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留在你身边,但我可以很肯定地说,我不会留下来。
请你让我走,让这一切成为我今生最美好的回忆。
纱绫
看完这封简短的信,拓真将信往旁边一丢,立刻发动了引擎。
“混蛋,”他将油门踩到了底,念念有辞地,“要我体谅你,让你走,怎么可能!”
“前往大阪的列车将于十分钟后发车,请各位旅客……”
车站的广播惊醒了还在发怔的纱绫,她猛地回神,发现其他旅客开始移动着脚步。
抓起行李,她站了起来,有点依恋不舍地看看四周。
几年前,她为了远离大阪那个伤心地而来到东京,几年后,她却因为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又急急忙忙地逃离东京。
其实她不用走,也不必急着逃离拓真的身边,因为她相信他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最后从这段感情中逃开的不是她,就是拓真。
而不管是谁,那都不是她乐见的结果。
她已经将自己给了他,而她也得到了短暂的幸福。
她可以不贪心,但无法不眷恋,所以她选择不告而别。
现在,她只希望拓真别再来找她,因为她对自己的理智及意志,已经失去了信心。
忖着,她走向了车厢。
一脚才刚踩上车厢的阶梯,一只强而有劲的手便拉住了她——
“小偷。”
她一震,猛然回头。
“你偷了我的东西还想跑?“飞车赶来的拓真有点愠恼地瞪着她。
看着眼前的他,她吓了一跳,因为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她要逃回大阪去。
此时,等着上车的旅客好奇地打量他们。
“你……”纱绫觉得又羞又糗,“你说什么?快放开我……”
“你是小偷。”他懊恼地道。
“你……”他左一句小偷,右一句小偷,让她觉得好丢脸。她……她到底偷了他什么啊?
“放手,我要上车了。”她气恼地瞪着他。
“不放。”他一振臂,将她拉了下来。
她杏眼圆瞪,“你!”
他一手扣住她的腰,将她一揽。“你偷了我的心,居然拍拍屁股想走人?“
“什……”
“这实在很不负责任。”他说,“你明知不管你跑到哪里去,我都能找到你。”
感觉到旁人好奇打量的眼光,纱绫面红耳赤地道:“请你让我走,好吗?”
“不好。”他的语气坚定,毫无商量的余地。
“不好也没用,我一定要走。”她也相当坚持。
“为什么?“他浓眉一叫,十分懊恼,“你就那么不相信我?”
“人是会变的。”她说,“我父亲当初也给过我母亲保证,但是后来又怎样呢?你是天,我是地,你是鸟,我是鱼,你明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他目光一凝,“我不是你父亲,你也不是你母亲,你怎么知道将来会怎样?”
“我……”
“我爱你,你也爱我,不是吗?“他紧攫着她的手,“你怕什么?”
“我怕,我当然怕。”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着,“就是因为我爱你,我才怕。”
“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或是我被迫离开你,那都会让我……让我……”她倒抽了一口气,哽咽着:“我光是想,心就好痛,痛到快不能呼吸……”
看见她如此痛苦挣扎的样子,拓真只觉得心头一紧。
他不想让她走,但他知道他强留不了她。
她心里的伤还没痊愈,而他短时间内还医治不了她。只是……他能放开手吗?
“你要我怎么做?“他声线低哑地道,“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怕?”
“让我走。”她说。
他眉心一拧,“你明知我做不到。”
“拓真……”她抬起泪湿的眼。
“我爱你。”他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无奈及气愤。
“你很快就会忘了我。”
“我不会。”
“拓真。”她语带哀求地,“我拜托你,让我走……”
“开往大阪的列车即将发车,请未上车的旅客尽快上车……”此时,车站又广播着。
“车要开了。”她凝视着他,“我非走不可。”
拓真注视着她那坚定的眸子,沉默了几秒钟。“你一定要走?”
她秀眉一蹙,点点下巴。
“你认为我会忘了你?“
迎上他炽热的眸子,她顿时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没忘记你呢?”他直视着她,“如果我没忘记你,你是不是就会回到我身边?“
“拓真……”
“多久的时间才够?“他打断了她,“要我等多久,你才会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看着他,她忍不住又鼻酸落泪,“别这样……”她低下了头,轻声啜泣。
“看着我,”他端起她的脸,“一年够不够?两年够不够?还是要三年?“
“拓真……”
“三年。”他目光一凝,坚定而深情地注视着她,“我不去找你,也不跟你联络,三年后的今天,七月二十一日,我们大阪见。”
“拓……”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要忘记一个人已足够,她不认为他在三年后的七月二十一日还会记得她,但此时他坚定的眼神却教她感动不已。
“三年后,我到大阪去接你,你会跟我回来吗?”他紧抓着她的手。
望着他,她却已哽咽的说不出话。
“小姐,车要开了。”站长定过来提醒着,“你再不上车,门要关了……”
“纱绫,”像是没听见其他声音似的,拓真执意地拉着她的手,“你会跟我回来,会不会?“
迎上他热切的,犹如燃烧着的眼眸,纱绫终于点头……
拓真眉梢一扬,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等我。”说罢,他将她推上车,松开了手。
车门关上,纱绫与他隔着玻璃对望,而眼泪已朦胧了她的眼睛。
车子缓缓移动,拓真退出了安全线。
他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平静地目送着列车离去——
终曲
回大阪已经三年了,纱绫从不知道时间可以过得这么快。
回大阪后,未婚的妹妹搬出舅舅家与她租屋同住,但在半年前,跟她相伴的妹妹也因结婚而搬离。
现在的她在一家小公司里担任帐管的工作,日子过得平淡又平静。
这三年来,不断有长辈及上司积极地替她安排相亲,但她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约略知道她在东京发生了什么事的妹妹,忍不住劝她。
“姊姊,你快二十九岁了,还要蹉跎下去吗?你真的认为他会来找你吗?”
说真的,她从不抱任何希望。
三年不见面,不联络,这样的感情如何维系?
他事业有成,身边不乏条件及样貌都属上上之选的女性,那样的他,怎么还会记得一时激情所承诺的事情?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不抱任何希望的她,还是忍不住倒数着“相逢”的日子。
就这样过了两次的七月二十一日,眼看着第三次的七月二十一日也要来了……
再过几分钟就是七月二十一日的凌晨,她睡不着觉,常不经意地看着床头的闹钟。
终于,她懊恼地翻身坐起,盯着那只小猫造型的闹钟。
当分针及时针同时指着十二时,她的心揪了一下。
“二十一日了……”她轻叹一声,懊恼着自己的愚蠢可笑。
再过几个小时就要上班,她居然还在这里盯着闹钟看?
“唉……”轻叹一声,她躺了下来。
可是她发现……她再也睡不着。
因为没睡好,纱绫一整天精神都无法集中。
她不认为三年未见的他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但又莫名期待着他突然在下一秒就站在她眼前。
她希望今天的时间过得慢一点,却又希望三年来等待的日子能在今天有个结束。
傍晚六点钟,她回到了家。
吃晚饭、看新闻、洗澡,看书……时间就在她依照惯例做完每件事后过去。
当她抬起眼帘,注意到时钟,已经十点多了。
一天就要过去,而就像往常一样,她该去刷刷牙,准备上床睡觉……
一切似乎没什么不同,但她知道过了今天,她就不必再等待。
于是,她刷了牙,换了睡衣,然后走进房间。
“等我。”
在她躺在床上时,三年前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有那深情的眼神却清楚地钻进她脑海里。
等我。就为了那一句话,她的心被钳制了三年。
她在等一个希望,还是在等一个谎言?
她并不抱任何希望,但她必须承认,她是在等他,等他像奇迹一样的出现。
只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慢慢地面对了一个事实——他已忘了她。
她的眼眶热了、湿了。翻过身,她将脸埋进了枕头里,放声大哭。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她告诉自己,“从明天起,我就要忘了他,彻底地忘了他。”
哭着哭着,她感觉自己好像睡着了。
昨晚一夜难眠,今天的她确实是累了。
能睡着更好,等到她的眼睛再次睁开,一切就都会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地听见门铃声——
睁开眼睛,她发现床头的闹钟指着十一点五十八分,而二十一日也还没真正过去。
门钤继续响着,但她不知道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按她门铃。
倏地,一个念头钻进她脑子里。
“是他?“虽然她觉得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十分可笑,却还是忍不住臆测着。
她快步走到门口,顺手理了理头发。“谁?”
“姊,是我。”门外传来她还在新婚期的妹妹的声音。
“阳子?“知道门外的人不是他,她不觉怅然失望。但妹妹在这个时候按她门铃,又着实让她纳闷担心。
是小俩口发生了什么事吗?她付着。
打开门,她看见阳子神情怪异地站在门外。
“你怎么了?”她担忧地问,“跟三井吵架吗?“
阳子摇摇头,不说话。
“不然是怎样?你……”她话还未说完,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一旁移出。
她抬起眼睛一看,整个人像是被急冻的鱼般僵住。
“这个人半夜来敲门,要我带他来找你,我想……”阳子看着一脸震惊的纱绫,“我想他应该是那个人吧?”
纱绫木木地看着眼前略显疲态,却目光灼灼的男人,脑子一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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