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心脏。
“沉醉”,连带了围攻他的数十名黑衣人,同时倒地。
怀陌未动,只循着箭矢过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矮山之上正立了一名男子,他手中弓箭刚刚落下,显然,箭正是他射出。
暗红的长袍,绣云纹,形容美貌,竟至阴柔。正是一早从宫中出来的男子。
男子的目光毫不避讳与怀陌对上,而后,缓缓下山,往他走来。
怀陌知道他是谁,正是南诏二皇子,迦生。
248 设计
迦生亦带了人,那些人从身着的衣服看来,却是宫中禁军。残颚疈午一行人冲下山,岑妩之那数百人片刻之间便被悉数擒住。
迦生走至怀陌眼前,微微一笑,“丞相大人,幸会,鄙人迦生。你迎我妹妹之时,我不在南诏。”
怀陌颔首,“久仰。”
怀陌目光落至地上,“沉醉”已经身亡,岑妩之躺在地上,身上不见伤口,不知生死。
迦生就要去探,怀陌淡道,“她已经死了。妾”
迦生闻言,凝目望去,果然见岑妩之脖颈上一支银针只露出小截,而刺入的地方却是要害。迦生笑,“丞相大人厉害。迦生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乱党,没想这功劳却让丞相大人抢了。”
“你奉皇上之命?”
“是,皇上一早得到消息,岑妩之半路折回京城,且集结岑家旧部数百人,蠢蠢欲动。彼时迦生正在宫中面见皇上,想要讨个好,便自己揽了这差事,没想最后功劳还是没捞到。芗”
“无妨,二皇子救我一命,恩情可比功劳大。”怀陌淡道。
迦生往怀陌看去,只见他左胸上晕染出大片血迹,竟不知是否伤了要害,看起来甚是骇人。他却仍旧长风玉立,仿佛血不是他自己的。迦生上前,凝声道,“丞相大人,速速回去处理伤口。”
怀陌颔首,动作微微凝滞,却是上前去查看地上死去的“沉醉”。他弯身,往那女子脸上探寻一番,扯下一张面皮,面皮之下,果然不是那人。
怀陌将面皮一扔,这才离去。
迦生又看了看地上那“沉醉”,唇角似有若无地勾了勾,便随着怀陌离去。
“他伤得重吗?”
迦生回了皇宫复命,言明岑妩之已死,死于怀陌之手,文帝却不问怀陌为什么会在哪里,只问怀陌伤势。
迦生如实回道:“被‘沉醉’一刀刺入左胸,不知是否伤及要害,只是看丞相大人的样子,想来无碍。”
文帝轻轻颔首,“他就是要死了,也是那一副样子,做不得准。”
又立刻命复泽,“带御医去丞相府看看。”
复泽领命而去,“是,陛下。”
“岑妩之已死便罢,其余的叛党呢?可有见到太子和太子妃的人?”文帝问。
“其余叛党已经由皇上的禁军处置。未有太子和太子妃的人,想来这事是岑妩之一人所为。”迦生道,又沉吟,“只是,迦生如实禀报皇上,那‘沉醉’并非沉醉。”
“并非?”文帝眯了眯眸,随即又恍然一般,“也是,沉醉如今怎可能那么轻易被岑妩之捉住。再者,若是真的沉醉,被你射死,怀陌如今还能不桶翻了天?”
“皇上明察。”
“迦生,你今日助朕,就当真欠你一个情,往日你若想要什么,朕应你一事。”文帝忽而高深莫测地说着,目光深深注视着迦生。
迦生眸中含笑,静静接受,“如此,迦生感恩戴德。”
“下去吧。”
迦生离去之后,薄秦一番犹疑,终是问出口来,“陛下,迦生此人狼子野心,为何要应他一事?”
文帝笑,回头,看向薄秦,“为不时之需。”
“丞相大人不是已经通过了吗?”薄秦沉吟,“陛下故意让迦生听到岑妩之挟持‘沉醉’,陛下要派人去灭的消息,迦生为姐出头,必定自告奋勇,好趁乱除去沉醉。丞相大人必定不会轻易相信小小岑妩之能从离渊手中抓走沉醉,而迦生却实力不俗,又曾在九清宫停留不少时日,所以陛下让迦生去扰乱丞相判断,让他以为是迦生与岑妩之联手掳走了沉醉。若是丞相大人中计,便可证明他并未与离渊串通。反之,若是丞相大人坚信沉醉不可能落到岑妩之手中,那必定是与离渊暗中往来,如今局势,便是离渊在助丞相所为。”
“嗯。”文帝点点头,“可是这里面仍旧有破绽。”
“陛下明示。”
文帝忽地笑了笑,看向薄秦,“朕这个儿子,心思太深,他虽然是中了计,还被‘沉醉’所伤,可朕却不知,他是真的中计,还是假装中计。”
“所以陛下让御医去看丞相大人伤势?”
“嗯。虽然他受伤不能彻底证明他的清白,但这伤他却是必须受的,不受,他就绝不清白。”文帝寡淡地说。
薄秦低头。
也许多疑,是一个帝王与生俱来的本质。
多疑不一定就能避开危险,可是不多疑,一定会有危险。
即使这算计有破绽,却不能不试。试了不一定能放心,可是不试,一定不会放心。
“所以陛下应迦生一事,便是后招?”
文帝缓缓摇头,“不全是。退一步说,即便怀陌与离渊真的毫无干系,朕也不能保证沉醉不会有什么动静。沉醉与怀陌虽然决裂,可是难保她不会有其他心思。又是在这种时机,她忽然多了离渊那靠山,她会不会要求离渊助她,重新嫁给怀陌……或者是……萧尧?”
文帝说到最后一句时,嗓音忽地冷沉,几乎咬着牙齿而出,一侧的拳头也已经握紧。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总之这件事,不确定因素太多,怀陌、沉醉、离渊,他们若是勾结,必定会乱;不勾结,多半也会乱,朕就让它再乱一点。派人善待迦生,监视迦绫,朕要看看,到时能乱成怎样。再把云罗叫来。”
“是,陛下。”
……
复泽领了御医到丞相府,管家径直带两人去了主院,进门时,迦绫正在为怀陌包扎伤口,怀陌端坐,看起来并无多虚弱。
复泽说明来意,怀陌颔首,道:“皇上体恤,有劳御医了。”
御医领命上前把脉,到探得脉象,脸色当即大变。
复泽眼见,连忙问,“怎么回事?”
御医看向怀陌,急忙道,“丞相大人,怎还坐在这里?还不快快回床上躺着为好?”又对复泽道,“丞相大人伤及心脉,与要害只有分寸的距离。”
复泽闻言,脸色大变,立刻上前去扶。
怀陌抬手阻止,淡道:“怀陌也是大夫,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还不到如此虚弱。”“丞相大人莫要逞强才好。”复泽语重心长。
这时,迦绫在一旁忽地轻笑出声,“公公别劝了,迦绫已经劝过了。不过我看丞相大人此时虽然受了伤,心里却高兴着呢,随他吧,有迦绫在,总不会让他有性命之忧。”
复泽听迦绫说“心里高兴着”时,唇角微微嘲讽帝勾着,便知她大概已经知道怀陌是为谁所伤。为“沉醉”所伤,却万幸不是沉醉,也许对怀陌而言,心里确实是高兴着。
迦绫已经说了话,且那话中有话,复泽也不便多说。只让御医迅速开了药,又留下些宫中疗伤圣药,便告退离开。
外人离开以后,迦绫不置一词,脸上的笑也敛了,静静为怀陌包扎完。
怀陌淡声道谢。
迦绫讥诮地看向他,“若是沉醉帮你治伤,你也要对她说谢?”
怀陌道,“那不同,那是沉醉分内之事,公主却并不需要做这事。你我初时便有言在先,你助我登得帝位,我保你家国无虞,夫妻不过名义,你不必承担任何义务。若期间怀陌出了错,怀陌自食苦果,公主自保即可。”
迦绫一时被怀陌的话堵住,随即冷笑,“你不必提醒我你我当日约定,我自然记得,便是你死了,我也无需救你。”
“正是。”
“你……!”
迦绫一时差点岔了气。她不过一时气话,怀陌却淡定。
既已有夫妻之名,又怎可能一点情分也没有?更何况,是那么优秀的男子,两人什么都有了,有名分,有全天下的祝福,她怎么可能会不想要更多?人,都是贪心的。
又或许,和贪心没关系。在嫁给他以前,之所以会选他,会助他除去萧狄,原本就是有原因的。
能嫁的皇子多,偏偏选了个名最最不正的,也许……早在她承认之前,她便已经有了念想。嫁给他,所谓的约定,不过也只是从旁准备,好让最后与他情投意合可以水到渠成。
说是约定,那不过是明面上的,她有她的骄傲,难道要让她自己承认吗?怀陌我没关系,我嫁给你,你就尽管将我当拿你的妻子对待?
她有她的矜持,她说不出口。
她想让他主动,没想,他没有主动,就只有紧紧记着他们之间的约定。
从成亲当晚起,就对她不闻不问,对她,他还真是放了一千万个心。他何时能像对沉醉那样不放心?
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她知道得快。
岑妩之不过是个蠢货,被她的姐姐岑筱之利用了,利用她对萧尧的情分,撺掇她折回找怀陌,实则连那“沉醉”都是岑筱之的人,奉了岑筱之的命令要杀怀陌,好为岑家报仇。文帝就是知道到了之一切,才会顺水推舟,借机试探。
怀陌必定知道文帝的试探,他该去,也必须去。
可是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就像御医所说,伤及心脉。若只是做个戏,用得着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迦绫不信。
人潜意识里都会对自己在乎的东西不放心,怀陌也许并不是百分百的做戏,他也许就是真的有不放心。即使傻子也会推断,今时今日的沉醉,怎么可能会被岑妩之抓住?就算有迦生,如今的迦生敢得罪离渊?
迦绫闭了闭眼睛,将手中绢帕狠狠扔到水盆中。
与怀陌面对这面,迦绫直直望进怀陌的眼睛里,一次机会,她决定给他一次机会。
“怀陌,你是铁石心肠吗?我站在你面前,你就不能对我好点?一个多月了,你我成亲一个多月了,你下次离开,至少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又要去多长时间吧?”
怀陌默了默,而后点头,“你说得对,是怀陌的失误,抱歉。往后我会注意。”
“不……”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