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婉柔不敢置信地嚷叫出声,";你有没有搞错,现在都快月底了。";
";不是白痴都知道。";
问题是,她脑子完全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构思,一本《忘忧爱情海》就够她呕心沥血了,如何在短时间挤出另一本十万字的血泪史?
";你不如杀了我!";她哀鸣着。
";是的,我很乐意。";那是指,如果她不能如期交稿的话。
";庄姐,你怎么这么冷血,好歹我们也相识一场,你怎忍……";
";少用动之以情这一招。这是我们早就商议好的,绝不变动。 怪只怪你这本《忘忧爱情海》拖了太久的时间,差点就成了'悬案'。 别忘了你快活了近五个月,这就叫乐极生悲,也是你选择先甘后苦的代价。";
果真是催稿阎罗。
婉柔苦着一张如丧考妣的小脸,满心不平地道:";普天之下,也只有一种角色能让你诠释得丝丝入扣、发挥得这么淋漓尽致!";
";哦?什么?";想也知道不会是好话,不过庄又华还是很有修养地附和着询问。
";逼良为娼的鸨母!";她哼道。
";是这样吗?";庄又华不以为意,反而学着印象中鸨母该有的尖锐嗓音喊道,";我说艳红啊,接客罗!";
婉柔皱着秀眉,";这么俗的烂妓女称讳,我才不要。要嘛,我也要用我原来的'花名'当个挂红牌的花魁,莫语可比艳红有气质多了,是不是啊,我的'庄嬷嬷'?";
";行啊,只要你的'接客'速度能快些。";
婉柔闷闷地低咒了几声:";我连我的妹妹都推'下海'了,你还要我怎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没忘记你家那个美得不同凡响、简直不像世间人的小妹罢了。";嘿,不愧是老奸巨滑的";庄嬷嬷";,算盘打得多精哪!
";你说湘柔?";她讶异地低叫,";省省吧,她才十八岁。";等她大到可以提供一个轰轰烈烈的感情故事给她时,她早就不知道封笔到哪儿游山玩水去了。
";世事哪有绝对,后生往往可畏,你没听说过吗?";想了想,";再不然,以她飘逸绝俗、灵性出尘的美,已是绝世罕见,提供她的照片作为绘图参考也不错。";
";去你的,少打我们家湘柔的主意,我才不会让她'出卖色相'。";连一株国家小幼苗也";觊觎";,真是没人性。
";随你,反正你下个月给我如期'接客'就行了。";
";别这样啦,你就不能──";
还没来得及讨价还价,她的司马昭意图便让心照不宜的庄又华截去话尾:";不能。";
";没有商量的余地?";她犹作垂死的挣扎。
";在吃喝玩乐混日子的五个月中,你就该想到今天的下常";
";半个月?";她的语调无比悲惨。
";是的,半个月。";
天啊,让我死了吧!半个月要她到哪里找灵感啊?
挂了电话,她愁眉苦脸地瘫坐在椅子上,以至于无力的她不曾察觉到一旁神色阴郁的丁以白。
认命地叹了口气,她起身打算回房将最末的一小段稿子完成,其余的到时再见机行事了,她向来笃信天无绝人之路──换句话说,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才一转身,目光不期然与他阴沉难看的神情接个正着,她微微一愕,正欲开口询问,他便像发了疯似的紧紧抱住她,紧得让她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他吃错药啦?婉柔舌头打结,呆愣着。
";别离开我,婉柔,任何事,有我替你扛!";低抑的语调掩不住心湖的激动。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愕愣地张着嘴,小脑袋更是迷糊。
";以──";
来不及出口的疑问,遭突如其来的吻堵住,她傻了眼。
这……是……什么……情形?她实在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在演哪一出戏啊?场景美、气氛佳的浪漫时刻叫他吻她他不屑,现在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只打算以世界末日的心情挖出脑子里最后一点墨汁去填满稿纸,他又选在这个她最迷糊、最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刻,措手不及地上演曾令她数度期待盼望的甜蜜接触……他存心耍她是不是?
不过,她却没办法命令自己对他发火表达不满,唇上温热而真实的触感,比她所能想像的还要令她心魂震荡。海柔说的根本太小儿科了,完全不及她此刻感受到的千分之一,她感觉到自己几乎要在他炽烈的热吻之下融化,不知是世间万物离她远去,抑或她忘却世间万物,好似她生来就该依附他而存在……
她完全不需要思考,极自然地闭上了眼,双臂紧紧环住他,全心全意地回应他,感受他所传递的狂热情潮,甚至情愿就这么永无止尽地延续下去──
一碰上她的唇,他就再也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心湖的狂涛震撼无法平复,付出的真切情感也无法否认,除了承认他爱她、他再也放不开她之外,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她的过往,不论再如何不堪回首,那都已成历史,计较也挽不回什么,如果说他今日的情意只是淡如流水,那么他会任它逝如云烟,就当不曾有过这段短如朝露的情意,可是偏偏他不但动了情,而且投注得太认真,既回不了头,也无力去后悔,那么,与其矛盾挣扎,不如全然包容。他知道若生命中舍去了她,将会有多么痛苦,于是他只能要求未来,他要他的未来有她携手共度,更要她的未来只有他!
没有人愿意自甘作贱自己的,婉柔定有苦衷,否则这些天她不会躲电话躲得这么勤,由那通电话听来,他不难了解她是受了什么样的压迫,难怪她近来心事重重,他早该想到的!
因为爱她,所以她的苦、她曾受过的折磨,都令他心痛难当,今后他所能做的,该是更加地疼惜她、珍视她。
丁以白缓缓离开她的唇,皱着眉凝望她娇美酡红的醉颜。为什么他会觉得她的接吻技巧生涩得可以?她不是……
甩甩头,他轻捧着她醉意嫣然的娇容,轻柔地低语:";逝者已矣,来者可追,我们都别再回首过去,你只要记得,你未来的日子有我参与,这样就够了。";
婉柔犹处于茫然状态回不了神,深深沉醉在他温柔的瞳眸之中无法思考,只会傻傻地点头。
这算是表白吗?她思绪懵懵懂懂,一知半解。
他刚才说了什么来着?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别回首过去?咦,这是她的座右铭兼人生哲学耶!他怎么知道她是";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的人?不错,好现象,他愈来愈了解她了。她忍不住露出微笑。
她看起来很感动。丁以白凝视她半晌,轻叹着拥住她。
第七章
当晚,她花了一个小时将《忘忧爱情海》剩余的最末一段完成,仔细地整理好放入牛皮纸袋中,隔天一大早就到邮局以挂号将它踢往北部,然后,她就自由罗!
从邮局回来的途中,她想啊想的,忍不住得意地笑出声来。
目前和丁以白斯混……呃,是";交往";,对啦,就是交往!这个比较重要,至于半个月后──呵,就烂命一条嘛,随庄姐要杀要剐、要劈要砍,反正早习惯了她的炮轰,她别的本事没有,就耍赖装傻的功夫一流,皮得很!
她想,庄姐会原谅她的,要她牺牲和丁以白相处的时间枯坐桌前──唉,光想就痛不欲生啊!
回到家,她左瞧瞧,右瞄瞄,没见着丁白痴的人影,忍不住一阵失望。只不过才昨天一整天和他粘得紧而已,居然今天就变得这么离不开他,活像没有男人活不下去似的。老天保佑,千万别让她成为第二个花疑海柔。
唉!
她又哀又怨地呆坐客厅,等呀等,盼呀盼的,望眼欲穿兼芳心寂莫,偏偏那个说要去买菜兼添购日常用品的心上人就是迟迟不归。早知道她就陪他一起去了,管她庄姐怎么吼怎么叫,晚个几天寄稿又不会死人。
纤纤五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她一边百般无聊地哀叫着:";丁以白呀丁以白,你是划机位到美国去买还是打算买下整个菜市场?";
原本只是睁着无神的大眼轻托香腮,超级没耐性的她,不过才等二十四分又四十六秒,整个人就已等于是半躺在椅子上,一双玉腿高高地跷上桌子,全身,上下再也找不到淑女的影子。
她太清楚丁以白若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反应,不过就是跌破了眼镜兼找吓掉的眼珠。有什么关系。
又过了三分钟,她正打算要再一次哀叫,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计划。会是庄姐吗?不太可能,她昨天轰炸过她了。
那么就是丁以白的电话罗?
她勉强捞起少得可怜的精神,接起电话随意";喂";了一声,就自认很仁至义荆
";婉柔,是你吗吗?";
是大姐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慌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总算抓回了点专注力,";是我,怎么了?";
";湘……湘柔……失踪了……";芷柔说得又惊又急,还带点颤抖。
";什么?!";因为太过意外,挂在桌沿的脚一个不小心掉了下来,直直撞上地板,人也差点滚下椅子,她来不及喊痛,抓紧了电话说,";我希望是我听错了,你是想说湘柔在吃粽子吗?";
白痴!湘柔吃粽子有必要小题大作地打电话告诉她吗?但是芷柔笑不出来,一点也不。";不是,她是真的失踪了。";
婉柔茫然地呆了一秒,回神后又焦急地大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什么不知道?!";
大概是急昏头了,以至于不曾察觉到自己的话有多愚蠢。她人在乡村,又怎么会知道?
";昨天。详细情形,等你回来再讨论好吗?";
大姐大概是六神无主了,婉柔当下便说:";好,我现在马上回去!";
她心里也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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