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与美相关的人,注定了不会拥有平静的生活。
可是,尽管如此,听到男生说自己美的时候,心底或多或少还是暗自欣喜的。
曾偌招了一辆出租车,明天便是周末了,她打算回家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秦琅仍然站在公共汽车的站台上,似乎看到了回眸的自己,正在呵呵笑着挥手道别。
九点多钟的夜晚,桂城繁华正浓,马路上车如蚁群。的士走走停停,在这一片刺眼的灯火下错落成众多流洪中的一片枯叶。足足到了十点钟,的士方才跑到了桂城的另一边,在一座陈旧的建筑群前停下。
这是一群九十年代建造的房屋,全部都是两层楼,算是在桂城的边缘。这些年来,桂城的领地不断扩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些边缘的房屋却没有拆迁的意思,反而是出资给它们粉饰一新。
在桂城边缘的这一群建筑中,曾偌的家在这一群建筑的边缘。
曾偌进去的时候,父亲曾应龙正在吃饭。
曾应龙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问道:“曾偌?”
“爸。”曾偌微微笑着,应道。
“你吃饭了没?”
听到父亲这样问,曾偌方才醒悟到自己还没有吃饭,顿时也是觉得肚子在搅动着,“没有。”
“那快过来。”曾应龙说着便是起身去给女儿盛饭,“我还以为你这周不回家了,所以都没做什么菜。”
曾偌看着父亲的背影,没有阻止。一来是因为知道就算自己阻止也没有用,工作繁忙,父亲将这些小事当作了唯一与自己女儿亲近的方式,她不想连这么少的机会都不给父亲;二来,曾偌身体有一种酥软的感觉,或许是刚才太伤心的缘故。
回到家里,让曾偌有一种温暖的感觉,那些饭菜虽然简单,但是却令人安心信任。可以暂时忘记在外边的所有悲伤。
吃完饭,曾偌正在洗碗的时候,曾应龙走进来,倚靠着厨房的门,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认识那苏氏集团的苏易轩?”
洗碗的手一顿,尔后又毫无波动地继续洗刷。水龙头哗哗的水声沉入心底,萦绕不去。
“普通朋友。”
曾应龙望着曾偌,自己的女儿,暗自在心底叹息一声,缓了缓,又问道:“记得我当初跟你说的话么?”
曾偌回过头来,看着父亲,不解地问道:“什么话?”
“没事,算了。”曾应龙却是微微一笑,尔后转身出去。
是那句话么?
我们生来便是无依无靠的孤独的行者,这世间什么都不属于我们,除了我们命中的缘分。除了缘分,我们与这个世间隔绝。不过不管怎样,缘分总归是把我们与这个世间紧紧牵连在了一起。
既然如此,我们也就并无选择。
曾偌看着父亲的身影转入拐角,心底沉静得几乎只剩下了流水声。
苏易轩,你还会是我生命中的缘么?
“嗡……”
手机来电的振动声。曾偌抹干手上的水渍,拿出手机,是林琳。接通,还没说话便听到林琳焦急的声音,带着沉重的担忧。
“曾偌,曾偌,是你吗?”
“是我啊,”曾偌不解,“怎么了?”
传来了一阵呼气声,接着便是林琳的话:“担心死我了。”
曾偌莫名其妙地笑笑,问:“你究竟怎么了?担心什么?”
林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现在在哪?”
“我现在在家里边洗碗,”曾偌取笑道:“你要是没吃饭的话可以过来,不过得顺便买些菜。”
“在家就好。”林琳没有注意到曾偌的玩笑话,或许她的心底的担心真的很浓,以至于一时间还无法放松下来。
林琳的话让曾偌深感不解,“究竟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你不知道么?对了,你在家,或许你没看电视。”
“……”曾偌哭笑不得。林琳说了这么多,自己是一点都没听明白。然而当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心底却是猛地一震。
“苏易轩,苏易轩出车祸了。”
那一刹那,曾偌浑身一颤,那只手机忽然间变得沉重得几乎让曾偌无力拿起,就像是在一个断崖顶峰,眼前是万丈深渊,唯一的退路是身后的独径,然而,在那独径之中,却是忽然涌出巨大的洪浪,转瞬便是覆盖过来。
那种被全然包裹得近似于窒息的感觉。
“他被送去桂城医院了,可是电视报导得很奇怪,他的跑车都要报废了,可是浑身上下居然没有一处伤痕,只是昏迷过去,就像是跑车出事之后才被人放进车里去的一样……”
林琳还在自言自语地絮絮叨叨,然而曾偌已经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了,就这样几乎失神一般冲了出去,跑向马路,一边跑一边找车子。
曾应龙站在家门口,看着女儿的样子,有些担心,却没有喝止。
这是命运吗?他不知道,不过,如果是注定了的话,那,任何人都是无法改变了啊。这一切,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马路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罕见的没有一辆车子,无论是的士还是私家车,平时你来我往的车子此时此刻却似乎故意与曾偌作对一般,全都没有出现。
曾偌不知道在马路上跑了多久多远,家的灯火已经消失在身后的黑暗之中,只剩下黯然的月色,在无力地照亮着那一条通往她的心间的马路。很安静,只剩下她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苏易轩,苏易轩,苏易轩……
曾偌在心底不断呼唤着那个名字,在以后的日子里,当她回忆起这一个夜晚的时候,方才恍然知觉,原来在自己的心底,苏易轩这个名字,已然是那么的重要。
在她即将疲累得全身瘫软下来的时候,视野中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一个长发飘忽、姿态妖娆的青春女子。
女子站在黑暗尽头,像个无情的死神一般露出妩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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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个全然黑暗的地方。
莫名的地方。
然而这般黑暗的地方,却有着一张苍白的脸庞在轻微地移动。是苏易轩,他脸色的苍白似乎连黑暗都是无法掩盖过去。
苏易轩眼神茫然地环顾着周遭,一片黑暗,但有着微弱的风声从耳际响起,也有点像是海水流动的声音。
“轩。”
黑暗深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苏易轩转过身去,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那里,缓缓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来。
“曾偌。”
苏易轩疾跑过去,对黑暗全无恐惧。他抓住曾偌的双手,眼神炙热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然而,那一双纤纤玉手,却显得是那么的冰冷,让苏易轩都是暗自浑身哆嗦了一下。像是,尸体一般的温度?
“曾偌,你没事吧?曾偌,你怎么了?”
苏易轩心底突然涌现出无比的恐惧,几乎连呼吸都是不规律起来。曾偌身上的冰冷,似乎在告诉着自己,彼此之间无以逾越的距离。
生,与死,的距离。
曾偌笑了,她微微地笑了起来,眼中,隐隐流露出一股满足与欣慰,眼瞳中,缓缓地,泛动起刺眼的光芒。
嗡的一声,曾偌的两只明亮的眼瞳忽然喷发出炙热的火苗,瞬间,头颅,身体,四肢,全然燃烧起来。那一头火发,像是古老传说中的比翼鸟一般,轻轻飞翔而过苏易轩的视野,留下一缕缅怀的泪容。
“轩。”
最后的一声呼唤,火逐渐熄灭。
苏易轩长大了嘴巴,却惊呆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浑身动弹不得。眼中,只有那一簇逐渐隐去的火苗,没入黑暗的洪流之中,似乎再也无法再遇。
“你是我命中的缘吗?”
遥远黑暗的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一声绝望的诘问。
20。第一卷…Act。020 沦陷(3)
“不要……”
悲恸而又愤怒的尖叫声久久地回旋在桂城医院之中。
齐熏、苏西城、穆瑛目瞪口呆地看着忽然惊醒过来坐了起来的苏易轩,惊喜与惊讶融合在他们的脸上。
穆瑛率先回过神来,喜极而泣的她紧紧地抓着儿子的手,絮絮叨叨地呢喃:“小轩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苏西城轻呼了一口气,紧张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一丝笑容,他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头,没有说话打扰。
齐熏的眼角噙着泪痕,那毕竟是一场车祸,虽然跑车都得报废了,而苏易轩却没有什么伤痕,可是,他依然昏迷了差不多一天了。如今看到他醒来,悬起来许久许久的心终于是缓缓地垂下回去。
苏易轩满脸焦急惶恐地环顾着这个跟高级酒店总统套房一般的病房,可是视野过处,只有父母以及齐熏三人的面孔,找不到曾偌。若是寻常时候,他必然能够醒悟过来,自己从未向他们提起过曾偌,而且,曾偌也未必知道自己出了车祸,毕竟自己是在从市区抄近路前往海滩的途中出的事。
想不到为了更快一些赶到海滩,到最后反而是无法抵达地出了车祸。
可是,曾偌她现在的安全……
“曾偌。曾偌,你不能有事。”苏易轩低声呢喃着,却不知现在该令人担心的其实是自己。
苏易轩剧烈地喘息着,内心充斥满无尽的担忧与自我安慰,可是,就算知道了那只是一场噩梦,因为某些缘故,他还是无法放下心来。他二话不说便是翻身下床,在三人错愕的目光中奔跑出去,连病号服都没有换掉。
“小轩?”穆瑛惊恐地喊道,虽然医生检查过了,但是,此时此刻儿子的行为还是让她无比担心。
苏西城连忙追了出去,齐熏刚想追去,可是看到穆瑛的样子,唯有忍住心底的担忧,扶过穆瑛坐到床上,安慰伯母,也在安慰自己。就连她自己都觉得,那些安慰单薄无力。可是她却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苏易轩的行为,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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