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多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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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多少爱-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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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他和公司将要承受什么样的后果,他不得而知,然而,如果他没有心软的弱点,如果他不来这里,那么就没有所谓的后果要承受。

愤怒和后悔冲上赵言诚的脑门,他的双颊通红,眼睛充血。潜藏在他内心快十年——为了所爱,为了家庭才被他苦苦压抑的正直和凌厉暴露出来,表情如同十年前那个唯我独尊的少年一般嫉恶如仇。

他愤怒地揪起病人的衣襟,拳头疾速往蜡黄的脸上落下,而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也举起相机,迅速换了个最佳的取景角度。

不断在赵言诚耳边响起的“咔嚓”声,如同是把剪刀绞碎着他的神经,短短的一瞬间,他耳边回响起了更多的声音,也闪过不同的面孔——

“侵害人身权力属于刑事犯罪。”是苏茵的面孔和声音。

还有一个令他心碎欲绝的声音——

“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时刻记住,我们是夫妻。夫妻就得共同承担一切,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是好是坏?无论你遭遇到了什么,哪怕是性命攸关。我们从结婚的那刻开始就决定了不离不弃,难道不是吗?”

最终,拳头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沉重而麻木的声音。

他绝望又不甘地松开了手上那个可悲的活死人,压抑着满腔的愤怒站起身。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暗的迷雾,看不见围着他的那些卑微小人,也看不清眼前的任何东西,空缈的目光仿佛地望着遥远的地方,也许那里自由而纯净;他的目光里还含着讽刺和嫌恶,这里只是一间很普通的病房,也许曾经有很多人在这里起生回生,然而却永远医治不了溃烂腐臭的灵魂……

他无意识地迈着步子,推开那些拿着录音笔试图拦住他的人。走出这个房间,到更远的地方,也许,会有他迫切需要的宁静。

【Chapter 14 迅速膨胀的危机】

I

正是这种表面宁静无波的生活更让叫人时刻警觉着,谁也不知道潜藏的危机什么时候会膨胀起来,继而炸毁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赵言诚回到了公司。在他将车往一个未知的方向开得更远以前,他急时刹住了车。

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他依然身不由己,他知道回公司该做些什么——向上级报告今天的突发事件,然后是招来自己的下属接受法律部门的询问奇Qīsūu。сom书,牺牲掉吃晚饭的时间也商议不出一个有效的对策——这些让他讨厌又烦躁的事是他的责任,避免不了。

冗长的会议一直开到晚上八点。他带着厌倦的神情走出办公室,打开关闭的手机,逐条翻阅新短信,都是妻子发来的——

“回家吃饭吗?”

“你的手机关机了,是在开会吗?”

“很晚了,难道还在开会?”

“如果真是在开会,就不能趁中途休息的时间,打开手机看看短信吗?噢——这真让我不安!”

“我等你回家后一起吃饭。”

摸拟的新婚期并不是真正的新婚,看着这一条条关心、怀疑、不安、无助的信息,只想独处的赵言诚只觉得沉甸甸的心头又被压上了一块巨石。

他阴沉着脸打开门,一直注意着门那边响动的凌筱突然蹦到他面前,如同早上那个‘神经病’突然滚下床的情景如出一辙。

对这个惊喜他可没觉得高兴,甚至是有些恼火。

“你干什么?”他冷冰冰地问。

饿着肚子等他一晚的凌筱如同当头被泼了一桶凉水,抬眸一看,赵言诚的脸色阴森可怖,不由得心下怯然。

“你怎么了?”她跟在他身后问,“出什么事了?”

赵言诚不答她,迳自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洋酒,拔开木塞便咕嘟咕嘟地往嘴里倒。凌筱被他这种喝法吓到了,劈手夺下酒瓶。

“会死人的。”她喊道。

赵言诚仿佛是嫌她多事,目光冷然地睨她一眼,绕过她走到卧室,待凌筱跟着他进来,他又往外走,到阳台上点了支烟。清冷的月光照进阳台,|Qī…shū…ωǎng|一前一后的两道影子被拖得长长的,赵言诚烦躁地狠吸了两口烟,在花盆里捻熄烟头。

凌筱把烟头从花盆里拣出来,情势不对,她倒没像平常那样唠叨他几句,然而她的举止却还是刺伤了沉溺在不安中的赵言诚。

他把冰冷无情的目光射向她几秒钟,像是急于要避开她那样,步履如飞地穿过客厅——这个家实在是太小了。

他的心里迸发出这么一句抱怨。

经过餐厅时,他的视线接触到餐桌上摆着几个菜和两副碗筷,回过头看到站在他身后眼中含泪的凌筱,脸色顿时柔和下来。

他叹息一声问:“你还没吃?”

凌筱委屈地摇摇头。

或许是心疼,或许是自责,或许还因为他的烦躁,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让他大为光火。

“为什么不吃?”他吼道,“我不回来你就不能一个人吃?非要我陪你才能吃得下是吗?我要工作,我要应酬,我要赚钱养活这个家,你就不能独立一点,不能好好照顾你自己,不能不让我为你操心?”

在凌筱眼里打转的泪珠儿“啪”地滚落下来,水雾后那双眸子含着难以形容的震惊。

“你为什么就不能想想,我就是知道你还在辛苦地工作才没有一个人吃饭,你饿着,我也陪你捱挨?”

“真的是这样?”他拿出手机,把一条条短信翻出来,“你根本就没相信过我在加班,你不过是发短信给我,不时提醒我要牵挂着你,你以为我在外面跟谁鬼混,把你冷落在家里!”

第一反应是被冤枉了的凌筱拼命摇着头否认,一会儿她又模糊地认可了赵言诚的说法,于是更剧烈地摇头,“你这种态度,我怎么能不怀疑?”

赵言诚睁大眼睛怒视着她,仿佛她是世上最不可理喻的人。

“你今天就试试自己一个人到底能不能吃下饭,”他残酷地说,“吃不下也得吃,我不可能每天都回家陪你吃饭。”

他逃出硝烟弥漫的餐厅,然而这个空间不大的房子到处都充满了呛人的味道,没耽搁一秒,他打开门冲出去。

冷寂的房间里似乎还有他的尾音在回旋着,凌筱跌退两步坐回椅子上,得来不易的温馨生活,转瞬就被捣毁,可悲的是她并不知道问题的根源——工作不顺心?回来的路上出了小小的交通事故?总是这样,他什么也不对她说。

怒气不能遏制地冲上脑门儿,她几乎是立刻冲到客厅,关上那扇敞开的门,上锁。

如同每次他逃离后那般,她强迫自己睡下了。

她不用担心,即使是到深夜,他也绝不会忘记回家的路。

“模拟”的新婚期结束了,凌筱又开始做着“一个人吃不多,两个人吃不少”的晚餐。

一个星期以来,赵言诚没有在九点以前回过家,他的脸上愁云密布,眉宇间倦怠的神情虽然让妻子心疼,却也没有得到过只言片语的关心。

正是这种表面宁静无波的生活更让叫人时刻警觉着,谁也不知道潜藏的危机什么时候会膨胀起来,继而炸毁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格调严谨的办公室里,连续工作了十六个小时的沈云涛打着哈欠点开网页。

满脸疲惫的苏茵一面整理资料,一面偷偷把目光投向上司。

“沈律师还不回家休息?明天开庭,这可是你回国后第一件大案子。”

她把最后一份文件装进牛皮纸袋里,目光又瞥向没给她任何回应的上司,发现他根本没有听她说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那眼神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惊悚的东西。

她悄然绕到他身后,视线移到屏幕上才几秒钟,神情也变得同沈云涛一样的惊恐。

不约而同的,他们俩同时直起身,沈云涛捞起桌上的手机,苏茵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各自拨出一个号码。

“关机!”沈云涛皱着眉说。

“这种时候竟然关机!”苏茵着急地喊道。

他们似乎都忘了对方的存在,苏茵重拨着那个号码,焦急地在沈云涛身后跺脚。而沈云涛也重复拨着那个号码,手扶着因为焦灼而滚烫地额头。

“还是关机!”沈云涛沮丧地自语。

“居然还是关机!”苏茵咆哮地喊着。

两秒钟后,沈云涛后知后觉地转过头,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苏茵半晌。

“你打给谁?”他问。

“除了那个打了人的赵言诚还有谁?”苏茵朝他气急败坏地吼道。

喊完后,她顿时镇静下来,抬起一双焦虑不安的眸子迎接上沈云涛怀疑更甚的目光……

“你认识言诚?”沈云涛没有掩饰因为这个发现而不悦的心情,“为什么你这么担心他?”

苏茵用手背抹抹并没有冷汗的额头,先使自己平静下来,才简短又坦然地说:“我跟他是朋友。”

“朋友?”沈云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调过脸专注地盯着屏幕,似乎是他意识到眼下这种情况并不适合去深究一些无关痛痒的事。

“七张图片,张张看起来都是一个残暴不仁的形象。那个躺在地上的病人,瘦小得跟只老鼠似的,记者还细心地注明了那是个可怜的精神病患者。”沈云涛啧啧两声,问苏茵道,“你觉得赵言诚动过手了么?”

“以他的性格,被人激怒很可能这么干。不过——”苏茵往前走了两步,俯身仔细地看了看图片,“如果他打的是旁边那个家属,我就会相信这篇新闻的真实性了。”

沈云涛的唇角勾起一个讥诮的浅弧,“你倒是挺了解他的。”

“别用这种语气!”苏茵微微怒道,“我跟他只是朋友,何况我有喜欢的人。”

“是吗?”沈云涛见她眼睛如孩童般真挚,又隐含着受伤的泪光。长时间的相处,他不是没察觉到这个女人对他的感情,就尴尬地转移了话题,“身为一个律师又兼熟悉他的朋友当然是不会相信,若换成其他人呢?谁看到照片上这个凶狠暴躁的人地冲着一个活死人扬起拳头,大抵都会想把这个人揪出来教训一顿吧,这世上道德观强烈的人可不少。这下子,赵言诚和他身边的人都别想平静了。”

苏茵听不出他是在讽刺还是在为赵言诚担忧,对她而言,沈云涛是个相处多久依然叫人捉摸不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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