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面不改色地伏在书桌上落笔细细描绘着那一幅江临仙。
清晨对自己还是冷嘲热讽,如今林雪衣因粗怒皇后畏罪自缢了,所以白若蝶害怕了,然后再来向她示好,借机拉拢她么?
“去,告诉白选侍,说我已经歇下了……”
暮雪一句话将白若蝶挡在了门外。白若蝶听后愤然将手里的锦帕捏紧,不见是吧,好,一个月未过,日后谁会荣获盛宠还不一定呢。一旦得宠,第一个除去的便是她!她掩着发白的脸靥,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去了自己的寝房。
夜晚,深宫寂寂,斗转星移,城楼上悬浮的那轮残月绽放着浑浊的光亮,微微袅袅,薄薄的雾气笼罩着整个皇宫。
秋天的夜,竟是如此冷瑟。
长廊深处,一缕黑色的身影飞梭而过,出神入化的轻功,飞檐走壁,足以躲过夜巡的侍卫。
前些日子暮雪一直忙于学习宫中礼仪,直到今夜才得空出来。
皇宫守卫森严,又大得出奇,没有半会儿,她便已迷失了方向。
她暗暗寻思了片刻,皇宫的地形她太不熟悉,万一被人发现只会打草惊蛇,所以还是先行回清华殿为好。
她正想回去,不料黑暗中又闪过一个陌生的人影,她不觉提高了警惕,能如此自由地出入皇宫,可见那人功夫必然不差。
难道,宫中有与她目的相同的人?
她悄悄地跟了上去……
冷冽的秋风瑟瑟在耳边拂过,她左右轻闪,紧紧地跟在黑衣蒙面人的身后。
夜半,皇宫里也是昏暗阴沉,而位于北处的那一位森宇的宫殿却是彻夜通明,绚烂奢靡,竟与天地如此格格不入。
她的心绪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她依稀记得那应该就是皇帝朝臣的昭阳殿吧。
那么月隐皇就在眼前。
急速间,她眼里的杀意流淌而过,待她回过神来,只眨眼的功夫,眼前的黑衣人已失去了踪影。
她心知不妙,飞身欲要离去,不想肩头一凉,寒冽的冷兵器已然架在了她的颈口处。
“说!是不是昏君派来的!”
冷清又略带沙哑的嗓音划破寂静长夜,她立在原地纹丝未动,目光依旧炯亮。
黑衣男子剑眉一蹙,他长剑飞转,覆于她脸上的黑布纷纷扬扬,颓然飘落……
三千青丝肆风而起,黄昏下,仿佛朵朵盛开的墨莲,猎猎飞舞着……
他的心微微怔开涟漪,本以为是昏君派来的杀手,却不想原来是个女子。
“为何跟在我身后,你到底有何企图?”
“企图?我对阁下没有企图,只不过刚巧碰上了而已。”她眼神一敛,语气竟是出奇地冷静。
男子的心里推测过千万中可能,但凡只有其中一种,也足以让他毙命,所以他不能轻易放过她。
“皇宫禁地,你能如此轻易进来,告诉我,你的身份。”男子加重了手力,她的雪白的颈部已然溢出一道血丝。
“恕不奉告。”
“那么,我手上的剑可就不会留情了!”
男子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女子,黑夜中她的眼睛出奇地明亮,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杀她。
她清澈一笑,想杀人,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
纤指舞动,杀气四伏,只一瞬,捏于指尖的花叶已陷入了男子的胸口。
揪心的疼痛逐渐在身体里蔓延开来,他提着长剑,猛然退开几步,怎么如此轻易就中了她的暗算,难道是自己太过轻敌了?
“现在该由你告诉我了,说,你是谁?为何进宫?目的又是什么?”
男子捂着阵阵撕扯的胸口,暗暗提了一口气,这才发觉体内真气已提不上来,看来了中了一种莫名的剧毒。今日行踪已经败露,再想刺杀昏君大概是不可能的了,为今之计还是先行离开为妙。
“有人过来了……”
她连忙回头,身后空旷无物,她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转过身来,男子已经没了踪影。
她飞身上前,方要去追,不想高墙上传来的声音让她心神具荡。
“暮雪,不要追了……”地魅的嗓音如高山流水般静静荡漾开来……
她蓦然回过身来,缓缓跪了下去……
君王狂且魅 话五:夜宴初会
她蓦然回过身来,缓缓跪了下去……
“门主……”
孤月如鹜,银色的流光清水飞泻,晕开一地沧桑,黝黑的夜深邃似松柏,却抵不住他的风姿卓卓……
高立于城墙之上的那是怎样的一个男子。
以月为形,以鹰为容,以剑为骨,以铜为肤,举世无双的容颜,却有着妖魔一般的气质,光是只字片语就能迫得她透不过气来。
他轻起脚步,从高墙上一跃而下,墨色的长袍飘抉,发如流云,恰似幽兰拂水,却又魅惑摄魂。
这就是她的主人,她的天地,她的所有,也是暗夜阁的门主——冥玥。
“暮雪,忘记了曾经的话了么,莫要轻举妄动……”
“门主,是我失职……”
冥玥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眼里毫无情绪。片刻之后,他伸出双手亲自扶起了她,四目相对,暮雪仓忙将眼垂下,那么多年了,她还是无法正视他的眼睛。
不是不敢,而是怕,他的眼眸是世间最厉害的毒药,只许一眼足以让自己非灰湮灭……
“今夜是事就交予我处理,他方才中了你的追魂散,只要寻这那味道,无论天涯海角他都逃不过我的手心。”
“谢门主……”面对如此进的距离,让她不觉有些躲闪。
“我们之间还要如此见外么?”
他扣住她的双手,不让她轻易躲闪,双眼却细细地审视着眼前的女子,暮雪颈部的那道血痕已然映入了他的眼底。
“你受伤了,是方才那个人留下的么?”
暮雪木讷地站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如此困难。
冥玥妖治一笑,双手一移,同时挽上了她的腰和肩,凑过身体,唇促不及然地印上了她的雪白的颈口。
清风呼啸,吹得暮雪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身体更是宛如石化。
冥玥的舌尖如灵蛇般在她颈口蜿蜒,细细摩挲,轻轻吮吸,他亲密的姿态让月都羞愧地躲进了云层里。
夜愈发深沉了,万籁寂静……
许久,他才放开了她的身体,此时暮雪颈部上的那道血痕已经消失无踪,他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嘴边泻下一缕满意的笑。
“还好没有留下痕迹,不然你这幅样子就要惹人怀疑了……”
恍恍惚惚中,风熏迷了她的眼眸,心弦一点一点拨动,微漾之间酸楚的感觉震荡着她的心口。
原来不是关心,却还是能让人泥足深陷……
冥玥退开两步,双手附于身后,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慑得让她睁不开眼。
许久,她才从方才的彷徨中抽离出来,不失优雅地在他身边跪下,“谢主上……”
“暮雪,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够沉稳……”他微微一笑,冰雪消融。
暮雪垂下眼帘,不知该如何答话。
“你入宫也有一月了,可有收获?”
“回主上,这一月来,属下和入选的各位选侍每日都在学习宫廷礼仪,所以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她沉思了片刻道,“从属下入宫至今,我都未见过月隐皇,连临选那日,他也没有出现,后宫所有事务都是皇后亲自处理的,这点倒是令我疑惑。”
“皇后么?我只知凌皇后本是西郡王凌治的嫡女,但自从三年前兰陵王轩辕夜叛乱,绞杀了护城的西郡王一家后,原本懦弱无能的皇后突然性情大变,到如今却是能为月隐皇撑起一片天地来了。入宫至今,皇后可否注意过你?”
“属下已经成功引起了皇后的注意……”于是暮雪又将那日临考女工的情况一一告之冥玥。
“你做的很好,你能在皇后面前说出那番话语,说明你已经将当下的形势拿捏得恰到好处,经过此事,我想皇后一定对你心存戒心,你可趁机向皇后表示忠心并夺取皇后对你的信任,皇后乃是后宫之中,掌握了她就等于掌握了整个后宫,到时候接近月翰皇就容易多了……”
这道理她何尝不懂,自从入宫的那一日起,她的身心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接近月隐皇,她无从选择,但是她可以选择将时日一拖再拖,当日殿上的那番话语除了要引起皇后的注意外,更是逼迫了其他选侍不得不先向她出手,如此一来,月翰皇就不会轻易发现她。
“暮雪……”
恍惚之间,冥玥缓缓弯下了身体,那一头幽亮的长发纷纷扬扬泻在了她的脸上,在她的身上荡漾开来。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你入宫,但是为了我们暗夜阁,你不能逃避更不能退缩知道么?”
低魅的话语幽深如古井,他深深凝望着身下的女子,冷清淡定的笑容一如既往,唯独那双深邃如莲华的眸子烁烁闪耀却不带任何情感。
那一刻她明白,在他心里自己永远都只是一颗能够利用棋子而已。
棋子,不能背叛,只有死亡……
只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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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皇后在芙蓉苑设宴,请的自然是新入宫的选侍。
芙蓉苑,位于皇宫的东北侧,汉白玉砌成的长廊坏绕这整个花苑,古瓷石阶下,豁然的天地朗朗开阔,亭台楼榭,流水潺潺。
皇后鸾帐支开在紧拥的芙蓉花下,那一团团一簇簇,含苞欲放的矫,万紫千红的美总教人心神怡然……
暮雪是早到了的,今日她穿了一身粉色的云织,外罩雪白绒衣,腰间系了金色的璎珞,一头长发高高挽起,垂下了步摇叮叮咚咚,声音很是清脆。
因为是皇后首次宴请各位选侍,所以众人都不敢怠慢,陆陆续续地,各位选侍都身着华服来到了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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