她重出江湖?”
阿非凝声道,“沉醉只是一个小将的女儿,她的母亲还是个不受宠的妾室,想来她和离渊本身并无任何关系。离渊这次出来,应是为了怀陌,传言,怀陌的生母便是离渊的养女。”
“那他岂不是怀陌的外公?”
阿非缓缓摇头,“虽是养女,却并无血缘关系,离渊与她之间似乎还有一段情,最后是被文帝横刀夺爱生生毁了的。”
迦绫闻言,眸色沉下,沉默。良久,她才问,“离渊与怀陌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公主恕罪,目前为止,属下只能查到这么多。事实上,不止我们不知,连文帝也不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怀陌与离渊之间关系绝不简单,却又一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当年,怀陌被前皇后傅氏刺杀,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却在七年前重新出现,参加当年科举,以状元的身份入朝堂,仅仅两年便升为丞相。怀陌忽然出现,文帝对他忌讳极深,暗杀他之人更不在少数,可怀陌身后一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逼得文帝也不得不受制,这才让怀陌这么多年渐渐把持朝政。属下猜想,暗中助怀陌那一人应该就是离渊,当今天下,只有他才能与文帝抗衡,甚至让文帝也忌惮七分。”
迦绫听着,眼色更沉,又忽地摇头,“不,不对。即便离渊与怀陌暗中关联,相助怀陌,可是今早之前连我自己都不知沉醉便是落西,这仍是一个封存的秘密,怀陌自然不可能提前猜到文帝会知道。而之后,怀陌一入宫便被文帝软禁起来,也根本不可能通知离渊去救沉醉,但离渊却在关键时候出现了。这其中的时间不对……”
阿非经迦绫提醒,也不由深深拧眉,沉吟道,“公主的意思是,皇宫里有怀陌的人?为怀陌办事?”
迦绫蹙眉,“皇宫之内肯定有怀陌的人,这是不容置疑的。但是还是不对,皇宫之内的人,说不清就是谁的,即便今日是你的,明日也可能是别人的,怀陌不可能会让一个普通的探子知道他与离渊的关系,又怎么可能派他去通知离渊?”
“那……就当真只是巧合?”
迦绫问,“今日宫中看守怀陌之人是谁?”
“薄秦。”
迦绫轻叹,“如今看来,也真的只有巧合能解释了。”又问,“怀陌呢?怀陌此刻在何处?”
阿非看了看迦绫反应,才道,“怀陌大开杀戒,强行出宫,去了西楼。”
迦绫闻言,脸色几不可察一变。
阿非继续道,“后与文帝大闹一番又离开了。”
“去了哪里?”
“公主恕罪,我们的人跟丢了,如今不知他去向。”
迦绫的唇自嘲地掀了掀,“跟丢了我也知道,除了去找沉醉那狐媚女子,还能去哪里?”
“公主……”
迦绫又迅速敛下神色,淡道,“无事,不就是个男人?如今我容许他冷落我,但早晚……他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不论是沉醉还是沉鱼,在他生命里都只会是昙花一现。对了,我让你去见沉鱼,她可有说什么?”
阿非这才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交给迦绫。
迦绫接过,打开。
一目十行,转眼已经看完,迦绫唇角冷冷勾着,眼色嘲讽至极,仿佛不过在看一个贱民。
阿非察言观色,“公主……”
迦绫冷笑,“真是个不知廉耻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能妄想到如此地步!”
说着,将信一扔,就扔回到阿非手中。
阿非疑惑地展开来看,素来阴沉的脸顿时更沉。
……
无遇再次将沉醉带了回去,沉醉跟着无遇走过机关满布的小树林,不由感慨,“早就该猜到的,你这里机关重重,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家’。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九清宫吗?”
无遇点了点头,“嗯。”
“你这么多年就住在这里,都不出去?”
无遇顿了顿,方才道,“我年轻的时候嫌这里无聊,倒是常常出去惹是生非,现在年纪大了反而不想到处走动。”
“年纪大了不是更无聊?”
“嗯,是很无聊。”无遇淡声道,忽然看着沉醉,沉吟,“沉醉,不如……我们让怀陌入赘?”
沉醉唇角当即狠狠抽搐一阵,“入,入赘?……你说怀陌?”
“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听不懂我的话,我觉得我为了照顾你的智商,措辞已经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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