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爷爷捋着胡子，很满意孙子的评价，抬头看了看天，道，“快进屋吧，一会儿好像要来雨了。对了，你是坐什么车过来的？我看见你的身影就出来了，怎么没看见送你来的车？”
“我是空间接驳……”刚说到这里，海波猛地住口，他看见在诊疗桌外侧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女子穿着打扮很时髦，一看就知道是城里的白领，她看上去有二十三、四岁，长得很漂亮，不过面色倦怠、憔悴，海波进来时，她的一条白皙光滑的手臂，还搭在桌上的手枕上，显然是才来的顾客。
爷爷见海波突然收住话头，便笑呵呵地接茬说道：“咱爷俩等一会儿唠也好，我先给这位小姐把把脉！”说完，爷爷便回到桌前的座位上，将食、中、无三指，轻轻搭在年轻女子的手腕上。
在东墙一长溜的锦旗下面，有一只四人座长沙发，是供陪患者来看病的家人们坐下休息的，海波走过去坐在上面。
喵！喵！一直蹲在窗台上望风景的黑猫“洛莉”，从窗台上跳下来，喵喵叫着走过来，亲昵地蹭着海波的裤腿，海波伸手，一把将洛莉抱到自己的膝盖上。
“洛莉，三个月没见，你这家伙又胖了！”洛莉浑身黑缎子一样黑，只有四只小蹄子，雪白雪白的，黑白分明，煞是可爱！海波一边亲昵地摩挲着洛莉那黑缎子一样的光滑毛皮，一边和它说着话，洛莉就在他腿上蜷缩成个扁球形，安安静静地呆下来。
俄顷，海老中医诊罢脉，对女子一笑道：“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肝肾阴虚、脑髓亏空，导致的失眠，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广告策划。”女子弱弱地回答着。
“这工作，是不是很忙？工作起来很紧张？”海老中医问。
“唉呦！海老中医，您就别提了，那可真是忙死了！”年轻女子像终于找到亲人似的，娇娇气气地诉起苦来，“有时候快到广告发布期，而客户对做出的样稿不满意，那就得加班赶活儿，最多的时候，连续加班三、四天，咳！那可是白天黑夜连轴转，困极了，也只能把几把椅子排在一起，躺在上面，胡乱睡一、两个小时，可那根本睡不着，就这样，慢慢地养成了失眠的毛病，可别提多遭罪了！海老中医，您给我出个好方子吧！在这样下去，我就得抑郁症了！”年轻女孩睁大两只套着黑眼圈的眼睛，渴求地望着海老中医。
“呵呵！”海老中医笑了，气血充足的脸上，挤出了几道红润的皱纹，轻叹了一口气道，“唉，这也没法子，大家都在竞争嘛！你不加班，你不连轴转，你就抢不到活儿，是不？”
“是！”女子声调细若游丝地回答了一声。
“看你的眼皮直打架，似乎趴在那儿就能睡去，这白天睡，晚上不睡，是最害身体的！这样吧，我给你出一个食疗方子：小米30克、青半夏二克，每晚熬粥服下，坚持一个月，保你痊愈。”
“啊！”女子睁大了眼睛，说，“海老中医，不给我开药，光让我喝粥啊？”
“开药也可以，不过中医里有句话叫‘药补不如食补’，你在每晚喝粥的时候，就把病给治了，这何乐而不为呢？呵呵！”
“光小米和什么青半夏，就能治好我的失眠？”女子似乎有点不太相信。
“中医有曰：胃不和，卧不安。小米具有健脾和胃、补中益气、和中益肾的功效，同青半夏二克一起熬粥，只要坚持每晚临睡前二小时前服用，坚持一个月，失眠自会消除！”海老中医慢悠悠地说道，“只是一定要注意，熬粥时一定要用文火，熬上办小时，达到那种软烂的程度，才会有治疗效果！你听明白了吗？”
“哎呀，可真麻烦死了，还是西药好啊，几个粒、一口水、一仰脖就完事了！”女子叹息着说。
“呵呵！姑娘，西药是服用方便，但你先头也说了，吃了多少种西药，除了用量越来越大外，病情并无好转，嗯，中医也好，中药也好，有时就容易给人造成这样一种错觉：似乎那并不是在治病。就拿我刚给你开的食疗方来说，在那些吃惯了西药的人看来，准是以为我在糊弄他呢，嗬嗬！”
“好吧，海老中医，我就喝这一个月的小米半夏粥试试，如果真治好了我的失眠，我一定回来重重地感谢您！”年轻女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微笑了一下，问道，“多少钱？”
“出诊费是五十元，因为没开药，所以没有药费。”海老中医仍然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年轻女子一怔，旋即问道：“什么，出诊费才五十元？海老中医，这太便宜了吧？而且您还没收药费……”
海老中医爽朗地一笑，说：“我没开药，收什么药费呀？”
“那您……”年轻女子脸一红，局促了一番，压低了声音说，“那您这是干嘛呀，放着药费不挣？”
“哈哈！”海老中医从那坚若磐石的丹田之处，又吐出一串声若洪钟的笑声，那长达一尺的银白胡须，也随着笑声有节奏地微微摆动，笑完了，老人才潇洒地一捋银髯，指着墙上挂满的不同尺寸、颜色、质地和褒语的锦旗，笑眯眯地说道：“姑娘，你以为，这些都是我为了撑门面而‘作的秀’吗？嗬嗬！我这辈子行医，都遵守着这条准则：‘对症下药，对人下药。’总之就是从病人出发，以最简捷、有效的方式，最大限度为病人解除痛苦！”
“海老中医，这‘对症下药’我能理解；这‘对人下药’，怪我才疏学浅，理解不周－－那不就成了‘看人下菜碟’了吗？呵呵！”年轻女子脸上有了喜色，也变得更漂亮些了，说到最后，她还顽皮地朝老中医做了个略显夸张的鬼脸。
“嗯，”听了年轻女子的话，海老中医不急不恼，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说道，“你非要说是‘看人下菜碟’也行，不过你可要明白，此‘看人下菜碟’，非彼‘看人下菜碟’，怎么讲？就是说，如果是普通人来我这里看病，花十块钱就能看好的病，我不会让人家花一百块钱；如果是一个大款来找我看病，比如就像你这样，同样是失眠，那我就不能给他开这个食疗方了，为什么？因为大款平时吃药，都是以名贵为主的，如果你给他开个不花钱的食疗方，他真的就以为你在糊弄他了，而面对这样的患者，在给他开药时，适当的加进几味名贵药材，他就觉得你没糊弄他，极符合了他的身份，又解除了他的心疑，从最终目的来看，这也是有利于患者尽早康复的！”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女子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开玩笑地说道，“海老中医，我就喜欢您这种‘看人下菜碟’，您可千万别看我穿得溜光水滑的，就把我当成了大款，我那房贷和车贷，一直压的我喘不过气来！那过日子的方方面面，还不是能省点儿是点儿？先不说这食疗方的效果怎样，单说您老人家这样的医德，就令晚辈我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谢谢您，海老中医！”说完，年轻女子居然向前微微倾身，朝海老中医鞠了一躬。
“呵呵！姑娘，不必客气！等治好病了，你回来朝我鞠躬也不迟。”海老中医笑呵呵说道。
“那是一定的，嘿嘿！再见，海老中医！”
“嗯，再见！”
年轻女子莞尔一笑，刚来时的倦怠、憔悴，已消失了七、八分，只见她带着盈盈笑意，转回身，轻快地朝外面走去。
第三十一章 试验精神武器（一） ＇本章字数：4315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09 17：13：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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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女子离去后，海老中医那张红润有如孩童的脸庞上，笑容渐渐消失，神情也变得凝重了。
“爷爷，你在想什么呢？”海波走过来，坐在爷爷对面的椅子上。
“唉，”海老中医叹了口气，道，“海波，你爷爷我行了一辈子的医，从来没有一次是把‘赚钱’摆在第一位的，我总是站在患者的角度考虑，能用便宜的药，就不用贵重的药，能用治疗周期短的药，就不用治疗周期长的药，所以，一辈子行医走过来，虽然没有赚到什么大钱，但胸膛里总有一份心安理得、问心无愧！嗨，其实，这就足够了！呵呵！”
“爷爷，可我钢材看到，您的脸上明明是一种凝重的神色？”
“是呀！”海老中医随着一声叹息，肩膀也跟着沉了下来。“海波，你说，现在行医者，还有几个像我这样给人看病的？早就把赚钱摆到第一位了，而且是把赚大钱摆到第一位了！唉！如此下去，怎么得了？怎么得了？”
“爷爷，你要是一个年轻的医生，你也一定会把赚钱看得很重的！”海波笑呵呵地说。
“喔，为什么？”海老中医从孙子的脸上，看不出是开玩笑，还是说正经话。
“你想想啊，爷爷，你虽然是个医生，可也是个人呀，你也离不开买房、买车、子女上学、赡养父母等等最现实不过的生计问题，这些都需要货币－－也就是俗称的‘钱’－－来帮忙才能解决，您如果是他们中的一员，您该怎么办呢？”
“这也没什么不好办的，”海老中医大声说道，“那就是赚应该应分的钱，决不去谋求不该属于自己的利润，也就是赚昧心钱！就拿今天这个失眠患者来说，我作为一个年轻医生，我得养家糊口，那好，咱不给她开这个食疗方，咱给她开中药方，除了诊费，还能赚到药费，这总可以了吧？但现在的医生，有一些已经远远超过了，作为一个行医者的良心的底线，那可真是，天天都在设法赚昧心钱，唉！到了那个地步，一个行医者，与那些坑蒙拐骗之徒，又有何区别？你放心，海波，你爷爷就是背着三座大山那样沉重的房贷车贷，也不会成为那种人的！为什么？因为你爷爷我怕遭报应，怕子孙遭报应！”
“爷爷，那些人可是不相信有因果报应呀！他们会说，你看，我天天在做这些事，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