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恢复便立刻带她回来。
否则……他若是真的让她失望,她一定会说到做到,让他喝药喝个够!
此刻,她笑着看向怀陌,却见他看着空无一人守卫的院墙,脸色微沉。
她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慌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怀陌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只道,“没事,先进去看看。”
说罢,便半搂着她,一跃翻墙入内。
入目的场景,一片狼藉,沉醉腿一软,差点倒下去,怀陌立刻将她扶住,稳声安慰,“别怕,没事。”
沉醉见后院狼藉,仿佛被血洗灭门了一般,不由背脊生寒,手心里全是冷汗。她一手抓住怀陌的衣袖,颤声问他,“你没有将你的人撤走是不是?那他们去了哪里?我娘……我娘呢?”
沉醉说着,愈加控制不住地心里发紧,也等不了怀陌回答,就松开他的衣袖,转身飞快地往罗敷房间跑去。
怀陌拉了个空,立刻跟上。
罗敷的房间,只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
罗敷十多年来简居,房中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可即使这样,房间也仿佛被洗劫了一般。桌椅翻乱,地上碎了一地的木屑、瓷器、碎片,衣服也被撕成了碎片,布帛散乱,便是房中的床也被人从中间生生劈开,碎裂成两半,凌乱地散在地上。
沉醉见眼前场面,眼前一黑,几乎昏倒。
“娘……”她只觉喉间干涩,哑声叫了一句。
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丝人气也没有,沉醉心中的恐惧猛地窜上来,她当即大叫一声,“娘!”
怀陌从后将她揽过,一手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别叫。”
沉醉出不了声,望着他,双眼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
泪水落到他手上,他的手一颤,心中狠狠一紧,慌忙放开她,哑声道,“别怕,你娘不会有事。”
她红着眼看他,“你怎么知道?她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这样破坏的场面,罗敷呢?罗敷还能侥幸逃过吗?
他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你仔细看看这里,这里只有破坏,却一点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你也知你娘深藏不露,她身上的毒又已经解了,若是遇上心怀不轨的人,怎么可能一点反抗也没有?眼前这样,只能说明,这些人到的时候,你娘就已经离开了。”
沉醉闻言,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看他,“真的?”
怀陌的目光在房中逡巡一番,眸色深沉,点头,“嗯。”
“那我娘呢?”沉醉紧紧捉着她的手,“我娘十多年不踏出这里一步,不可能得罪了人,沉大同虽然得罪人,可那些人都知道我娘不受宠,万万不可能来这偏僻的角落破坏,那这些人他们是做什么来的?是……是因为我,是不是?”
沉醉想到这个可能,浑身颤得更厉害。
“别胡说!”他低斥,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有什么情绪极快划过。
沉醉抓住了,立刻紧紧抓着他的手问,“你知道是谁了,对不对?”
怀陌只道,“去别处看看。”
沉府虽也不是多大富大贵的地方,但原本的下人也不在少数。只是这时,两人从后院一路走去前院,竟然连一个人也没有见到。
沉醉见这荒凉的场面,心中更沉。这时,却忽地听到主院那边传来一声怒斥,“死奴才,让你煎个药,怎么还没送过来?找死死不是?”
沉醉一凛,看向怀陌,“是金银。”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金银这么嚣张的骂声,她的心竟然莫名其妙平静了不少。
沉醉就要循声过去,怀陌紧紧抓住她。
沉醉不解地回头,怀陌牵着她往相反的方向就走,“金银认识你我,不能现身,跟我来。”
怀陌带着沉醉去了厨房,还未走进,便闻到一股药味。怀陌对沉醉使了眼色,沉醉立刻领会,自己留在外面,怀陌闪身进去。
不久,便听得一声低呼,“饶……命!”
厨房有一名年纪颇大的家丁正在煎药,怀陌从身后扼住他的脖子,冷声问,“三夫人在哪里?”
家丁闻言,双目惊恐,都快哭了,“你们怎么又回来了?三夫人都被你们带走了,你们还回来找什么?现如今老爷被你们打伤了,下人也快跑光了,你们还想怎样,还想怎样?”
怀陌双目一眯,冷声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家丁一怔,疑惑地问,“你……你们不是一伙的?”
“我不与谁一伙,问你话你就说!”怀陌说着,没有耐心,手上力道猛地加重,几乎一手将他掐死。
“咳咳……咳……轻点……我说……我说。”家丁讨饶,怀陌才松了松手。
家丁道,“前几日的一天晚上,都半夜了,忽然来了一群人,把沉府破坏一通之后,就把三夫人强行捉走了。”
“守在外面的那些人去了哪里?”
“说是奉了丞相夫人的命令,都撤了。”
怀陌脸色顿沉,“你们老爷是谁打伤的?”
“还不是那些人?个个凶神恶煞,手拿弯刀,上来见了人就砍。老爷也被他们砍伤了,没伤的吓也吓跑了。唉,好好一个家,就这样败了散了。”家丁说着,叹息了几声。
怀陌眸色沉黑,忽地往他后颈上一劈,家丁昏迷倒地。
沉醉从外面进来,幽怨地看着他,“丞相夫人?”
怀陌看向她,没说话。
沉醉直直盯着他,只道,“她抓了我娘。”
怀陌轻叹,“你在不高兴什么?”
沉醉冷冷笑了笑,“按你的意思,她抓了我娘,我还该高兴?”
他忽地勾唇,“你这样……真的是气她抓了你娘?还是在气别的更多?”
沉醉目光倏冷,转身就走。怀陌从身后拉住她的手臂,“不是她抓了你娘。”
沉醉闻言,只觉霎时浑身的气血都往上涌,猛地回头,狠狠看向怀陌,“你还要为她说话?”
怀陌忽然低低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还不承认不是在气别的?分明就是气糊涂了,连基本的思考都不会。”
“你!”
“你自己好生想一想,我派的人守在外面,你让他们离开,他们就会听你的吗?”
沉醉冷哼,用力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收回,“他们当然不会听我的,我又不是丞相夫人。”
“你只是现在不是,你过去是,将来也是,你就好生想想过去和将来。你让他们撤,他们就会听你的?”
沉醉闻言,一时怔住了。
怀陌见状,才缓缓道,“想清楚了?我的人只听命于我一个人,还有另一个人,他们不得不听,那就是皇上。”
沉醉一凛,“你是说,带走我娘的人,是皇上?”
怀陌目光沉了沉,点头,“嗯,看现在的情况,能让你娘乖乖跟他走,又能让我的人听命撤退的,只有他一人。至于迦绫,她是绝对办不到的,不论是你娘,抑或是我的人,都绝不可能毫无反抗。”
“那他为什么要说谎?”沉醉说着,指着地上昏倒过去的家丁。
怀陌闻言,唇角冷冷勾了勾,“被人授意了。”
“授意?”
“这个人刚刚特意强调了手拿弯刀,弯刀是南诏军队的兵器,他是在暗示我来这里带走你娘的是南诏的人。我想,事实上,来过这里的应该有两方人,文帝的人先到,带走了你娘。之后是迦绫的人,她扑了个空,就将这里肆意破坏一番,又知道我一定会带着你回来,便授意这里的人告诉我,你娘是被她抓走的。”
沉醉皱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莫名其妙做了个坏人。”
怀陌看向她,目光微深,忽然道,“看来你不是气糊涂了,你是本来就笨。果然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你……”沉醉咬牙。
“她是想我去见她。”怀陌忽然道,“和文帝的目的一样。只是她慢了一步,人落在了文帝手上。”
沉醉心里忽然有阵莫名的情绪,正要说话,却听见外面咒骂的声音传来……
“死奴才,要你煎个药你在拖拖拉拉什么?找死是不是?!”
是金银来了。
沉醉一凛,怀陌拉着她,当即从窗户闪身离开。
两人离开之时,天已经快黑了,怀陌带着沉醉上了马车,车夫当即驾车离开。
沉醉问,“我们是去见谁?文帝还是迦绫?”
怀陌握住她的手,淡道,“都不见,回去睡觉。”
沉醉一把甩开他的手,硬了声,“那我娘怎么办?”
怀陌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天黑了,你娘自然也睡觉。”
“怀陌!”
“放心,你娘不会有事。”
沉醉哼了哼,“不信。”
怀陌无奈叹道,“若是有事,早就有事了。文帝目标从来没在她身上,偏偏是这个时候请她进宫,他是想逼你去见他。”
沉醉豁然站起来,“我去就是!”
怀陌一手将她拉回,坐在自己腿上,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低斥,“不行。你这个时候去,就是功亏一篑,非但救不了她,反而会把自己搭上去。你听话,乖乖等到无遇收了你做义女,到时你娘自然就没事了。”
沉醉静了静,心思转了转,却怎么也放不下心,就挣扎,“不要!”
怀陌一手按住她的身子,斥道,“听话!”
“不要!万一她有事怎么办?万一就是这几天文帝丧心病狂怎么办?”沉醉着急了,偏偏整个人在怀陌手中动弹不得,挣扎着更是躁动。
怀陌无奈,她挣扎个不停,他忍无可忍,伸手一拂,便点了她的穴,她顿时安静了。
沉醉不能动弹,狠狠瞪着怀陌,腮帮鼓得老高,“你混蛋!”
怀陌轻叹,亲了亲她的脸颊,柔声道,“我保证你娘不会有事,若是有事,我拿我的命来赔,可好?”
沉醉眨了眨眼,“真的?”
怀陌又亲了亲她嘟起的唇,笑,“真的。”
沉醉犹豫了。
怀陌忽然抱着她的脖子,笑道,“只是你要先答应我,哪一日我若是死了,你也要和我一起死,为我陪葬,和我葬在一起。”
“……所以,我娘果然会有危险,是不是?”
“这个不是重点,你先答应我。”
“这个就是重点!”沉醉的嗓音蓦地沉了,狠狠瞪着怀陌,硬声道,“放开我,我就是要去见文帝,我就要他放了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